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露台的落叶掠过，许冉冉揣着刚领的药盒走来时，不仅看见靠着栏杆的赵星河，还瞥见他身旁站着的护工张姨——手里正拎着个冒热气的牛皮纸袋子，见许冉冉来，立刻笑着把袋子递过来：“星河特意让我绕去巷口买的，说比上次的还甜。”
许冉冉接过来时，指尖触到袋口的温度，抬头就撞进赵星河的目光，他指尖还沾着点栗子壳的碎渣，耳尖悄悄泛红：“张姨说刚出锅的，你先尝。”张姨在旁打趣：“这孩子，早上就催我去排队，生怕晚了栗子凉了，比记自己的输液时间还上心。”
说话间，张姨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到记着密密麻麻数字的一页：“医生今早跟我说，星河配型那边有新消息，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有进展。”她又转向许冉冉，语气软下来，“你上次问的补血食谱，我让我家姑娘查了好几种，晚上给你抄一份，熬粥喝最养人。”
许冉冉咬开栗子壳，甜糯的热气裹着暖意漫到心口，看见赵星河小臂上的针痕还泛着浅红，刚要掏创可贴，张姨已经递来一片——竟是和她暖手宝上同款的小熊图案：“上次看见你给星河贴这个，我特意去护士站多要了几片，想着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种。”
赵星河任由许冉冉把创可贴贴在针痕旁，张姨在一旁收拾着两人空了的水果糖纸，忽然笑着说：“等你们俩都好起来，冬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买栗子，我知道有家店的栗子，能甜到开春。”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姨拎着空袋子先离开，走前还回头叮嘱：“风大了就早点回病房，别冻着。”露台只剩他们俩时，赵星河轻轻碰了碰许冉冉耳尖：“那到时候，除了张姨，我也陪你出院。”许冉冉用力点头，把栗子塞进他嘴里，甜香里裹着旁人递来的暖意，风好像真的不冷了。
时间飞速又过了一个月，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露台玻璃上，许冉冉揣着母亲刚寄来的厚围巾走过去时，远远看见赵星河身边多了个人——穿藏青色棉袄的阿姨正弯腰帮他理了理外套领口，动作熟稔又温柔，赵星河手里还捏着个印着碎花的布包，正是他前几天提过的“我妈说要寄点厚东西来”。
“阿姨好。”林晚走近了轻声打招呼，赵母立刻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像化开的糖，伸手就拉过她的手，掌心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凉意，却把她的手攥得很紧：“你就是许冉冉吧？星河每次打电话都提你，说你帮他贴的创可贴，比护士贴的还仔细。”她边说边从布包里往外掏东西，“这是我织的羊毛袜，厚得很，你俩在露台待着，别冻着脚。”
赵星河在旁补充：“我妈今早坐最早的班车来的，非要亲自把东西送来才放心。”满脸笑意像是想用笑来隐藏什么：“在家总惦记你化疗后的胃口，熬了红枣银耳羹，放了桂圆，特意少放糖，你俩都能喝。”说着就把保温桶塞到许冉冉手里，“我刚才去医生办公室问了，说你化疗有新进展，医生让你别着急，好好养着，好事都在后头呢。”
正说着，护工张姨拎着热气腾腾的栗子过来，看见赵母就笑：“早就听星河说您要过来，我特意多买了一斤栗子，还是刚出锅的。”她把袋子递过去，又对许冉冉说，“你妈上午给护士站打电话，问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喝补血粥，还说让我多盯着你吃饭，阿姨们都记着呢。”
许冉冉握着温热的保温桶，指尖蹭到羊毛袜柔软的毛线，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藏在母亲寄来的围巾、赵母熬的银耳羹里。赵星河剥了颗栗子递到她嘴边，甜香漫开时，赵母和张姨正笑着聊起开春的果园，雪粒子还在敲玻璃，可露台上的暖意，早把寒风挡在了外面。手臂上的针痕裹在厚衣袖里，像是和这些细碎的牵挂一起，悄悄等着春天的到来。
腊月廿八的风里已经裹着年味，林晚抱着母亲寄来的新毛衣往露台走时，远远就看见露台上挂着串小红灯笼——赵星河正踩着小凳子，伸手想把灯笼挂得再高些，赵母在底下扶着凳子，手里还攥着卷春联，张姨则蹲在一旁，把刚和好的饺子馅装进保鲜盒。
“慢点踩，别晃。”赵母的声音带着点叮嘱，见许冉冉来，立刻朝她招手，“冉冉快来帮着看看，这春联贴左边还是右边？星河这孩子，手笨得很，刚才贴歪了两次。”许冉冉走过去时，赵星河从凳子上下来，耳尖还沾着点金粉——是春联上洒的装饰，他递过一张福字：“我妈特意选的倒着的，说‘福到’，你帮着贴在栏杆上吧。”
张姨这时端起装饺子馅的盒子，笑着说：“今早去菜场，特意挑了最嫩的白菜和虾仁，医生说你们俩能少吃点荤，这馅清淡又鲜，晚上我在厨房煮好，给你们俩送病房去。”赵母跟着点头：“我还带了老家的腊肠，刚才跟食堂师傅说好，明天蒸好给你们分点，别总吃医院的饭，换换口味。”
正说着，护士小周提着个红色纸袋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赵星河的配型报告出来了，和捐赠者的匹配度特别高，医生说年后就能安排手术。”她又转向许冉冉，把纸袋递过去，“这是你妈托快递寄来的坚果，说让你每天吃几颗补营养，她还打电话跟我说，等你手术时，她立马赶过来陪你。”
许冉冉接过纸袋，指尖触到里面鼓鼓的坚果，抬头就看见赵星河正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林晚小臂上的针痕——那道浅红已经淡成了浅褐色，是最近治疗见效的样子。“等我手术后，”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就去病房陪你，张姨煮饺子时，咱们一起在病房吃。”
赵母在旁笑着擦了擦手：“到时候我也来，给你们包元宝饺子，祝你们手术都顺顺利利的。”张姨跟着打趣：“还要留着肚子，开春去果园看梨花时，我给你们做梨花糕吃。”小周把手里的福字贴在玻璃上，暖黄的灯光照得福字泛着光。
许冉冉握着赵星河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是之前总剥栗子磨出来的。风里的年味混着饺子馅的鲜香，手臂上的针痕藏在厚毛衣下，像两枚小小的期待，等着把春节的祝福、春天的约定，一一揉进即将到来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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