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德的脚悬在半空中,阿诺德平静地抬头看了雷曼德一眼:“您还真以为您已经登堂入室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火药味,艾伦却只是兴味地看阿诺德一眼。
阿诺德很少会在其他雄虫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攻击性,或许是因为拿着婚约不需要为这种事烦恼,又或许是确实没有雄虫会大胆到在艾伦面前攻击他。
但艾伦只觉得这时候的阿诺德远远比之前他看到的那个永远恭顺温和的雄虫要鲜活。
总是会有火气的。
雷曼德正准备开口,被艾伦瞪了一眼只得悻悻闭上嘴。
下一刻,艾伦抬起脚,用脚尖挑着阿诺德的下巴轻声问他:“对这种虫不像您之前说得那样……”
阿诺德的下颌线绷紧,或许是因为牙关紧咬,艾伦没有看得太清楚,那双翠绿的眼睛几乎摄夺了他所有的心思。
那双眼睛变得比之前还要漂亮,他明明才濒死过一次,这种时候都还能找出时间打扮自己吗?
艾伦恶劣地笑起来,弯腰凑近阿诺德,声音低得像请人间的呢喃:“您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看。”
阿诺德抬着头,顺着艾伦的力度,恰好能够和他四目相对,艾伦的话才传到他耳中,他笑吟吟道:“您喜欢就好。”
雷曼德的手掌紧紧握成拳,下一刻又无力地松开。艾伦用这种方法惩罚吃醋的雄虫吗?他胡思乱想着,怎么能用这种手段……
贵族雌虫确实能够拥有不止一个雄虫,这在上层社会是个潜规则,艾伦这样的雌虫更是注定能够得到许多雄虫的青睐。
不论是雷曼德还是阿诺德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之前千年的历史还是在雄虫基因里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想要独占。
“乖一点。”艾伦头也不回地冲雷曼德道,“我之前对雄虫从来都态度还不错的,您反思一下您自己。”
雷曼德咬紧牙关,意识到是自己想要留退路才会导致艾伦也允许阿诺德在这个时候登堂入室。
现在倒好,这个有着真正“未婚夫”名号的虫噎得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要是真对阿诺德做什么,还要在艾伦心里留下一道善妒的痕迹。
艾伦才不管雷曼德心里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他只需要两个雄虫和睦相处。至于是怎么样的和睦,他也不想在乎。
雌虫的宅院里暗流涌动也是常态,不需要他多花心思去平衡。
克里斯汀在他儿时教给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制衡之道,艾伦知道自己的爱也同样卑劣自私,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又恰好有贵族雌虫要他尽快生育虫崽作为挡箭牌。
阿诺德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始终保持着乖顺恭谨的姿态。
“要是那些雄虫都像您这个样子,我和母亲也不用这样烦恼了。”艾伦轻声道,在阿诺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虽然还是想要另外一种样子的感情……”
艾伦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下显露出卧蚕的薄薄痕迹,阿诺德的目光落在那块皮肉上。
“您在看什么?”艾伦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皮肤,意识到阿诺德只不过是在观察他的脸,“您怎么……”
“您很漂亮。”阿诺德慢慢道,声音也放得很轻,还有点虚弱的沙哑,嗓音显出一种罕见的质感,“一直都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尤其。”
艾伦一愣,没想到阿诺德会趁着这个时候表白,下一刻阿诺德仰起头想要去蹭他的手掌。
“您之前跟我说想平等相交,可我太笨了。”阿诺德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和您平等……”
艾伦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阿诺德的头顶,雄虫的头发并不算硬,他摸上去时也像是丝绸一样:“您可以慢慢学,不用着急。”
雷曼德目眦欲裂,不明白为什么阿诺德能够换到抚摸。阿诺德偏过头,看雷曼德的目光只是透着平静的困惑,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更加让雷曼德妒火中烧。
“您怎么知道我和艾伦殿下之前聊了什么。”阿诺德无声用口型问雷曼德。
雷曼德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柱慢慢爬上来,又像一桶冰水直接从头顶脚下,浇得他所有的欲/望和嫉妒都显得那么可笑。
雷曼德的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他看着阿诺德就像在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脸色惨白,嘴唇发青。
“他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殿下。”阿诺德重新摆正了头颅,触须乖顺地趴下来向艾伦表达自己的臣服。
艾伦转过头看了雷曼德一眼,也被这种古怪的脸色惊了一秒,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不舒服的话就回房间休息好了。”
雷曼德咬着牙,轻声道:“是,感谢殿下体恤。”
雷曼德才不需要这种体恤,可此时此刻的雷曼德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艾伦的话不是询问,只是命令。他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如同梦游一般打开门从餐厅出去。
门才关上,艾伦就冲阿诺德冷下脸:“您现在倒是手段了得,甚至……”
阿诺德睁大了眼睛看着艾伦,轻柔道:“难道不是您给我的权力这么做吗?”
