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沈聿珩的直球攻击2：“她们误会了，但我不介意。”
老爷爷那句石破天惊的“夫妻档”和“一家人”，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沈聿珩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诊室里虽然迅速恢复了看诊秩序，但那种尴尬、紧绷、又暗流涌动的气氛始终弥漫不散。
沈聿珩强迫自己专注于接下来的病人，但效率明显下降。她需要反复确认病历上的信息，开药时偶尔会迟疑。她的余光能感受到顾清涵坐立不安的局促，以及护士们交换的、带着笑意的眼神。
那句“真般配”和“一家人”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一阵陌生的、滚烫的悸动，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强烈的慌乱和想要防御的本能。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一下午的门诊终于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结束。最后一位病人离开，护士整理好物品也悄悄退了出去，诊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明暗交错的光影。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顾清涵正在低头收拾自己的脉枕和处方笺，心跳依旧很快，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聿珩。是再次道歉？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沈聿珩忽然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有些突兀，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顾清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沈聿珩绕过桌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她的身量比顾清涵高一些，此刻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顾清涵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决绝，还有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孤注一掷。
顾清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脉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她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沈聿珩的目光牢牢锁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然后，她用一种近乎汇报病情的、冷静到近乎刻板的语调，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顾医生。”
“今天下午，那位患者的话，是一种明显的误会。”
顾清涵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她是要来划清界限了吗？酸涩和失望瞬间涌上眼眶，她几乎想要低下头避开这令人难堪的时刻。
然而，沈聿珩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直直劈中了她的天灵盖，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沈聿珩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砸得无比沉重，“我本人，并不介意这种误会。”
……？！
顾清涵猛地抬起头，眼睛因震惊而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聿珩。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不介意？！
沈聿珩说……她不介意被别人误会成和自己是……是一对？！
沈聿珩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解，又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表达更“准确”，她甚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能把人逼疯的认真：
“你介意吗？”
“……”顾清涵彻底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烧红，连脖颈都变成了粉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介意？她怎么可能介意！她……她求之不得！
可是……沈聿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表白，更像是一种……通知？一种基于逻辑推导后的结论告知？她只是不介意“误会”，而不是……而不是……
巨大的喜悦和极致的混乱同时席卷了她，让她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
沈聿珩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她脸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在耐心等待一个明确的答复。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冷静，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话，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的陈述。
顾清涵在她这种过于冷静的注视下，终于找回了一丝神智。她猛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剧烈的颤抖：“我……我……”
“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承认“不介意”？那太羞耻了！否认“介意”？那又是撒谎！
最终，她选择了鸵鸟策略，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挤出一句：“……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低着头从沈聿珩身边飞快地逃走了，连背影都透着仓皇和慌乱。
诊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沈聿珩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顾清涵消失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真实的困惑。
她基于整下午的观察和“数据分析”（包括顾清涵并未表现出强烈反感、甚至有些羞涩的反应），得出了“不介意误会”这个核心结论，并选择了最高效的直接沟通方式进行了输出。
为什么对方的反馈……如此不符合预期？
她没有得到明确的“介意”或“不介意”的答复。
对方似乎……逃跑了？
沈主任的CPU（大脑）对于处理这种非逻辑的情感反馈，显然有些过载。她站在原地，困惑地思考着：自己的表达，难道不够清晰准确吗？
而她并不知道，她那颗冷静投出的“直球”，已经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引发了毁灭级的海啸。
直球攻击，命中目标。
但目标是否承受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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