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装了。”
林柏迁放下手机，感觉这直播是看不下去一点。
而林柒在边上啊啊啊呜呜呜阿凌真的好帅啊。
“哼哼，顾祎这小子，肯定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
林柏迁牙疼。
人事那边发来消息，说李白希望去涛沃尔总部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签约。倒是比顾祎谨慎，看来这个人当助理会比较靠谱。
他给人事回了个“可以”，吩咐把李白的机票一起定了，和顾祎一样，下周跟着他一起回。
那目前的评论和粉丝谁来管呢？
林柏迁看了一眼屏幕上刷个不停的弹幕，感觉眼睛疼。虽然是个五感敏锐度拉满的超高级哨兵，但在对待新潮互联网产物这件事情上，已经和快老花眼的中年领导差不多了。
运营和公关那边肯定是在密切关注的，林柏迁想了想，既然这几天都是自己在和顾祎对接，那在李白入职前，舆论报告什么的就自己这边先看看吧。
真是不会带团队，就亲自干到死啊。
年过四十的林柏迁站起来，锤了锤自己并不老的腰。
“怎么了？”林柒注意到他的动作，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身上，“你真不看啦？”
“有啥好看的，赵凌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吗，赵凌带徒弟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吗？”
“吼，你又知道了。”
“对啊，你不就算是她带出来的吗？所以啊，我放八百个心。”
林柒捂着嘴乐。
“那你自己玩去吧，我要投屏到电视上看，这样好不过瘾。”
林柏迁都纳闷儿了，“有那么好看吗……搞不懂你们小女生。”
“你当然不懂，光是他俩的脸就很有看头嘻嘻嘻嘻……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
“……”
惨被伴侣嫌弃的林柏迁决定去阳台游个泳。
每次在酒店的时候，他和林柒的精神体都是被放在外面的，灰狼看到主人下了水，也乐颠颠地跟着扑了进去。
林柏迁靠在狼肚子上，漂在水中，看天上的云。
他想起《醒》里的天空，湛蓝澄澈，白云多姿，会天晴雨雪，美不胜收。他没想到赵凌会把精神图景塑造成这样。在他过往和这个堂妹的相处过程中，赵凌展现出的永远是一副高效、专注、目的性极强到几乎有点冷血的形象。
所以三年前，第一次通过系统和赵凌重逢的那一天，不同于大哭着冲过去拥抱旧友的林柒，林柏迁站在广袤的花海中，惊呆了。
原来那双历经炮火的手，除了握枪杀敌，还可以舀水浇花的。
可能赵凌那句话其实没在装逼吧，林柏迁想。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手握的强悍力量，还可以用来抽枝发芽、慢慢开花。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
-
“唉，”顾祎再次长吁短叹道，“怎么会有玩家能倒霉成这样。”
赵凌有些无奈，宽慰道：“这样想，你是很幸运的S级，我跟你组队就不倒霉了。”
顾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自己根本没有能量，那是怎么练级的？”
“……哦，”赵凌顿了顿，模糊道，“我有一些向导朋友。”
“这样啊……你这么厉害，朋友应该也很强吧，为什么不找他们组队？”
赵凌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
什么叫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真的开始考虑像林柒说的那样直接把顾祎绑去塔里了。
“因为他们都不喜欢玩游戏。”赵凌说。
顾祎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我是不是问题太多了？”
“不会。问得多才学得快，继续。”
顾祎愣了下。
“呃……我想知道现在游戏里的玩家普遍是什么水平，你有概念吗？”
赵凌略一沉吟，说道：“目前只有推测。”
早些时候，林柏迁和林柒上线，他们一起聊过这件事。
《醒》这个游戏，整张地图呈放射状，以中间的核心湖为原点，分出九条干流，每条干流各自分出九条支流，每条支流再各自分出九条次支流，每条次支流又各自分出九条溪流。这些河流本质上都是能量源，核心湖的质量最优，溪流最次。
在每一层分流的地方，都有一片湖泊汇集，能量源的质量是相对最高的，因此设置了boss驻守，而boss的实力从内到外，依次递减。游戏机制规定，玩家打败驻守boss之后就夺取了湖泊的拥有权，而所有者会在地图上反映出来。
“所以，”赵凌抬手指着唯一一个标注玩家所有的支流湖泊，说道，“看玩家抢到了哪一级湖泊，就大概可以判断出，现在的最高战力是什么水平。这个地方，是B级。”
“有道理。”
顾祎看了会儿地图，又抬起头，“可你就是A 级，如果联合你的朋友，不就能抢到干流湖泊吗？”
“嗯，这样评估，当然做不到完全准确。但如果要问普遍水平，这个方法基本可以囊括主流玩家了。”
“你是指，升级和抢能量源？”
“以及组建工会。”
赵凌指了指那个B级湖，“我大概了解这些守卫的水平，单独一个同级玩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一定是群体作战。”
“这么难打啊，”顾祎皱起眉，“你和那些boss交过手吗？”
赵凌沉默了两秒。
如果以前带他们训练然后单方面暴虐能算交手的话……
“嗯。”她点了下头。
“打赢了？”
“……嗯。”
“那为什么不抢掉？”
“我自己吸收不了，朋友也不玩，只靠自己的话也守不住，迟早会再被人抢掉的。”
“那你为什么不组建工会呢？”
“懒得。”
“……”
顾祎摸了摸鼻子，“你的话，倒也合理。”
闻言，赵凌抬头看了他两眼，有点好奇在这个向导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顾祎又问道：“那我们这两天看到的那些，属于溪流吗？”
