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晴刚把糖放进袋里,胳膊就被张妍婷轻轻撞了一下。她转头,看见张妍婷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叫,却带着点不服气:“你说她是不是不识好人心?好心给她糖,还摆着张脸,搞得我们跟欺负她似的。”
魏舒晴没接话,指尖捻着糖袋的封口线,张妍婷却没再纠结,拍了拍手转开话题:“好了好了,该我了!我前男友也是个学弟,比我小半届,当时觉得他打篮球耍帅还挺顺眼,谁知道刚在一起三天就想分——太装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拿起片薯片狠狠咬了一口:“走路非要插着兜,说话动不动就拽英文,明明英语考及格都难。有次我跟他去食堂,他非要给我递纸巾,手指翘得跟兰花指似的,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
“那你怎么忍了一个月?”郑雅浠笑着问。
“还不是怕他哭!”张妍婷翻了个白眼,“他追我的时候天天堵在宿舍楼下,我怕分了他又来闹,硬是熬了一个月,最后找了个借口说‘性格不合’,他还拉着我手说‘没关系我可以改’,我赶紧抽手跑了,现在想起来都尴尬。”
宿舍里的笑声刚冒头,朱皖鑫忽然抬手按了按,眼睛往吴念宇的床帘那边瞟了一眼,又对着众人轻轻摇了摇头。大家瞬间会意,笑声收了回去,苏芮甚至还伸手捂住了嘴,只敢从指缝里漏出点闷笑。
“到我了吗?”陈蒽茹忽然小声开口,脸颊透着点粉色,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我……我没有前男友,只有现男友,在一起三个月了。”
她话音刚落,郑雅浠就笑着打断:“不行不行,现男友的故事太甜了,我们不听虐狗的!跳过跳过!”说着还伸手摆了摆,惹得陈蒽茹脸更红了,低着头抿着嘴笑。
宿舍里安静了两秒,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魏舒晴身上。朱皖鑫笑着撞了撞她的胳膊:“舒晴妹妹,轮到你啦!快说说,你的故事是什么样的?”魏舒晴握着星星糖的手顿了顿,糖袋上的金粉在台灯下闪了闪。
魏舒晴指尖绕着星星糖的包装袋,金粉在台灯下蹭得指尖发闪。她沉默了两秒,才慢慢抬起头,声音轻得像被晚风揉过:“我前男友……是比我大五岁哥哥的好朋友,叫梁世卿。”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吴念宇床帘后偶尔传来的翻书声。魏舒晴低头看着糖袋上的星星,像是在跟那些糖粒说话:“我们算一起长大的吧,我哥总带他来家里写作业,他会帮我修坏了的铅笔盒,也会在我被我哥欺负时,偷偷塞给我一颗糖。”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按在糖袋的褶皱上:“初二那年,我听我哥说,有个同年级的女生跟他表白了。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宿,第二天就壮着胆子去找他了。”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我堵在他们教室楼下,结结巴巴说我喜欢他,他当时愣了半天,说‘晴晴,你还小’,直接就拒绝了。”
“后来呢?”陈蒽茹小声问。
“后来我就总哭。”魏舒晴抬手揉了揉鼻尖,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委屈,“他来我家,我躲着他哭;在学校碰见,我看着他背影哭。有次他被我哭烦了,拉着我到操场角落,无奈地叹口气说‘别哭了,我同意还不行吗’。”她笑出声,眼里却闪着点湿意,“我们约定好,等我初三毕业,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就分手。我那时候总觉得,两年呢,总能把他的心捂热。”
可话音刚落,她的声音就轻了下去:“结果初三毕业,我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去找他。面对面的坐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准话。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忽然就懂了,主动说‘我们分手吧’。他愣了愣,只说了句‘对不起’。”
“那……他对你好吗?”陈蒽茹又问,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魏舒晴忽然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点释然:“当然好啊。冬天会把我的手塞进他口袋里捂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帮我挑干净碗里的香菜;我考试没考好,他会拿着错题本,陪我在图书馆待一下午。就像……就像寻常的男女朋友那样。”
“那你哥知道吗?”郑雅浠凑过来问。
魏舒晴摇摇头,指尖捏起一颗星星糖放进嘴里,甜意漫开,却没压住心底那点淡涩:“没人知道,除了现在这宿舍的你们,就只有我闺蜜。还是分手之后,我抱着她哭了一晚上,才告诉她的。”
宿舍里静了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魏舒晴手边的糖袋上,星星图案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魏舒晴含着糖,舌尖的甜忽然就漫出了点涩。她想起分手那天,自己没回家,攥着手机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拨通了殷姝虞的电话。
那会儿殷姝虞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听见她声音里的哭腔,没问缘由就往巷口跑。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穿着松垮的家居服,手里还攥着条干毛巾,看见魏舒晴的瞬间,立刻把毛巾往她头上一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说对不起。”魏舒晴埋在她怀里,眼泪蹭得她家居服领口湿了一片,“我知道他一直没喜欢我,可我总觉得……再等等就好了。”
殷姝虞没劝她“别难过”,只是把毛巾裹得更紧些,声音软乎乎的:“哭吧,哭够了我们去吃烤肠。”她牵着魏舒晴的手往巷口的小摊走,烤肠在铁板上滋滋冒油,她递过去时,还细心地撕掉了肠衣,“你看,肠衣撕了才好吃,就像有些事,放下了才轻松。”
那天晚上,她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魏舒晴把两年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说初二表白时的紧张,说他同意时的开心,说他帮自己捂手时的温度,也说他踢石子时的为难。殷姝虞没插话,只是偶尔递张纸巾,等她哭到没力气了,才把她的校服袖子翻过来,指着上面的泪痕笑:“你看,校服都快被你哭成腌菜了,明天怎么穿啊?”
