南方多雨,南意迟印象里,她的童年总是和这些雨有关。
所以她说,她的童年总是在下雨,是物理意义的下雨,而不是说她的童年凄惨。
从小到大,南意迟最常期盼的事情的就是天晴,一直在等天晴,等待仿佛是她从小在干的事情,她很擅长。
但擅长不代表可以一直忍受,所以某一天,南意迟主动走入雨中,逐渐发现:其实不管怎样,天总会晴。
你你
过去的、过不去的,都会成为明天说笑的趣事。
南意迟从楼上下来,发现秦泠还是待在门口的摇椅上,呆呆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发呆。
连下好几天的雨,秦泠坐在屋檐下听雨,起初还新鲜,现在只觉得愁云惨淡,一天到晚盼着天晴。
摇椅轻轻晃着,秦泠懒懒散散靠在椅背,南意迟见她手肘撑在扶手,半个身子倾出椅子,半卷的长发凌乱:只是终于有一天,我不再渴望晴天。
一双手从肩膀处伸过来,抱着她的脖子,旋即,南意迟矮身,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贴在一起。
“裤脚都快淋湿,还不进去?”
“你说,我在这儿多淋点雨,姥姥会不会心疼我,认我了?”
“认你?”南意迟觉得她好笑,明知故问:“认你什么?”
“认我当你的妻。”
南意迟没说话,她也猜不准姥姥的意思。
灵灵摇着尾巴欢快跑过来,它踩了水,爪子湿漉漉的,等秦泠的怀里搭了毛巾,才跃起上半身,趴进秦泠怀里。
“明明我带她回家,结果她和姥姥亲就算了,竟然和你都比我亲。”
南意迟伸手摸她的脑袋,幽幽抱怨。灵灵埋头,只顾蹭住秦泠的手心,尾巴摇的不亦乐乎。
秦泠给她顺毛,却不肯轻易放过南意迟:“因为我们都叫泠泠。”
还真就是过不去了。南意迟不搭碴,自顾自岔开话题说:“瘦了好多。”
“姥姥说她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好,吃得也没以前多。”
领养灵灵有七八年了,南意迟与她聚少离多,实在不算合格家长,虽然南意迟嘴从来没说过它,但她其实惦记灵灵。
“是啊,太瘦了。”
灵灵好似听懂她们的话,不安地到处乱看,时不时舔下南意迟的手,然后拗不过她们的眼神,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她一逃,秦泠怀里空荡荡。
“你吓到她了!”南意迟不满地拍她一掌。
秦泠就此揭开毛巾,一把用力将南意迟拉坐在怀里,困住她,不许南意迟起身。
“我吓到她了?那我道歉,”秦泠明知故问,“泠泠道歉,灵灵就不要生气了。”
她应该抱着灵灵哄,但秦泠怀里现在抱着的是南意迟,她灵灵、灵灵的叫,拿捏南意迟分不出她在说哪个名字。
“你可一点也不诚恳。”南意迟虽被她哄得分不清谁是谁,但也轻易不投降。
“不诚恳?”秦泠的笑似有若无,眼睛微眯,“那你说,该怎么做才诚恳?”
南意迟倾身过去,左手搭在秦泠的肩膀上,右手食指戳着她的鼻尖,重重点着,“至少不是抱着我,对我说天灵灵地灵灵、让人晕头转向的话。”
秦泠虚张声势的“哦”声,笑容不再掩饰:“原来你不知道是哪个灵灵在和你说话。”
“有个灵灵不会说话,有个泠泠也不会说话。”南意迟见她得理不饶人,也变得尖刻起来,“都不会说话,我怎么分得清?”
“这都分不清?”秦泠故作心疼到难以呼吸的模样,“那可真辜负两个泠泠的心。听听,心都碎了。”
就爱嚼筋。南意迟默默嗔她。
“秦泠,”南意迟坐在她怀里,比她高些。她居高临下,“狗说不来人话,可人说得来狗话。尤其是你,狗言狗语说个没完。”
“狗言狗语?”秦泠眉毛不自觉间轻挑,计上心来:“汪汪。”
南意迟与她对视,知道眼里的得意之情藏都藏不住。秦泠偏头,带着完味问:“你听懂我说了什么吗?”
“当然,”南意迟点头,同样回以认真的姿态,但她比秦泠还会耍花腔:“你说,你是一条狗。”
秦泠当即噗嗤笑出声。
“还是条恶犬,整天惦记怎么咬伤主人。”
秦泠听满意了,附和她:“你果然懂狗言狗语。”
“我懂的,可不止这些。”南意迟一把推开秦泠,她上身向后贴去靠背,南意迟得了间隙,跳出秦泠的腿,站在身侧,欲走。
“你不想等天晴吗?”秦泠立刻去拉她的手,还想挽留她再多坐会儿。
南意迟笑说:“早就晴了。”
晴了么?
