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梁思意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差点叫了一声“鬼啊!”,一个出溜从被窝里坐起身。
房间光线昏暗,就在她床边站了个人影,正弯腰压下来,那模样,似乎是要索她的魂。
半晌才想起,这个“鬼”不是真的鬼,是她昨天刚领证的老公,昨晚也睡在她房间。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来,内斯卡那场车赛的后果,终究她一力承担,付出了婚姻的惨痛代价。
当然,比起被逼嫁给那个富二代瘸子,方女士铤而走险、挟恩邀报给她找的这个靠山就优秀的多,有钱有权,关键人还长得顶。
也不妨碍她抱着被子一脸堤防,“你,你干嘛?”
不知是刚睡醒,还是从小娇惯的原因,她说话让人听来总带着一股娇气,质问都像是一种撒娇。
男人还是不太习惯她撒娇似的说话,暗自皱眉。
可能,还是因为太小了,呲牙露爪依旧是只未断奶的小猫。
陆晏之弯腰抽出枕头下的空调遥控器,只听“嘀”的一声,内嵌式空调扇叶间的冷风停了。
“关空调。”言简意赅。
吹了一夜24度的房间,冷意交叠着乍然像是进了冰窖,梁思意想起刚才迷迷糊糊间她好像一直在说冷。
抬眼看着走远的挺阔背影,咬了下唇,脸上陡然起了一层热,也不怪她觉得丢脸,就她现在这架势跟防贼似的。
怎么说也是她家理亏,逼着人领证的。
陆晏之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转身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白的光线穿透进来。
梁思意抬手遮眼的同时,听到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起来了,梁董和方董在楼下等你。”
“哦。”她习惯性噘着嘴应了一声。
梁董和方董是梁思意的父母,照理说陆晏之跟她领证了,该随她改口叫爸妈,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叫着也怪不合适的。
窗帘拉开一道缝,凭借着光度,就知道快中午了。
窗外露台摆了盆玛格丽特,小雏菊开的鲜艳,她稍稍停留了一眼,却在下一刻光线又陡然合上。
她不明所以,仰着小脸看向对面那个朦胧的男人,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一个怎样英俊的男人,浓眉深目,面若刀削,她爸梁正言年轻时是江州风流倜傥的人物,她四个哥哥也各个拔尖的帅,但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好看。
不然她也不会鬼迷日眼,一度被美色沉迷,不过几次相处,发现这男人冰冷又无趣,很快就敬而远之。
等等,他刚刚那晦暗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思考,关门声响起,房间只剩了她一人。
什么毛病?
梁思意懒得猜,陆晏之这个人表面看着礼貌温和,私底下其实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很,她在陆园住的一个星期就被拂了好几次面,大小姐脾气大尊严也重,几次下来也不再拿他当回事儿。
拉开小夜灯,被子掀开,下一秒,整个人都石化住。
暖黄色的灯像一层纱将如玉的肌肤包裹的柔嫩暧昧,妄图盖着这片春色又无力为之,又像是滚珠般来回眷恋,带着说不清的羞涩。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衣服呢!
梁思意喜欢裸睡,可昨晚房间多了个人她明明记得自己穿了套睡衣,她裹进被子里摸了摸,又伸头往床下看,终于在地板上看到了那套昨晚上她穿的粉色蚕丝睡衣,还是分体长袖的。
穿在身上绝对严严实实,想都不可能是陆晏之半夜解她衣服,那就是她不习惯睡梦中给丢出去了。
啊啊啊!那刚才她坐在床上,那个角度,陆晏之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色诱他?先是逼婚再是色诱,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房间里,梁思意揪着被子懊恼,走廊上,陆晏之脸色也不是很好。
仅了一眼,那片光滑细腻的美背,在眼前挥之不去,如刚剥壳的鸡蛋,触目惊心。
她确实被梁家娇养的很好,只有这种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孩,才能这般明艳动人,像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珍贵又有一种易碎感。
他想问问她房间熏得什么香,那么甜腻馥郁,像发酵又煮沸的红酒,可他昨夜醒来并没有找到任何的香料甚至是香鼎。
唯有床上那片……
陆晏之将这些思绪剔除出去,不能想,也不该想。
梁思意是跟他侄女一般的年纪,论辈分,她也该叫他一声叔。
从20岁就开始掌权陆家的陆晏之难得生出些许烦躁,事实上,与梁思意结婚并不在他的计划。一周前他过来给梁家答复,实则给了梁家两条路。
梁家小儿子在美国赛车闯祸断了孙家二少爷一条腿,孙家要梁思意嫁过去抵罪。
梁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想而知有多宝贝,怎么舍得拿女儿填坑嫁给一个残废,方思惠也是硬着头皮找上京城陆家。
因方思惠母亲曾救过陆晏之的母亲,于陆家有恩,梁家如果想要后辈嫁入陆家,许以荣华,陆家也理应回报,但不该是陆晏之。
半个月前,方思惠托人送了个玉扳指到京城,陆晏之心中就有准备。
带了陆家底下两个小辈赴约见面,哪知道,方思惠点名要把女儿嫁给陆晏之。
虽说两家祖上无亲,但这辈分属实是乱了。
一周后,也就是一个星期前,陆晏之了解了缘由,知晓梁家的苦衷,带着信物也带给了梁家另一个选择,梁思意不用嫁,孙家那边陆家去摆平,一个地规局的,陆晏之处理起来也不费劲。
方思惠都动容了,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哪怕是位高权重的京城陆家。
江州离京城千里,两家无往来,梁家也不缺财,陆晏之的条件是个人都会答应。
退婚眼见着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承想半路杀出个梁五小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脑子,红着眼瞪着陆晏之,非说他退婚丢了她的面子,陆家的人情必须还,这婚必须结!
