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又开始装啦？

# 八

表面上，于渺正在餐台边优雅地进食，实际上，他确实在尝试优雅地进食。

【嗯，这个芒果味的奶油好吃！……咦。面包胚怎么这么干瘪，木头一样，难吃难吃。】他向系统进行一些美食测评，竭力推荐一些人工智能享受不到的需要味觉的娱乐方式，浑然不觉一个服务生端着酒杯走到他旁边。

服务生早已拿出自己所有职业素养耐心地等待客人接过酒杯，可惜面前此人不为所动，面色沉静冷漠，硬是把头上海蓝挑染的几分活力压下。此时于渺对餐台上干巴的废物点心已经失去大部分兴趣，正在和系统研究甜点如何才能做的不干巴的这道课题。

许久，服务生端着托盘的手有些疲惫到颤抖。他才微微昂起头，朝着于渺说：

"先生，酒水。"

于渺微微瞥过去。半句“我不喝酒谢谢”还未脱口，一个熟悉的炫酷蓝紫毛男闪亮出场，似是随手拿起上面摆的酒杯，动作流畅递向一旁或许阴暗埋伏着的的成龚学。

成龚学身躯一震，接酒杯的手止不住发抖，杯子内盛装的葡萄酒晶莹剔透，在晚会富丽堂皇的明亮灯光下泛着紫红的闪烁。

于渺不知道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所谓何事，不过秉持着有瓜就吃的原则，他好奇地悄悄凑过去看。

————

苏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心中涌过一阵温热，这明明不是任务范畴的内容，但直觉告诉他，去阻止，至少帮一把。

毕竟，他们算是同事吧。苏绎心想。

——

几分钟前。

染有蓝色挑染的少年静静伫立在长餐桌边，眸色被刘海微微遮挡，看不清明暗。

成龚学就是在这时候起的歪心思。他干过的大胆事多了去，早不差这一桩。行事只会越来越狂妄，他早已没想起来家族背景的顾忌。这个晚会，他们家也是重要的一环，因此他与这酒店一名服务生多有些熟稔。

成功学招招手唤来服务生。

服务生起初还不愿意，讪笑着只说不行不行。成功学嗤笑，顺手摸出张支票，纸张轻薄，似乎一用力就能撕破。

成龚学喜欢漂亮的事物被摧毁的样子，为此花点小钱，无所谓。

服务生眼睛一亮。

他快速接过支票，激动到手都有些颤抖。

成龚学望着雕塑般站着的少年。少年身着黑色西装，领带服服帖帖地系着，手中持着块小蛋糕，却没有继续拿起餐叉。

不用很久，马上，马上他就能看见他想看见的了。成龚学怀着心思，在服务生耳旁耳语。

而路过的苏绎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

这地方没人不认识苏悉，松露娱乐的名号响当当的。成龚学如遭受晴天霹雳。

勉勉强强接过那他自己让人动手脚的酒杯，成功学左顾右盼，想着找个机会先把酒给泼了。苏绎不给他这个机会，举起自己的酒杯轻碰。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成功学惹不起苏绎，别无他法，只得不情不愿将酒抿至唇边，又在苏绎灼烧一样的目光下喝下一口。

真苦。他想。

苏绎很高兴，继续带着他志得意满的笑看向从刚才起就安静注视着他们的于渺。

青年的打扮明显被是家里人全盘掌控的，中规中矩的西装，中规中矩的皮鞋，连那缕点睛般的海蓝挑染也被刻意掩藏些许，刘海打理的整齐，那双眼睛终于从黑发下展露。瞳仁漆黑如墨，被安静和谐的装束压住了原有的半分鬼气，却有种莫名的不自然感。

