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陆园的第一晚,梁思意食物过敏了。
下午她还是一只冷艳高贵的小天鹅被陆宜婷领着四处逛园子,陆家的园子不像那些哗众取宠供人参观游玩的浅表建筑,实际空无一物,它是实打实住人的宫殿,建筑布景豪奢无底线。
改天要带她那几个土不拉几还动不动在她面前吹嘘的小姊妹过来看看,什么才叫中式豪宅。
晚上,陆宜婷精心奉上一桌子菜,比中午还丰盛,也是赔罪。
梁思意挑食严重,但也架不住有人摸透她爱好,都是她喜欢吃的,这样尝点那样尝点,难免吃撑了。
晚上,她就感觉有些不舒服,以为是累了或者吃撑了。
她是半夜起的症状,是陆宜婷怕她晚上睡觉踢被子,睡前过来看她发现的,陆宜婷当时吓的不轻。
梁思意穿着吊带睡裙,被子掉在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胸前一片一片的红印,手还在无意识的挠着,脸颊两侧深红,头发也汗湿了。
她慌的一面叫人一面喊她,可就是叫不醒昏睡的人。
还好陆宜婷还知道搬救兵。
陆晏之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陆家的私人医生。
医生说是接触到了过敏源,引起的轻微过敏。
陆宜婷不可置信,“这还算轻微?”
医生解释,“只是看着吓人,吃了药就能退。不过最好查个过敏源,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严重了危及生命。”
陆晏之陡然问,“你不知道她什么过敏吗?”
陆宜婷蹲坐在床旁,手还握着梁思意的手,怕她指甲锋利挠破脸。
她茫然的看着三叔,眼睛里是浓浓的愧疚,“我不知道,我没听思意说过。”
梁思意在国外的衣食住行都是秋姨一手包揽,她就直接跟着后面吃吃玩玩,她知道梁思意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但她忌口什么,她真不知道。
“我今天让厨房烧的,都是思意平时吃的菜,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过敏。”
这点恐怕只有等梁思意醒了才能知道。
陆晏之面容严肃,就这么人来人往折腾,她都没醒,脸颊洇红,唇色苍白,躺在那里悄无声息,几乎让人想象不出来她白天那股张扬劲,像个骄傲的孔雀。
原来不是孔雀也不是天鹅,只是一朵娇艳但脆弱的玫瑰,花瓣明艳可惜根茎细弱,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在手心,悄然枯萎。
落花成泥尚且惋惜,这样娇弱的梁思意也让人说不出的怜惜。
陆晏之指节搭上她额头,探她的体温,还有低热。
他对腿边蹲着的陆宜婷说,“你今晚就睡这屋里照看她,夜里多注意她的反应。”
“好,”陆宜婷从地上爬起来,“三叔你帮我看一下思意,我去抱床被子。”
“嗯。”
房间里,陆晏之走向一旁的椅子准备坐下,手指被勾住。触感轻若燕羽。
“小哥,我难受。”
她感觉到有人摸她脑袋,以为是梁思余。
就像人常说的,越娇惯着的孩子越不好养,梁思意就属于这种,千娇百宠长大,却经常生病,国外这几年,她一生病,梁思余都会彻夜不眠的照顾她,坐在她床旁,一时摸摸她的手,一时摸摸她脑袋。
也只有难过时,她才会叫小哥而不是直呼其名。
梁思意小手攥着陆晏之两根手指,嘴里念叨着难受,他便站在床边不动了。
她手很冰,夜里可能还要起一次烧。他想。
客人来家第一天就食物过敏,是陆家的疏忽。他想。
陆宜婷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以为朋友带回家只是吃吃喝喝玩玩,他不该也什么都不过问,他也有责任。他想。
好在,梁思意的过敏症状如台风过境,来势汹汹走的也快,第二天醒来,一整个身上已经找不到半点痕迹,红疹褪去后,肌肤细腻如牛乳,白嫩嫩让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陆宜婷一晚没怎么睡,顶着两只熊猫眼,晕晕乎乎还不忘起床倒水嘱咐她吃药,又一头栽回床上补觉。
有人敲门,梁思意换好衣服顶着美美的妆容开门,在看到曹伯身后站着的男人,心脏怦怦不受控制的跳。
完了完了梁思意,你要栽在这个老男人手里了。
她笑容娇俏,将海藻般铺散在胸前的长发撩至肩后,“曹伯早上好!”又冲曹伯身后喊了声,“陆晏之,早上好!”
曹伯面容和蔼,在梁思意甜甜的声音里,眼角笑出几道褶:梁小姐真真是天仙般的人,这样的人儿,养在谁家不让人羡慕。
只是……对三爷有点没大没小。
曹伯以为三爷会说教两句,没有,陆晏之神色如常。
她又变成明艳活泼的小孔雀,这样也好,总好过蔫巴巴睡在床上的模样。
“我过来看看梁小姐好点了没?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我都好了。”
“梁小姐昨晚又是发烧又是起疹子,宜婷小姐急在床边都哭了。”
梁思意笑了笑,倒不觉得曹伯说的夸张,婷宝那胆小的性子确实会哭。
“没事,只是一点点过敏,是我没注意。”
“什么原因过敏?”
梁思意也低着头苦恼寻思着,她也不知道,昨天也没吃什么奇怪的菜,都是她平常的吃食。
难道是……
陆晏之察觉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他问,“是什么?”
