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
在第三次发现楚言楠躲着自己时,白晚风终于发现了不对,赶忙追上去:“楚言楠,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楚言楠逃跑的步子停下来,刚转身就和追上来的白晚风一起摔倒在地。
“嗷——”楚言楠捂住自己的鼻子,白晚风撞上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要挡,直接重伤了他的鼻子。
虽然楚言楠现在鼻子重伤,但是依旧挡不住他对白晚风的关心:“你没事吧?”
同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高也差不多,楚言楠连忙爬起来与跌坐在地上的白晚风平视。
“我没事。”白晚风抓住他的衣袖:“但是,如果不解释清楚你就有事了。”
“……”
楚言楠垂眸,抿唇不语。
白晚风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伸手也把他拉起来:“不想说?”
“嗯。”
见他这么不情不愿,白晚风点头:“那行吧,罚你请我吃棒冰。”
楚言楠对天发誓,白晚风是他见过最善解人意的人了。
“好,多少都请。”
两个少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白晚风少见的没有在周末去打工,楚言楠也少见的没有去泡图书馆。
他们吃着五毛钱一只的糖水冰棍,看着路上的行人。
准确地说,只有楚言楠在看,白晚风只是低垂着眸子。
来往的人总会注意到他那张漂亮的脸,投来的那些目光里参杂着一些令人讨厌的因素。
“哥,如果你能找到你的父亲——”
“楚言楠,别逼我抽你。”白晚风灰蓝色的眸子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没有父亲。”
楚言楠哑然:“对不起。”
“嗯。”
白晚风此时没有察觉到楚言楠的不对,只是觉得都已经初三了,压力大一点很正常。
风吹过林间,常青树叶发出声响。
沙啦啦——
“哥。”楚言楠不规矩地躺在长椅上,枕着白晚风的腿:“等会我请你吃冰淇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做什么?”白晚风冷漠地看着他,好像只要楚言楠说的令他不满意就能让他知道秋天的花儿是怎样的红。
“我就是……”楚言楠看着他的脸一时失语,鬼使神差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就是害怕你以后会生我的气。”
白晚风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呵呵。”
“真的。”楚言楠目光格外的认真:“哥,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能不能给我一块免死金牌呢?”
“不能。”
“哥,就一块,拜托拜托。”楚言楠双手合十对他拜了拜:“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楠。”白晚风看着他,眼里无风无浪:“你知道的,很少有事情能让我生气。”
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生气,所以能让他生气的事情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我不管,我就是要免死金牌。”
“滚。”
听他这么说,楚言楠竟然真的起来躺铺满常青树树叶的草地上滚了一圈。
“楚言楠,你幼不幼稚。”
干燥的常青树叶踩上去只有沙沙声。
楚言楠起了玩心,抓起地上一把常青树树叶:“哥。”
“嗯。”
白晚风走近,就见一把常青树叶纷纷扬扬朝他扑来。
“楚言楠!”
“抓我呀抓我呀,抓不着。”
楚言楠又抓起一大把常青树叶,白晚风也不甘示弱的抓了一把,两人一来一回在草坪上打闹起来。
“别跑!”楚言楠抓住白晚风。
白晚风一个不稳往后倒,跌坐在地上,楚言楠拉着他却被一起带到了地上,压在他身上。
“操,楚言楠,你是不是又重了。”白晚风笑骂着推他。
楚言楠怔怔地看着他的笑,也许是那怔愣的表情让白晚风察觉到了不对,白晚风问:“没事吧。”
“哥……”楚言楠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很久才问:“你希望未来是怎样的。”
“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我、我们的妈妈,晚秋、晚童,我们一直在一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白晚风挑了挑眉,“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楚言楠别过脸去:“我,我……”
他“我”了个半天,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没事儿。”
只是后来,白晚风才知道这句“没事儿”就是放屁。
在那不久之后,一节为数不多的体育课下课之后,楚言楠被教导主任叫走,整个下午都没有回来。
白晚风在放学的时候跑去主任办公室,那个时候年级主任正在给自己种的草莓浇水。
“老师,请问楚言楠已经回家了吗。”
“白晚风同学啊。”年级主任擦了擦眼镜:“你先坐下。”
年级主任曾经也是被校长召集去劝说白晚风不要放弃提前招生名额的几位老师之一,他知道白晚风和楚言楠关系非常好,甚至也是为了和楚言楠同一个班,所以才放弃提前招生名额。
“白晚风同学。”年级主任清了清嗓:“是这样的,楚言楠同学因为父亲工作原因需要转学,转学手续在这几天已经办好了,他今天下午就已经被接走了。”
一时间,白晚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哦,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窗口摆着的那盆草莓,白之中还带着点青涩,还不到时候。
他们明明说过,趁着初三毕业去高中部前来偷关主任的草莓,可是在草莓成熟之前楚言楠就走了。
如果是平时放学,白晚风总是先会去接白晚秋和白晚童,但是那天他一反常态的先回了筒子楼。
403的门没有锁,白晚风走进去,但是里面只有岑奶奶。
屋里很多不必要的东西都没有被带走,连前天做到一半的习题题都没有翻页,角落里是他的二手任天堂红白机……
他真的走了。
这个年纪,他们都没有手机,一旦离别就代表断了一切联系——杳无音信。
岑奶奶在客厅里笑得和蔼:“晚风啊,阿楠没有跟侬说过他要走吗?”
