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带着晨露的气味，透过未关严的窗渗透进来。
项柔被唇上温软的触感唤醒。
意识还停留在昨晚那些炽热纠缠的画面里，她眼皮子动了动，没敢睁开，攥着被角往自己身下掖了掖。
沈聿珩的吻很轻，带着无限缱绻，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最后流连于唇瓣，辗转厮磨。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懒散的餍足。
项柔睫毛颤得厉害，指甲陷进被里，索性继续装睡，呼吸却不由自主地乱了节奏。
沈聿珩低笑一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她的气息都刻进肺腑。
“我先走一会，回家换身衣服。”他吻她的发旋，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不舍。
身前的温热消失，项柔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沈聿珩俯身，又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吻：“一会律所见。”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皮带扣碰撞声，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门锁落下的轻响。
直到确认他彻底离开，项柔才睁开眼，房间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气息，她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昨夜被他步步紧逼，无处遁形最终彻底沉沦的画面清晰得可怕。
她掀开被子冲进浴室，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红肿的唇和颈间暧昧的痕迹，羞恼地拨开水龙头。
项柔几乎是踩着点踏进写字楼，还特意选了一件高龄衬衫，又不合季节地在脖子上扎了一条丝巾，堪堪遮住颈侧的痕迹。
她目不斜视地走向电梯，祈祷不要遇见熟人，只想快点躲进办公室。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项柔抬脚刚想进去，却在看清里面的人时，脚步立刻收回来。
沈聿珩？！
深蓝色高定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
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与昨夜那个将她抵在沙发上吻得喘不过气，甚至今早离开前还偷香窃玉的男人，判若两人！
项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要等下一趟。
他的助理张宇先抬起眼，见到项柔，忙打招呼：“项医生，早啊！”
闻言，沈聿珩也抬起头，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只有她能看懂的弧度：“早啊项医生。”
“那个，我等崔律师，给他拿报告。”项柔随便扯了个谎。
“唉唉唉，等等等等，还有人。”真是大白天不能说人，崔照边叫边挥着胳膊往电梯前跑。
项柔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对墙壁上的广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
“项医生似乎没休息好啊？昨晚干什么了？”沈聿珩的声音忽然在电梯里响起，带着同事间的关切，“黑眼圈有点重啊。”
“嗯？是吗？”崔照立刻接茬，回头看过去，是有点重，“林薇的案子，项医生辛苦了。”
项柔在心里瞪了沈聿珩一眼。
“还好，谢谢关心。”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电梯终于抵达，门一开，项柔几乎是落荒而逃。
崔照站在身后啧啧称赞：“还得是年轻人，工作热情就是高。”
整整一个上午，项柔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埋头处理一份棘手的评估报告。
但对面办公室的沈聿珩，像是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有几次干脆靠在她的玻璃墙外聊公事，眼睛还时不时地飘进来。
中午，项柔躲在茶水间午休，刚坐下没几分钟，对面就落下一道身影。
“项医生一上午很忙啊？”沈聿珩端着咖啡，极其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长腿在桌下不经意地向前伸展，碰到她的鞋尖。
项柔像被烫到一样缩回脚：“沈聿珩，你差不多行了，我不想……”
“呦，项医生你也在啊，”崔律捧着从RAVE送过来的一箱面包，“尤老板亲自送来的，还热着呢！”
趁着崔律转身放面包的功夫，项柔压低声音警告对面的人：“你少嘚瑟！”然后越过桌子，走到崔律面前挑面包。
“这个，”崔律推荐，“新口味，蔓越莓的。”
项柔接过来，打开包装，撕下一块放进嘴里，突然浑身一颤。
“怎么了？吃不惯？”崔律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好吃。”她强挤出笑，身后的沈聿珩笑意更深。
崔律看向靠坐在椅子里的沈聿珩，视线往下一扫，桌底下，他跷着腿，鞋尖正若有似无地蹭着项柔裸露的小腿。
“崔律不是血糖高吗，还敢天天吃甜食？”沈聿珩啜一口咖啡，眼都没抬。
“不吃拉倒，就你话多，”崔律白他一眼，抱起面包就往门外走。到门口又回头，表情夸张地撂下一句，“老沈你稍微注意点，太明显了。”
崔律一步跨出茶水间，还极为懂事地替他们关上门。