“橄榄油?”梁思意也是不确定,“其实我只是挑食,没什么食物过敏。”大小姐对自己认知觉悟还挺高。
“就很小的时候误食过一盘橄榄油拌的凉菜,差点丢了小命。”
她现在说的轻松,当时可把梁家上下吓死了,救护车上方思惠抱着她哭,连铁骨铮铮的梁正言都软了腿。
后来查出来梁思意对橄榄油过敏,这是一种很鲜少的过敏源,不常见,梁家也很注意,这么多年也没让梁思意再接触过。
陆晏之一度沉默,他昨晚从梁思意房间出来,去过厨房,问询过菜品,他把她昨晚吃过的菜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想过是汤是应季菜或是海鲜,但没想到会是橄榄油。
他根本没想过,导致梁思意过敏的不是晚餐,而是中餐。
她中午只吃了两口,一口菜,一口汤。
“抱歉梁小姐,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他与她保证。
梁思意奇怪的看他,他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陆晏之上午还有不少的工作安排,照平常他天不亮就出门了,今天特意等这个时间点来看望她,不早也不晚。
这是陆家的礼貌问题。
见陆晏之说去上班,梁思意抓住他胳膊,他像是有预期面对小女孩毛毛躁躁的性子,没低头看她圈在他胳膊上的手,触感却清晰。
“等等,”她还要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梁思意手搭在他身上,悄摸摸借了一半的力,仰着头看他。明明穿了高跟鞋还要仰视他,好气哦!
“陆晏之,我还不知道你的yan字怎么写呢?”
纵然知道她古灵精怪,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回答,“海晏河清的晏。”
梁思意早上起太早,脑子秀逗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个字,她把掌心摊平在他面前,“我不知道,你写给我看。”
她另一只手攥他攥的紧,大有他不写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陆晏之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为一件他名字怎么写这般小的事。
他眉目下压,就看见眼皮下那只嫩生生的小手,手指纤细,纹路很浅,掌心泛粉。
他改了主意,“日安晏,梁小姐清楚了吗?”
梁思意愣神之际,他后退一步轻松挣脱她的桎梏。
“上午就会通知各厨房停用橄榄油及其有关一切菜品,梁小姐在陆园还要住上几日,吃喝随意,不必有顾虑。”
梁思意眼睁睁看着陆晏之背影往外走,气呼呼的放下手。
怎么会有这么不上道的人,给了机会都不知道把握,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梁思意连着起了两个大早,只觉得上午漫长,陆宜婷还在睡大觉,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四处闲逛。
早上陆园里算热闹,打扫的、浇花的、修剪花圃的,随处可见人,她坐在一处亭边,底下有一方鱼池,里面养着一群红白锦鲤,红宝石斑点鳞片,很是漂亮,梁思意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鱼,像是鱼类中的花孔雀,她跟过往的佣人要了鱼食就在这里喂鱼。
该喊方思慧过来看看,她宝贝女儿起了个大早在这儿陶冶性情。
梁思意喂了一上午鱼,心满意足拍拍手回了芙蕖院。
陆宜婷正忙进忙出收拾着梁思意的衣物,见她游玩回来,说,“这个房间你别睡了,今天让人好好打扫打扫,被子也要晒晒,今晚你先跟我睡一屋。”
梁思意看她紧张的模样,笑了,这个房间昨天就里外打扫过,床铺也是新的。
她笑着说,“我又不是粉尘过敏。”
陆宜婷一脸正经,“我知道,但扫干净点,总没坏处。”她已经知道梁思意是吃了橄榄油炒的菜过敏,芙蕖院小厨房不用橄榄油炒菜,也只有她三叔陆晏之习惯吃橄榄油炒的菜。
梁思意知道自己是在陆晏之那边吃的菜过敏的,还有些意外,仔细想想,确实她从昨天下午就感觉不太舒服了。
不过她当时以为是悲伤过度。
也就一想,她转头问陆宜婷下午去不去逛街,她这次过来行李箱没带几件衣服,得去置办点行头。
陆宜婷像是才想起什么,直呼糟糕,忘了跟三叔借车了。梁思意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了,说随便一个车就行。
吃过饭,两人出了陆园,陆园门口有一片空地,停着一排备用车。
陆宜婷小菜鸡拿了驾照也不会开车,梁思意打算自己开。
扫过一排豪车,暗暗咋舌,京城人就是豪横,几百万的车就这么放着,风吹雨淋当备胎。
她视线扫到最前面那辆加长版黑车,车身华耀,在这一众豪车里照样有鹤立鸡群的气派,是昨天接她过来的普尔曼,许是曹伯忘了停进车库,陆宜婷也看见了。
同时那辆车跟随她们的视线开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有司机下来,“宜婷小姐,陆董吩咐我等在这里,送两位小姐出门。”
陆宜婷顿时心花怒放,三叔也太周到了,梁思意同样挑了挑眉。
中晏大厦会议室,正召开高层会议,八米长的会议桌,陆晏之坐在首座的董事长席位,正聆听某高管阐述项目计划。
文助面色严谨从会议室小门进来,一路侧着身子,脚步声轻。
走到陆晏之身侧,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说,“陆董,有您电话。”
这种会议,陆晏之一般不会接外来电话,见陆董看他一眼并没接过手机,他额角滑过一滴冷汗,解释说,“是宜婷小姐,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怕是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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