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工楼顶层,主席团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内灯火通明。
肖清鹤甫一推门,空气里微妙的紧绷感和茶水清香便扑面而来。
会客区的皮质沙发上坐满了人:傅以宁漫不经心划拉着平板,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流;谢洧安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眉峰习惯性扬着;林卿尘则身体前倾,跟一旁的任沐瑶比划,复述下午的“重大发现”;吴洁和王婷给大家分着刚泡好的大红袍。
满屋子人的目光瞬间像聚光灯,“唰”地集中在了门口的肖清鹤身上。
“恭迎主席大人回归!”林卿尘跳起来,做舞台剧式的鞠躬礼,“您这‘临时向导’的差事辛苦啦?不知那方寸天地间的天文奥妙,探讨得可还尽兴?”
傅以宁慢悠悠地放下平板:“效率真高,聊专业、品美食、连观察哨都拆除了。卿尘提供的大厅监控录像显示,目标人物离开时环境压力值显著降低。鹤哥,你这‘话题导流’协议,内核算法能申请专利不?”
谢洧安更是直接收起手机,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绕着肖清鹤转了小半圈:“行啊,鹤哥,深藏不露!这就吃上饭了?还是高保密级别内部食堂?流程进度条拉得飞起!快传授点核心技巧,我这‘恋爱三个月魔咒’全仰仗大佬破解了!”
面对狂风骤雨般的调侃,肖清鹤神色未变地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会议结束了?”他问的是走过来的吴洁和王婷。
吴洁递上一份文件,“是的老大,谢部长主持得很顺利,各学院负责人确认签字都齐全了,这是会议纪要和签到表。需要同步备份电子档吗?”
“不必,电子档你留档备查。”肖清鹤接过文件浏览,确认无误后放到右手边待处理的文件夹里,才轻描淡写地把火力引到谢洧安身上,“看来洧安主持效果不错,下次类似会议他主责。”
“别啊鹤哥!我那点道行哪能跟您比!压力测试一次就够了!”谢洧安马不停蹄地转移话题,“说真的,那位沈学妹……人怎么样?光看证件照可分析不出‘星空都是一样的’这种禅意来。”
肖清鹤越过谢洧安,看向品茶的任沐瑶,这位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哄闹的佛系校花,放下茶杯,做点评,算是给这场面定了性,“能让鹤哥亲自‘送餐券’的新面孔,看来不简单。挺特别的小姑娘,眼神很干净。”
肖清鹤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指尖在胡桃木桌面轻,对吴洁道:“吴助理,高秘晚上会发一份演讲稿过来,帮我收一下。另外,周五校天文台开放活动,后勤组协调得如何了?”
“高秘书邮件我会持续关注。天文台活动方面,媒体部林志华组长刚发来确认,摄影协会的设备清单和场地布置图已就绪,安保预案已由校保处批复。投影系统今天下午最后调试完成,冷风机今天也运过去了两台。志愿者排班表我和王婷重新核对了,稍后就发您邮箱。只是……”吴洁顿了顿,“天气预报显示周五晚有中低云层覆盖,存在观测受阻风险,是否启用Plan B室内影像方案?”
“实时监测。Plan B预案同步准备。”肖清鹤的拉开办公椅坐下,抽出钢笔,笔尖悬在最新提交的督导部期末工作计划表上,“以宁,后台数据平台的冗余备份……”
“等等等等!”林卿尘实在是憋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啪地按在桌面上,打断了肖清鹤公事化的节奏,“鹤哥!咱能别谈工作了吗?这都下班了!沈学妹!那个‘栀子花行动’!你这开局即**,后续怎么打算?周五活动你是不是……”
肖清鹤抬眸,看向林卿尘那张写满“求知欲”的脸,手指在计划表边缘的空白处,轻轻敲击两下。
指尖落点处,正好圈着周五晚的时间框。
然后,他垂下眼睑,利落地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清影的成人礼流程,还需要细化。”
办公室安静了一瞬,谢洧安捂脸倒在沙发上大笑,用口型对傅以宁比划:又!来!这!套!
傅以宁推了推眼镜。
任沐瑶低头又品了一口茶。
林卿尘像泄了气的皮球,垮在桌边,控诉地看着面前气定神闲处理公务的肖清鹤。
暮色沉淀,窗外的灯火揉进薄薄雾汽。
沈伊珞窝在上铺,后背抵着印有小熊图案的靠枕,平板的光映着她被热水蒸腾后还有些微红晕的脸颊。
指尖划过屏幕,《假意玫瑰》停在了第七章,主角廖曾柔正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
她看得专注,直到手机屏幕在一旁亮起,幽光映亮了昏暗的一角。
点开微信,肖清鹤的聊天框有了新内容。
【Lovien】周老师的新书?
下面附着她朋友圈置顶的《假意玫瑰》封面截图。
沈伊珞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呼吸都轻了。
宿舍里只有黄沫沫敲击键盘的细碎声响和宋清时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衬得心跳声擂鼓般清晰。
她删掉刚打的“是的”,又删掉“肖学长也看悬疑小说吗?”,留下一个谨慎的确认:
【Cx330】学长也看过朝颜老师的书?
回复来得很快。
【Lovien】家里长辈的书架上有签名本。笔锋很利落,像她写悬疑的手腕。
这条回复精准地拨动了沈伊珞紧绷的神经。
签名本?是了,周姝妤说过她妈妈的亲签只送亲友。
肖清鹤口中的“家里长辈”,是周姝妤的母亲?
沈伊珞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点破这层可能的联系。
手机又震了一下。
【Lovien】喜欢廖曾柔的选择吗?
话题被引回了书本身。
沈伊珞松了口气,打字发送:
【Cx330】她选得很勇敢。虽然代价大,但至少忠于自己了。
发出去,又觉得这话像在映射什么,脸颊微微发烫。
【Lovien】忠于自己……
【Lovien】像追星星的人。方向明确,哪怕代价是跋涉黑暗。
“星星”两个字,打开了沈伊珞的话匣子。
【Cx330】对!就像观测深空天体!明知可能等一整夜也等不到那几秒的大气宁静窗,但为了捕捉到微弱的光,就值得一直守着。
她无意识地打了一小段关于大气视宁度与追踪精度的关联分析,发送前才惊醒,红着脸删掉,只留下一个:[抱着星星的兔子.jpg]
手机那端似乎停顿了片刻,
【Lovien】周五南十字座的观测,视宁度预报尚可。煤袋星云那片暗区,值得守夜。
【Lovien】期待你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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