“嗯。”
“唉,你放弃提前招生想要和他一起升学,但是他却要离开,愧疚、心虚,不敢告诉你也是正常。”
“嗯,我知道。”
“有些时候愧疚是留不下人的。”岑奶奶拍了拍他的背:“想走的人是留不下的,不想走的人是赶不走的。”
“嗯。”白晚风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我只是有点难过。”
“如果他现在回来,你会难过吗?还是会原谅他。”
“谈不上原不原谅的,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宁愿你哭一场,真的,我宁愿你哭一场。”岑奶奶看着白晚风,苍老的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说他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那他怎么不敢和你说他要走呢。”
他是对不起你的,明明知道你最害怕失去,他还是要离开,甚至连一支预防针都不打。
“晚风,人这一辈子遇到的所有人,不管是缘浅缘深、亲疏远近、讨厌喜欢,都会教给我们道理,相遇是为了成长,而不仅仅是为了相遇。”
“嗯,我明白。”
岑奶奶看着他,叹了口气。
是个人总有感情,不过是轻重的区别。
白晚风就是一个极其重感情的人,别看他冷心冷情的,好像那劳什子清冷禁欲的高岭之花。
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对于失去和离开都是极为偏执的。
但是人哪有不走的呢?万事总是过犹不及的,哪怕是感情。
重感情是好,但如果成为了执念,也就成了命中劫。
楚言楠是白晚风心头的一大心病。
白晚风害怕失去不是因为他,但是他的不辞而别,却是实打实的加重了白晚风的心病。
—
白晚风回到302,年仅十一岁的白晚童看见他立马红着眼睛和鼻头扑上来:“哥哥!晚秋不见了!”
“什么。”白晚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想要听个真切。
白晚童抓住了他的衣襟:“晚秋不见了!”
白晚风瞳孔颤抖,他听得真切,他没有听错。
提高班比普通班晚15分钟放学。
白晚童在校门口等了白晚秋半个小时,却只等到门卫关门。
白晚童不相信白晚秋会丢下她自己先走,于是翻墙进学校,又跑回校门外,再跑回家,只是一路上都没有找到人。
于是从小和姐姐形影不离的白晚童终于确定——
白晚秋不见了。
后面的记忆也许是因为不愿意记起,所以都很模糊,模糊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只记住了几个片段。
夏薇抱着他,眼睛已经哭肿了:“猫儿,你听着。”
“这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失去楚楚了,不能再失去你和晚童了!”
“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我们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白晚风哄白晚童睡着后坐在电脑前,他黑了街道的监控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播放,接到监控、车站监控,甚至是车站系统。
他误打误撞闯进了暗网一战成名,成为暗网上呼风唤雨的king,暗网也开启了wind的恐怖统治时期。
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白晚童救下了被前男友报复的苏沫,白晚秋死里逃生得到了“白玉”的代号。
两个月的浑浑噩噩,白晚秋最后竟然自己出现在了家门口,只是对于那两个月的事情闭口不谈,问急了只说是自己离家出走。
白晚秋目眦欲裂:“是我自己要离家出走的!我受不了那个女人!受不了这个扭曲的家!不行吗?”