魏舒晴被她逗得笑出声,眼泪却还在掉。殷姝虞就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外套上还带着洗衣粉的柠檬味,像极了她们常吃的硬糖:“没事,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让我们晴晴受委屈。”
“后来呢?”郑雅浠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魏舒晴摇摇头,指尖摸了摸袖口,像是还能摸到当年的湿意:“后来她每天都给我带一颗柠檬糖,说酸着酸着,甜就出来了。”她笑了笑,眼里的湿意慢慢散去,“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至少那些日子,他是真的对我好。”
魏舒晴话音落下时,指尖正捻着颗星星糖转了转,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眼底那点淡涩像被晚风拂过似的,散得干干净净。
最先松口气的是陈蒽茹,她攥着衣角的手悄悄松开,脸上的担忧慢慢化开,跟着笑了笑:“还好你现在没事啦,我刚才听着都有点替你难过。”说着还伸手拿过桌上的哈密瓜酸奶,拧开盖子递到魏舒晴手里,“喝点甜的,心情更好。”
郑雅浠也收起了刚才的调侃,伸手拍了拍魏舒晴的胳膊,语气比平时软了些:“早该放下啦,他那犹豫的样子,配不上我们舒晴公主的主动。”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以后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让他后悔去!”
朱皖鑫没说话,只是拿起一片薯片递到魏舒晴嘴边,眼里带着笑意点头,像是在说“别想啦,吃点东西”。张妍婷则顺手把那袋星星糖往魏舒晴面前推了推,轻声说:“这糖挺甜的,多吃点,甜的能盖过所有不开心。”
朱皖鑫看着魏舒晴眼底真切的释然,也松了耸肩笑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零食分给大家:“好啦好啦,故事都讲完啦,咱们吃零食聊天,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啦!”她说话时,还特意往吴念宇的床帘那边瞟了眼,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魏舒晴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手里握着温热的酸奶,舌尖还留着星星糖的甜意,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笑着咬下朱皖鑫递来的薯片,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把过去那些细碎的委屈,都咬成了轻烟。宿舍里的氛围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台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都映着柔和的笑意。
宿舍里的零食袋渐渐空了,郑雅浠打了个轻轻的哈欠,揉着眼睛说“该睡啦”,大家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魏舒晴把剩下的星星糖塞进抽屉,刚关好,就听见朱皖鑫掀开被子的轻响,张妍婷还在小声跟陈蒽茹说着明天早自习要背的单词。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晚风带着夜的凉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抬头就看见天上的月亮,圆乎乎的,像块被揉亮的白玉,清辉落在对面宿舍楼的屋顶上,也落在她摊开的手心里。
指尖还留着星星糖的甜香,她忽然想起初二那天,堵在梁世卿教室楼下时,天上也是这样的月亮。那时候她攥着衣角,心跳得像要蹦出来,说“我喜欢你”时,声音都在抖;也想起初三毕业那天,老槐树下的月光更亮些,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时,眼泪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可现在再想起来,那些紧张和委屈,好像都被风吹得淡了。她想起梁世卿冬天暖她的口袋,想起他挑干净碗里的香菜,也想起他为难时踢着石子的样子——原来那些日子里的好是真的,不合适也是真的,没必要揪着结局不放。
魏舒晴对着月亮轻轻笑了笑,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了当初的酸涩。她转身回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时,瞥见抽屉缝里露出来的星星糖包装袋,金粉在月光下闪了闪。
“晚安啦。”她在心里悄悄对过去的自己说,也对那个曾让她哭了又笑的少年说。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枕头上投下一小片亮,伴着宿舍里均匀的呼吸声,温柔得像一场轻轻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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