艾伦手掌下传来发丝柔软的质感,正准备训斥阿诺德几句,怒火却被这种讨好的行为就浇灭了大半。
“您还说您笨呢。”艾伦无可奈何地伸手戳了戳阿诺德的额头,阿诺德露出浅浅的笑,唇角微微上翘。
“您现在高兴啦?”艾伦手指下滑,滑过阿诺德高挺的鼻梁,接着停在他的唇上。
阿诺德本能地张口轻咬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种动作有些过于狎昵,垂下头等着艾伦接下来会怎么说他。
“怎么像缺水似的。”艾伦揶揄一句,把手指收回来,“您是怕我生气吗?”
阿诺德闷闷地应了一声,艾伦眼里的笑意渐深,俯身抱着阿诺德轻快道:“您永远不用担心这个,您和其他的雄虫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阿诺德抬眼看他,那汪碧色中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您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艾伦叹息道,“怎么会这点信心都没有呢?”
阿诺德没有回答艾伦的话,只是沉声又说:“您的喜好不应该被我们这种虫揣测。”
艾伦抬手在阿诺德额头上重重一弹,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怎么说话呢,您还是想把自己当虫侍,雄宠吗?”
“又没有外虫。”阿诺德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欺身上前,阴影投在艾伦身上。
艾伦被阿诺德的动作惊得一愣,许久,低低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里挤压出来,那笑一点点变得更响。
胸腔的震动在阿诺德身下显得那样明显,阿诺德拉近了和艾伦的距离,慢慢道:“我现在可以吻您吗,殿下?”
艾伦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心率变得比往日要高许多——这是什么感觉呢?
他不太熟悉这种感觉,他习惯了掌控,从里到外,身体、精神、权力……
这种失控的感觉只是让艾伦的瞳孔微微放大,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他以为自己是病了。
阿诺德却只是笑眯眯地用手指抵在艾伦的唇上,轻轻道:“别怕,殿下,我不会在您允许之前就对您做出失礼的事情。”
“您知道雷曼德现在明面上是我的伴侣吗?”艾伦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捕捉到了阿诺德的话语,强撑道,“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很清楚,殿下。”阿诺德轻快道,“他是您的情虫,我是您的未婚夫,我不在乎。”
不在乎艾伦有多少情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因为一次荒唐的行事变得糟糕。
艾伦眯起眼睛,意识到这样的阿诺德看起来也比其他时候更有魅力,他抬手撑着阿诺德的胸膛,那颗心脏在他掌下以和他相近的——甚至就是一模一样的速度在跳动。
那一刻艾伦轻舒出一口气,平静道:“好啊,您来吻我。”
阿诺德反倒一愣,他没有想过这时候的艾伦会同意这个要求。
但这种停顿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他低下头,虔诚地唇对唇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遵命,殿下。”
艾伦的脸颊也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浅尝辄止的亲吻不能够满足艾伦对于亲密的想象,他抬手压着阿诺德的后脑勺按下:“亲深一点,您不就是想这么做吗?”
阿诺德的脸也红了,耳朵上都蒙着红晕,艾伦这一刻的主动更是让他的心率飙高。
爱就是这种东西吗?艾伦心里甚至没有因为这个吻有其他多余的波动,只是生理上的变化,激素的变化,会因为亲密的行为感到紧张,因为……
艾伦正想着,眼前浮现出一片水雾,阿诺德抬手抹向他的眼尾,一直握笔的手指关节处落着粗糙的茧,一蹭就留下一片红。
“殿下?”阿诺德试探地叫了他一声,艾伦却已经听不太明确,他的声音在心跳声里模糊。
“嗯。”艾伦动了动,膝盖一顶阿诺德,“让开点,亲得太深入了有点窒息。”
阿诺德忍不住闷笑起来,和艾伦分开一段距离笑吟吟道:“不是您想要亲深一点吗?”
艾伦盯着他看了一阵,慢慢道:“我不习惯。”
阿诺德一愣,艾伦的话像是一个简短的解释,听得他都怀疑对方已经被别的雌虫夺舍了,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擦自己的嘴唇。
“没有,别乱想。”艾伦反将一军,眼里的笑意格外欢快,几乎溢出来的快乐让阿诺德也顾不上为之前被艾伦牵着鼻子走的行为感到羞耻。
“您高兴就好。”阿诺德低下头轻声道,心里却在想,有些虫……不能让殿下高兴,也没有什么留在府里的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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