白晚秋从来没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因为她觉得歇斯底里太难看,觉得面目狰狞太难看,觉得泼妇骂街太难看,觉得这三个词语都是形容夏薇的。
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没有成年人的体面。
“我不信。”白晚风温和地看着她:“你离家出走不带我可以理解,但是连晚童都不带,我不信。”
白晚秋好像这才回过神来,面容呆滞了几秒,然后扑进白晚风怀里哭:“对不起,哥哥,我好怕……”
白晚风回到学校之后就拒绝了老师说的和培优生一起补习的提议,天天去接妹妹放学。
虽然妹妹已经回来了,但他还是会时常去翻道路监控,然后,他发现有人一直在跟踪他。
监控里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淋着雨,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直跟在他身后。
白晚风看了很久,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竟然莫名其妙感觉到了心痛。
他往前翻,想要知道那个少年跟踪他的原因,发现那个少年跟踪他的原因,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回眸。
仅仅因为某一天,他似有所感地回头和那个少年对视,自此他的身后就缀了条尾巴,知道这件事的白晚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这样他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孤单了。
他可能也是脑子有点问题,任由那个少年跟踪了他一年多,还自以为是把跟踪当作陪伴。
十四五岁,他们都有一点莫名其妙。
有一次那个少年再一次傻乎乎地站在街上淋雨,白晚风看见他被雨淋湿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竟然莫名生出了一种“他嫉妒我”的荒谬感。
他第一次主动帮陌生人打伞,只是那少年推开了雨伞,他们两个人一起暴露在雨里。
看着那少年眼里的恶意格外明显,看清楚的那一瞬间,白晚风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同情。
算了,他连同情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在接到妹妹之后,他又给那个男生第了一次雨伞,他把伞给了这个没有人等的可怜小孩。
少年乌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灰蓝色的眸子,没有好奇,没有害怕,没有逃避,只是迷茫地看他,像是不解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那个少年没有打伞,而是抱着伞跟了他一路。
“哥哥,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走进佳人巷的时候,白晚秋扬起笑脸和他说。
“我知道。”白晚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回头,目光穿过灰蒙蒙的雨幕,看着那个不远不近抱着伞的少年。
隔着雨幕,两个人对视。
白晚风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跟着他的少年还挺好看。
后来晚秋晚童小升初毕业,他不会再经过那条街道了,正当他以为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
“学长,你的伞。”
在他回学校拿初中毕业证的时候,少年把一把新的透明雨伞捧到他面前:“我是7班沐子归,谢谢你的伞。”
白晚风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把新雨伞,不是他那把用了好几年的旧雨伞,但是他装作不知道,说:“不用谢。”
至于那把旧雨伞去了哪里,白晚风似乎并不在意。
后来白晚风高一,沐子归就会每天“凑巧”遇到白晚风,将曾经那见不得人的“跟踪”变成了明面上的“陪伴”。
“学长,我说不定可以提前招生和你同班。”初三刚考完提前招生的沐子归笑着问白晚风:“你期待吗?”
白晚风看着他,笑:“我拭目以待。”
白晚风期待。
只是后来,沐子归的提前招生名额被他爸亲自取消,沐子归以当时的最高分无缘提前招生。
这就是一直以来,沐子归的遗憾: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和白晚风同学三年了。
而他不知道,白晚风也在遗憾。
因为无比期待,所以无比遗憾。
后来高二的某一天,沐子归想要测试一下白晚风对他的态度,于是躲在人群之中,看着白晚风在出校门时犹豫的回头。
那一刻,沐子归欣喜若狂,只是下一句话让他此刻的欣喜都变成了笑话。
“和阿楠一样啊,走得一声不吭。”白晚风垂眸,眼里情绪莫名。
“学长!”沐子归突然冲出人群,拉住他的手,笑得人畜无害:“学长,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沐子归在长辈口中名誉良好是有原因的,比如现在,他不会问一些类似于“阿楠是谁?”的愚蠢问题。
而是问——
“学长,我们是朋友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那就是。”
“那我们拉钩。”沐子归伸出小手指,人畜无害道:“拉完勾我们就是朋友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有用的话。”白晚风陪他幼稚了一回。
沐子归以为楚言楠是白月光,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不仅是因为未曾得到而变得格外美好,也因为那是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冲破黑暗的一缕光。
白月光之所以温柔,之所以皎洁,之所以神圣,都仅仅是因为那个夜晚里只有月光与他为伴。
楚言楠不是白月光,沐子归才是。
1.关于时间问题:仔细点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时间对不上,19-3=16,包括之前18-2=16,连简介里都说是16岁的king,但这里楚言楠离开的时候是15岁。
统一回复一下,楚言楠离开的时候是九年级上半学期期末,的确是15岁快要结束,16岁不到,我就约等于他离开的时间是三年。
而白晚风就算再怎么NB炸天,成名也是需要时间的,16岁的king,很正常。
2.楚言楠在书里的作用是什么?
他是我很喜欢的人物之一,回来开解晚风的1/2的心结。
3.我喜欢白月光文学,但是不喜欢替身文学,因为只要有替身就代表白月光是可以代替的。
我喜欢的是非白月光不可的偏爱,而不是替身只要有几分相似就可以代替白月光,找替身不仅仅是对于替身的不尊重,也是对于白月光以及找替身的自己的不尊重,这让白月光变得并不独一无二,也让自己的爱变得廉价。
所以各位放心,他们的爱都并不廉价。
4.之前沐子归一直想干掉晚风的白月光,最后发现——
白晚风:你干掉你自己?
沐子归:……
白月光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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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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