项柔脸上烧得厉害，拔腿要走。
沈聿珩伸脚一勾，她重心不稳地跌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晚上去哪？”声音贴着她耳根。
“回家。”项柔挣扎着想站起来。
沈聿珩捏住她手腕，没放。
“下午两点，李娟离婚案第一次庭外调解，别迟到。”他语气正经，目光却不怎么正经地压在她嘴唇上。
“李娟？”项柔顿了一下，“不是曹颖的委托人吗？”
“曹颖离职了，她的案子现在都归我。”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拨开她颈间的丝巾，嘴角弯了弯，“我接下来有的忙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就一个嗯？”沈聿珩手指收紧，捏住她的腕骨，“不心疼你男朋友？”
“谁男朋友？”项柔抬眼瞪他。
“我啊，”他哼笑，抬手捏她鼻子，“小骗子，用完就想扔？”
项柔够不着他的鼻子，干脆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沈聿珩抽气松手，“……你，下狠手啊？”
“你也没留情啊。”项柔揉着发红的鼻尖瞪他。
他眼神一暗，猛地起身将人压进墙角，嗓音低沉：“晚上去我家吃饭。”
“不去。”项柔扭头避开他温热的呼吸。
“项柔，”他低头，鼻尖蹭过她脸颊，“我好像生病了。”
“什么？”
“肌肤饥渴症，听说过吗？”他忍不住张口咬她耳垂，气息滚烫，“症状特别明显，一看见你就想这样。”
闻言，项柔用力推开他，被撩拨得声音发颤：“你这叫耍流氓！”说完转身就走。
“下午两点。”他在身后提醒。
“知道！”她头也不回。
下午的会议室，气氛紧张。
长方形的会议桌分别坐着双方律师团队。
项柔捧着电脑进来，本想找个角落的位置，尽量降低存在感，但沈聿珩不答应，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提溜到身旁坐下。
沈聿珩气场强大，主导调解进程，逻辑清晰，犀利回答对方律师的同时不忘给对方挖坑。
项柔坐在他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以及偶尔投向自己的温度一瞥。
第一次调解不欢而散，但沈聿珩显然收获颇丰，找到更多对方的漏洞。
夜色深沉，律所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他办公室那一方孤亮的天地。
厚重的卷宗摊满桌面，最后一个字符敲进电脑，沈聿珩终于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用力按压酸胀的眉心，才发现窗外早已霓虹寥落。
他习惯性地望向项柔办公室的方向，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一种微妙的失落感悄然浮起，夹杂着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让他向来锐利的眉眼也染上些许倦意。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调整呼吸。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清淡的食物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来。
他倏地睁眼，看见项柔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
“还没结束？”她声音轻轻的，走进来，将袋子放在他桌角，“给你带了点小馄饨。”
沈聿珩眼里泛着柔光，静静地看着她，心底那片因疲惫生出的凉意，瞬间被一股暖流冲过。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于他而言，是唯一的软肋。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刚靠近，就被他拉住手腕，轻轻一带，跌坐在腿上。
手臂环过她的腰，将人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深深吸了口气。
“还是女朋友知道心疼我。”他低语，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顺理成章的依赖。
“别胡说八道，快吃吧，等下要凉了。”她按住他的肩膀想站起身。
沈聿珩不肯，反而收紧了手臂，抬头看她，语气带着点委屈，“不做女朋友，做老婆也成，”手指在她腰间摩挲，“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天天缠着你，嗯？”
项柔拧眉拍开他的手，起身去开食盒，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但眼底又强自镇定。
沈聿珩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就喜欢看她这种明明在意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他清楚项柔的性子，不会逼得太紧，她要主动愿意才行。
收了桌上的文件，又起身拿了条椅子过来：“你陪我吃。”
氤氲的热气在灯下袅袅盘旋，模糊了彼此对视的视线，却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晕染得愈加清晰。
他贪恋她带来的烟火慰藉，而她纵容他所有的得寸进尺。
感情早已在每一次呼吸交缠间落地生根，只差一句最郑重的确认，便能肆意疯长，穿透所有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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