想到那个在陆园住了几天,事情颇多的娇小姐,陆晏之也有些头疼。
另一头,秋姨捧着两件衣服过来,对站在小姐房门口的陆晏之微微弯腰,她是梁家的老人,专门负责照顾小姐起居,对小姐这位丈夫自然更尊敬。
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强大的气势,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刻意收敛都带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秋姨对这位知晓的不多,只知道是京城过来的,京城距离江州千里,在江州这边梁家已经是行业龙头,让梁董都敬畏的人,身份地位又怎么会一般。
“姑爷,小姐醒了吗?”
因着这个称呼,陆晏之看向了来人,语气无波:“刚醒,你进去吧。”
陆晏之在这边逗留了一个星期,住的酒店,昨日跟梁思意领了证才住进梁家,只是一天一夜,就无数次从梁思意口中听到秋姨这个名字。
心知这位就是常年伺候梁思意的秋姨,一定是无微不至,不然怎么会有人22岁,还要人伺候着才能起床。
就是同龄的陆宜婷,陆晏之的亲侄女陆家的孩子也没有这般娇气的。
秋姨看着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急着进屋。
梁思意是她带大的,要说这屋里谁疼梁思意,那除了陆晏之各个都拿梁思意当宝贝,可若说谁最看好这段婚事,那除了秋姨把陆晏之当姑爷,楼里没有第二个人。
梁思意自己都没把这纸结婚证当一回事,梁董和方董也只当是小女儿过家家,陆晏之更不用说。
也只有秋姨,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却觉得极好,陆晏之人品家世样貌样样极好,在她眼里小姐也是最好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秋姨不知道这桩婚事的由来,只当陆晏之是姑爷,小姐以后依靠的人,她便希望他们小两口能和和美美。
不免僭越想唠叨几句,“姑爷,小姐从小就被梁董和夫人宠着长大的,上头又有四个兄长疼着,脾气难免有点娇惯,不过小姐性子好,心地又善,好哄的紧,真要生气了,您花些心思,带她吃吃喜欢的甜点,买买漂亮的衣服也就开心了。”
许是语气太朴实亲切,陆晏之因着这些话微怔了下。
也是,一个下人哪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也不用特意解释,这段婚姻被标注了一年的期限。
陆晏之有着良好的家教,哪怕是对下人一样的和善,“恩,知道了。”
房间里,梁思意换上秋姨送的新裙子,补着妆,秋姨一边铺着床一边习惯性念叨着。
“小姐,你现在结婚了以后就不止是梁家的小姐,还是陆家的媳妇,是大人了,可不能一睡就睡到这个点,等到了陆家,公婆那边会说闲话的。”
梁思意正绷着眼尾画眼线,听着秋姨的话转了转眼珠从镜子里看她,“什么闲话,陆家那么大的园子,没我一张睡觉的床吗?那我搬出去住。”
秋姨放下手中的枕头,斜了她一眼,“不是这个话,新媳妇总得有个规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可不像话,偶尔也要早起陪公婆吃吃早茶。”
梁思意盖上眼线笔,从妆奁盒的一排首饰里,挑了个卡地亚的方钻项链,在镜子前比了比。
回头笑着说,“秋姨,来帮我带上。”
梁思意这一笑,秋姨也恍了神,忘了刚才说什么话。就是从小带到大的秋姨,也不止一次被小姐的美貌所惊艳,梁思意这张脸,是人看到就没有不动容的。
梁思意歪着头,等人走近了她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都没陪过方女士吃早饭,我哪起得来。”
“可是,”秋姨还打算说,梁思意打断她,“而且也没有这个烦恼,陆爷爷陆奶奶常年住在国外,陆家那大院里就陆晏之还有四个侄子侄女住一起,没有长辈。”
秋姨这才踏实不少,这常年不住在一起也少矛盾,小姐的性子她知道,不是能委屈自己迁就别人的主。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忽又想到什么,小姐刚跟姑爷认识,怎么知道陆家的事?只可能是姑爷说的,姑爷看着性子冷不爱说话,私底下连这些事都告诉小姐了,可不是上心了。
这样一想,秋姨对这个姑爷就更是满意。
梁思意不知道秋姨想什么,自顾自卷了一个法式波浪卷,又挑了双七公分的裸色高跟鞋,对着镜子,确保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优雅迷人,满意的出门。
路过面包沙发时随意一瞥,干净整洁丝毫看不出睡过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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