秦泠抬头望天,雨虽然小了,但还是乌云密布,云丛中毫无灿阳的迹象。
哪里晴了?
秦泠回头看,发现她已经捕捉不到南意迟的身影。
秦泠抬头看向台阶转角上的南意迟,她唇边展笑,一笑如朝辉,脚步却不停,笑容转瞬即逝,秦泠倏尔回过神,松懈的肩膀靠回椅背,视线再转入云丛时,好似真见雨过天晴。
不多时,细雨溟濛。秦泠后知后觉勾出笑意,脚踝起了凉意,这才从想着南意迟的神思中回过味:哦,原来是情了。
调戏完人就走,好不负责。秦泠回头再次张望楼梯转角,依旧没有熟悉的身影。
楼梯转角延伸向上,是二楼走廊的平台,做了挖空设计,修一处雾化玻璃的平台,姥姥此刻正站在玻璃栏杆前,哼声不悦睨了还在走神的秦泠。
南意迟在她背后,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气的。
等彻底云销雨散时,已经是半夜。秦泠睡在一楼,为了方便照顾姥姥,南意迟一般都在二楼,又是也会陪姥姥睡觉。
秦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窗外的路灯昏暗,她仰望天花板,期待意想中的事情降临:意迟已经好几天没单独回房单独睡了,害得她连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独守空房数天,实在寂寞。
楼上,确定姥姥睡熟了,南意迟轻轻叫几声试探,松口气,翻身起床,小心翼翼开门,又轻手轻脚关门,细微的咔哒声一响,一条柔软触手从黑暗中缠绕上她的腰身。
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
秦泠从身后抱紧南意迟,双手缠绕她的腰身,下巴枕在肩膀,呼吸间皆是彼此的气息。南意迟抓着她的手,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
“我不知道。”秦泠轻轻碰到她的颊肉,实话实说:“我想着你要是今晚不出来,那我就进去,偷偷挤在你和姥姥中间,横竖都是受冷落,总不能吃哑巴亏,连媳妇还丢了。”
“泠泠,你这么能忍,不愧是成大事的人。”南意迟顺着呼吸,伸手捧住秦泠的脸颊,轻声笑。
“可不是,不然我也不会熬出头。”秦泠毫不以为这是挖苦,满是对自己的骄傲。
南意迟拉着她进房间,落地窗前的帘子收在角落,路灯惨淡的光芒照射进来,黑色云丛间尚有依稀月华。
两个人并肩站在窗户前,顺着南意迟的眼睛,秦泠也眺望月亮。
“你知道我们这儿管月亮叫什么吗?”南意迟一本正经地问,秦泠随心所遇地答:“南意迟。因为只有心上人才会住在月亮上,月亮才会住到人心里,我的心里装的就是南意迟,所以,月亮又叫南意迟对不对?”
“……”南意迟恼恨地剜秦泠一眼,“花言巧语。”
“那你说,月亮又叫什么?”秦泠没再逗她,伸手钩住南意迟的腰,一步走到她身边,两人近得再无距离。
“你知道太阳在哪儿吗?”南意迟勾着她的脖子,埋在秦泠的肩膀中,独属于秦泠的气味无孔不入。南意迟感到整个背部背一双手交替抚摸,秦泠缱绻低语:“在哪儿?你心里吗?”
“月亮又叫太阴,和太阳相对,”炙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南意迟不再询问,只耐心解答她提出的问题:“太阴在天上,太阳却在我怀里。”
闻言,仿佛是千百朵花一夜逢春,瞬间绽放。
“我说你是月亮你不信,你觉得太阳在你怀里,我觉得月亮在我怀里。月亮就是南意迟,南意迟就是心上人。”秦泠快言快语,压根不允许南意迟因为羞赧来得及堵她的嘴。
等秦泠发现她不愿意吭声时,双手捧上南意迟的脸颊,发觉她的脸庞烫人,撑开距离,南意迟已经不肯抬头看她,秦泠自发寻找起她的视线范围,闯进去,问:“害羞了?”
“……”南意迟不说话,避开她的视线。
“意迟,是你好哄人在先的,”秦泠不舍得再为难她:“把我哄得晕头转向。”
南意迟撇过头,不搭话,秦泠凑得更近,抓起她的手放在额头上,以此佐证她的话千真万确:“你摸摸看,我是不是脑子都发昏了。”
南意迟不想再纠结下去,转向要走,秦泠立刻从各个角落钻到她面前,无论如何,都要逼她就范。南意迟生闷气:“秦泠,你真挺招人讨厌的。”
“那允许你讨厌我一分钟。”秦泠好声好气,但南意迟不会就范,拿捏秦泠的底线这件事,她驾轻就熟。
无奈,秦泠补充:“那一个小时吧,不能再多了。”
哼,小气鬼,走着瞧,总有你哭的时候 。
番外(终于完辣)有连续性,就先更完再续正文[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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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外:探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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