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一步一顿,不可置信的走到他跟前,仔细打量起他,艰难开口:“怎……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在这?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司伯年紧紧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一双手扭曲的抓着腿上的薄毯,无措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宁馨开始只以为他是骨折了或者什么轻伤,可走近后看到他腰上的绑带和一旁挂着的尿袋,立马就明白他绝不是简单的受伤。
见他这副样子,宁馨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司伯年把脸偏到一边,似乎十分抗拒和她对视。
见状,宁馨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一阵冰凉瞬间袭来,让她心中一惊。
“我离开A市那天,你没来送我也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出意外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没了从前和司伯年说话时带着的那股撒娇语气。
司伯年胸口剧烈的起伏,似是在酝酿什么,最终只憋出一个“嗯”字。
宁馨心下了然,又问道:“那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司伯年似乎是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了,猛的抬起头,在对上宁馨那双坚定的眼睛后,又瞬间泄了气。
这时一阵风吹来,宁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司伯年见到她来时拎着药,再加上方才说话时鼻音很重,猜出她应该是感冒了,无奈开口:“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宁馨点点头,问:“去哪?”
司伯年想了想:“去我病房吧。”
于是宁馨按照他的指引,推着他来到了他的病房。
司伯年的病房是高级病房,只有他一个人,里面东西很齐全,有很多他自己的私人用品,不像是近期才住进来的。
“饮水机在那,要喝热水的话你自己接一下,我的手……不方便。”
宁馨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无力的放在腿上,整个人与其说是坐在轮椅上,倒不如说是被绑在轮椅上。
二人面对面坐下,宁馨打量着司伯年,发现他瘦了不少。原本作为舞蹈生,他就已经很瘦了,如今更是可以用皮包骨头形容。
这会儿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鼻子一酸,只觉得难过、心疼、气愤等许多情绪都涌了上了。
司伯年见她快哭出来,笑的勉强:“我是在你离开A市的前天晚上出的车祸。那天晚上我想去买些花第二天去机场送你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差碰上了一个醉驾的疯子。他撞了我后又撞上了一棵树,当场死亡,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宁馨没说话,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司伯年继续道:“我的手机当时也碎的四分五裂,后面我昏迷了半个月,所以你一直联系不到我。等我彻底清醒能看手机时,才发现你已经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当时是有些难过的,但是难过有什么用呢?是我一直没回你的消息让你生气了。我本来想和你解释的,但一想正好你把我都拉黑了,我也别再打扰你了。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充满了希望,而我,只能拖累你。你的未来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我,我只会是你的累赘。”
他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睛。宁馨更是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后,告诉了舞团所有人,如果有一天你回来找我,就说我出国演出了。只要你多见不到我一天,你就会恨我一天;你恨我一天,你就会更厌恶我;你更厌恶我,我才能彻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宁馨冲上前抱住他:“不要说了!”
司伯年想抬手抱抱她,可无力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宁馨抹了把眼泪,捧着他的脸,眼中忧怨与委屈并存:“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等你回复的日子我有多失望!”
司伯年合上眼,头往后仰去,满脸的不忍,只不停重复着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司伯年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表情十分痛苦,双腿也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
宁馨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司伯年看向床头的呼叫铃:“帮我叫……叫护士来……”
宁馨立马会意,过去按响了呼叫铃。
护士来的很快,进来时看到宁馨在这,有些意外,但是没说什么,赶紧检查起司伯年的情况。
护士拿过床头的尿壶,把已经涨满的尿袋里的尿放干净,然后在他小腿上按了一会儿,司伯年的腿才安稳下来。
“是尿袋满了导致膀胱蓄尿过多压迫神经导致的痉挛,今天就别坐着了,躺下吧。”
说完,麻利的把司伯年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做完这些后,护士就拎着满了的尿壶出去了。
司伯年有些尴尬的看着还站在原处的宁馨,艰涩的开口:“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宁馨这才回过神:“没……没有,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没反应过来。”
“唉……”司伯年叹了口气,竭尽全力抬手拍了拍床沿。
宁馨明白他是让自己坐过去,于是坐下后,很自然的拉起他垂在床边那支无力的手。
手很凉,宁馨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好凉,你伤的好严重。”
“是啊,脖子以下功能全部丧失,但凡伤的再高一厘米,我都没命了。”
“那受伤以后你怎么就一个人住在这?没有别的人照顾你了吗?”
司伯年笑道:“别的人?你从认识我到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和我关系这么好?”
“那经济来源呢?”
“我家里好歹是做玉石生意的,钱自然不差。叔叔知道我受伤后本来想接我回去,但是我不想,索性就在这包了间高级病房住下了。这样做复健做检查什么的也方便。”
“原来如此。我是昨天刚回的国,没想到你躲我费这么大力气,今天就被我找到了。”
司伯年无奈:“该躲的躲不掉啊。”
宁馨摸着他的脸,二人终于都有了一丝笑意:“这就说明咱俩的缘分还没断呢。那,我还是你女朋友吗?”
司伯年脸上瞬间沉下来,将头扭到一边:“这个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宁馨不解,“仅仅是因为怕拖累我吗?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出去!”司伯年的语气严肃起来。
宁馨原本还有话要说,被他这声“出去”愣是堵了回去。
“司伯年……”
“出去!走!别来找我了!”
宁馨又气又无奈,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刺激他,叹了口气,拿上自己的药愤愤离去。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司伯年才转过头。他看着那扇关上的病房门,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
阿馨,能再看到你我就很知足了,怎么还敢奢望继续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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