“不。溪流是恒定存在的，这些只是D级湖泊偶尔泄露出来的……嗯，一些东西。”
“……”
顾祎扶额，虚弱地表示，前路有点太漫漫了。
“加油。”
赵凌拍拍他的肩膀，这次用了很轻的力道。
“我有点担心拖你的后腿。游戏这个领域我一直都不太擅长，水平很菜的，但你几乎是顶级的操作。”
“练得多而已。”
“你平时的在线时间是不是挺长的？”
赵凌嗯了一声。
永远在线，怎么会不长呢。
没想到的是，顾祎很认真地对她说：“打游戏还是挺耗神的，你身体再好，也不要玩得太狠了。”
“……啊。好，我多睡觉。”
“玩这个游戏主要是脑力劳动，休息大脑最好的方式不是睡觉，你下线之后可以多走动走动，比如练武术，不想练的话打扫卫生也可以。我是医生，信我的。”
“……”
赵凌张了张嘴。
而顾祎表情严肃。
“真的，不骗你。”
“……没有不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赵凌突然觉得想笑，绷了两下没绷住，于是干脆放声笑了起来。
顾祎倒也没生气，看着她笑，自己也笑，“干嘛呢，笑点在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
赵凌边笑边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心情大好。
大概是出于一种队友间的互相关切吧，哨兵想。毕竟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提醒人家多吃饭了，其实现在想起来，还怪冒昧的。
“等等，先别笑了。”
顾祎突然抬手制止她，“我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赵凌收起笑容，站直了。
“你刚才为了帮我抢能量源，杀掉了一个玩家。如果那个人也有公会，那我们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报复啊？”
“嗯……是有可能的。”
顾祎扶额，“以后还是尽量别杀人了。你自己逃跑都费劲，更别说要带上一个拖油瓶，我现在还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以。”赵凌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游戏也没什么杀人的必要，并不能通过杀人升级对吗？”
“嗯，不能直接升级，但会有助于练习操作水平。”
“需要练习的话，比武切磋就好了，没有必要杀人吧。”
“你说得对。”赵凌点了点头。
其实她读出了顾祎的话外之意，看着面前文弱的向导，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赵凌说道：“但资源是有限的，迟早有一天，玩家的敌人不再是boss，而是另一个公会。”
顾祎沉默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混血的特征会尤其明显，眉眼冷峻，看着似乎很不好亲近。
但好在顾祎也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又勾起了嘴角，对她说：“没事，反正也不是现在就要打起来，逃避虽然可耻吧，但通常很有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大不了退游嘛。”
“……”
赵凌笑了一声。
“你在直播诶。”
顾祎：……
顾祎到处找那只白蝴蝶，“近期不会退游的！老板！老板你在看吗老板？”
赵凌笑得直不起腰。
“顾祎。”
她喊住那个不知道真慌假慌，但看起来很有节目效果的主播，“你别乱跑了，你过来，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主播闻言，带着些许忧伤的气质转身走近，“有多好，能冲淡我工作难保的惆怅吗？”
“……”
赵凌腹肌都笑痛了。她抬手按住顾祎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好消息是，我们应该不会被追杀，因为刚才那个玩家是自己下线的，我没动过手，”赵凌直起腰，缓了口气，“所以，你肯定不会很快跟人打起来的。”
顾祎没有立刻应声，但是狠狠地松了口气，看起来松得特别真情实感。
“太好了，”他说，“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一想到要跑步逃命，我就感觉整个心肺系统都不好了。”
赵凌感叹，“你真的太弱了。”
主播叹了口气，“现当代年轻人的真实写照罢了，想必各位观众都很有代入感。”
“……你还挺敬业。“
“其实很考验信念感。”
赵凌：……
赵凌又有点想笑了。
好在顾祎没有继续发力，神情一收，瞬间正经了许多。他往四周看了看，“当务之急，还是得多吸收点能量源。我刚才摄入的那些，竟然变一朵花就消耗没了，怪不得玩家们的需求量那么大。”
“嗯，再找找吧，等吸收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去抢一个D级的能量湖。”
顾祎点点头，率先迈开脚步，往森林更深处走去。
赵凌随后跟上，却在蝴蝶越过她飞向顾祎的时候，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掌心。在那里，最后一片花瓣缓缓地消散了，顺着皮肤纹路，洒下一阵极为柔和的暖意。
赵凌慢慢地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顾祎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她的脑中有一份向导档案正在快速被完善，除了“可能觉醒级别S”以外，她又给顾祎添上了一条：
特殊属性，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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