如果是蓝色的话，像天空大海那样的蓝……

苏绎不觉有些出神。

——

在成功学咽下第一口下了药的酒时，系统终于开了上帝之眼，解析出酒不对劲的成分。

【真可惜，他要是没喝的话我还可以阻止他的。】于渺略微有些同情这位惨男。

系统带他进行前情回顾。

于渺收回他为数不多的同情。

系统有些多余地问：【不后怕吗渺？差点喝下这杯绝命毒酒的是你啊。】

【其实我刚打算拒绝。】于渺一本正经，【我从来都不喝酒，因为喝酒伤身体。】

他补充：【另外。统桑你什么时候改改夸张内置组件的功能，不要睁眼说瞎话了。这个东西才不会要人命呢。】

系统回味一下，决定停止思考。

【不过那感受，和死了也差不多。】它狡辩说。

于渺早已转移注意力。他看向苏绎。

于渺感叹：【这个人人品真好。】

系统没感觉。按照它的逻辑，用权势强迫别人喝酒的，比给酒下药的好不了多少。

【怎么个好法？他可是滥用权势欸。】它尝试探究人类的思考程序。

【他救了我，或许算救吧。】于渺不太习惯把自己放在“被救”这个位置上，他最后总结，【成龚学本来想干坏事，栽倒自己头上也是他的福气。下次好好做人。嗯，就这样。】

——

不出片刻，成龚学面露痛苦之色，没等苏绎上去假模假样关心一下就捂着肚子微弯着腰冲向洗手间。

苏绎看到他的反应开始还略有惊讶，回过神来才知道下的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罪过罪过，都是这些年的任务害的。苏绎心道，却同时听见身旁传来轻微一声笑音。转头，黑色中短发的青年手指稍稍弯曲正挡在唇前，眸中荡着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于渺一边道歉和系统说哎呀嘲笑别人这种事太不道德了，一边努力忍住笑。

【不过话说回来。】于渺问着，【在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剧情，给别人下药难道不犯法吗？】

【包犯的。】系统接着就没有说话了。似乎并不打算过度解读一下，于渺也不强求。

于渺看见前方助人为乐的青年转头偏向他。饶是苏绎在这种场合都规规矩矩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穿着西装，于渺被强制性换上舒适度比他原先的白色卫衣差上一大截的正装的憋屈感也随之削减。当然，比起大家一起难受，他还是更希望能一起轻松些。

苏绎拿起酒杯，望着眼前青年人弥散在眼角的笑意，心中诞起一股微妙的愉悦情绪。

他不知怎么，忽然有种冲动，让生活脱离任务的冲动。于是苏绎举起酒杯，对着于渺扬起嘴角，眉梢轻挑。

“怎么样？”他只是这么问。

苏绎没有去详尽解释，或许是认为对方早已洞悉一切，但还是止不住心，秉着剧情中的身份，颇像张扬炫耀的雄孔雀。

于渺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按他一贯的性子，这时候是喜欢揪出点无关痛痒的细节出来锐评一下打消系统嚣张气焰的。可面前的人不是系统，他也少有和人类正事之外的闲聊。

所以他选择了保守一些的方式。

于渺点点头。

“嗯，挺帅的。”他说。

——

“你真打算和宁子涵进娱乐圈？”苏绎不是自来熟，但不觉间零零散散提出了无数话题。

他从系统bug太多说到剧情里如何壁垒难吃餐厅，从他的死因说到高中哪个老师的同学进去了。于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扯着，其实感觉也还不错。最后苏绎话锋一转，聊到娱乐圈。于渺大吃一惊。

“什么？”他问。系统也没说啊，他错过了什么重要任务？算了没再死一次就行无伤大雅。

“你不知道？”苏绎闻言也有些诧异，“宁子涵刚刚不还在和他姐说要带你吗。”

“也不熟啊。”于渺简明扼要，他甚至都没有和宁子涵——也就是调整过后的主角受讲过他的名字诶。

苏绎这时才感觉有些不对。主角部哪有像这样游离于剧情之外的？

而且。主角攻和主角受不熟？按照剧情套路来讲，哪怕不是第一次相见就终身已定，多少也该留点痕迹吧。

不对。确实留了痕迹。苏绎跟着于渺的视线向不远处几个打扮俏丽的人看去，宁子涵也在其中。

——这家伙明显是爱上了啊！

剧情就这么可恶，操纵着角色的情感和人生。

不过他又一偏头。有蓝色挑染的青年再一次闯进他的视野，绚烂且突兀，似乎占据了他大半个世界。

……

有的事可能真不能怪剧情，人类的本质还是颜控。

——

【我不太喜欢他。】沉寂了有一会的系统突然说。

于渺没见过人工智能还能不喜欢谁。他再度好奇：【怎么？】

系统：【这个人太功利了。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来找你闲聊。肯定是有所图谋。】

【没有吧，有也无所谓。】于渺其实没觉得对方有恶意。于他而言，社交关系中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冒犯，利用什么的，小事啦正常的。

系统接着就没声了，换于渺来说。

【宁子涵那边，怎么个事？】于渺敲系统。

网络不好，系统卡了下，连通后迅速甩出新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