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宝!”黄沫沫的声音突然在下方响起,吓得沈伊珞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跟谁发消息呢?脸都快埋进屏幕里了!”
沈伊珞慌乱地按灭了屏幕:“没……没谁,看小说呢。”
“哦——”狐疑地眯起眼,“看小说能看得耳朵尖都红了?让我猜猜……是班长约你周末海事博物馆的细节?还是……某位校草大人终于按捺不住,课后私联了?”
“沫沫!”宋清时从书本里抬头,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沈伊珞,“名单我放你桌上了,填好明天给我就行。无论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沈伊珞含糊地应了一声,重新点亮屏幕。
【Cx330】嗯,我会准备好记录方案的。谢谢学长通知。
在按发送前,一条新的消息顶了上来。
是一张图片……
她点开放大,深蓝丝绒般的夜幕上,散落着细碎的钻石,中央是标志性的十字架形状,而在那十字架下方,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暗影静静悬浮——是南十字星座,以及被它臂弯温柔包裹着的煤袋星云(Coalsack Nebula)。
图片下方,跟着一行简洁的注释:
【Lovien】Cx330。目标区域。
沈伊珞一怔,怔怔地看着星图,又看看自己微信昵称“Cx330”,心口像被温热又酸涩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不是在通知活动。
是在告诉她,在他浩瀚如星图的认知里,她已被精准定位,成了那片独一无二的、值得标注和期待的暗物质云团。
寂静,深邃,蕴藏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暮色彻底沉入窗棂,初夏的虫鸣织成细密的网。
沈伊珞将那张星图保存,敲下两个字发送。
【Cx330】收到。
临近八点,学工楼五层窗外已是海城初上的灯火。
窗玻璃滤掉了市声的嘈杂。
“叮”地一声轻响,傅以宁把平板倒扣在桌上,伸了个懒腰,“饿死了,卿尘你抽屉里屯的流心奶黄包还有存货没?”
林卿尘正用肖清鹤的水笔,在速写本上涂抹下午查课时张教授“天体物理爆炸现场”的经典板书,试图用艺术抹除鹤哥不理他、低头玩手机的心理创伤,闻言头也不抬:“没了,早上就被安仔这土匪扫荡干净了。”
被点名的谢洧安懒洋洋窝在沙发里,长腿一伸,踢了踢肖清鹤的办公桌腿。
“鹤哥,别端着。饭点了,饿着呢!哥几个给你鞍前马后一天,不安排顿好的?”他眼珠一转,“要不……咱玩两杆去?清清脑子,顺便搞点夜宵资金?”
林卿尘脑子里的“台球惨案重放”还没播完,“啪嗒”的轻响真真切切砸在了地上——他手指一松,肖清鹤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水笔直直跌落,在地面的实木地板上滚了半圈。
他刚俯身要去捡,谢洧安“搞事情”的提议就到了。
“走啊兄弟们!学工楼东边新开了家‘维度空间’,台球桌倍儿靓!正好活动活动!鹤哥,检验一下咱们尘尘有没有长进?”
林卿尘伸出去的手像被烫了下似的缩回,脱口而出:“不去!”
这略显“劈叉”的声音引得旁边核对下周校庆晚宴的吴洁都抬眼看了过来。
傅以宁慢悠悠地开口:“怎么,尘尘?上周被鹤哥‘物理超度’的创伤后遗症还没好?我记得某人可是信誓旦旦,说自己那是‘球运不佳’,‘下次定要一雪前耻’。”
“傅以宁!你闭嘴!那……那能一样吗!那破球馆灯光晃眼,桌子还歪!”
林卿尘的声量不小,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狐狸。
起身、准备去隔间接水的任沐瑶捧着杯子悠然飘过,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写着“又菜又爱玩”。
肖清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从手机和沈伊珞的聊天框移开,落在滚到脚边不远处的钢笔上。
谢洧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火力引向风暴中心:“鹤哥,你看!人证物证俱在!尘尘这属于典型的‘台球PTSD’!您老发句话,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呗?今天新店新气象,说不定尘尘能……嗯,撑过第四杆?”
“谢洧安!”林卿尘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酸。
上周被支配的恐惧卷土重来——白球像有了灵魂的精灵,按肖清鹤设定的程序,每一次碰撞、弹跳、走位都精准到令人发指。
尤其是最后闭眼的一杆清台,球落袋的声音简直成了他的心理阴影单曲循环。
那不是打球,是鹤哥在残忍地书写:物理法则,尽在掌握。
就在林卿尘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当口,滚落在地的“罪魁祸首”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拾起。
是肖清鹤……
他微微倾身,动作随意却不失优雅地将水笔搁在林卿尘摊开的查课记录本上。
笔身的触感让林卿尘一个激灵。
然后,肖清鹤开口了,准确无误地穿透了林卿尘所有的心理防御,扎在他记忆里最狼狈的角落。
“别紧张,卿尘……这次不赌奶茶钱。”
说着手指轻叩桌面,像是在脑中调取某个数据模型,计算着最致命的打击方式。
办公室的空气彻底凝滞了。
谢洧安张大了嘴,连王婷都抿紧了唇。
任沐瑶靠着饮水机,看着这出“单方面屠戮”的前奏。
吴洁则埋头打字,假装自己是隐形人。
林卿尘感觉自己像条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的鱼。
上周输掉的不仅仅是奶茶钱,更是所有关于台球的尊严!
鹤哥就是座移动的“冰山堡垒”,他的球就是冰山上崩下来的飞刃,冷、硬、快,毫无道理可讲!
三根杆子清空他钱包的时候,肖清鹤连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赌……”肖清鹤终于开口,如同宣判,目光转向林卿尘桌上那堆印着系外行星和星云图的画稿,“你画室里那张半成品——武仙座球状星团。”
林卿尘一滞,脸由红转白。
那张耗费了他一个月心血的油画半成品!是他打算冲击校级艺术展的作品!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赌奶茶是一回事,赌画稿……鹤哥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倾泻而下。
林卿尘预见到了自己再次站在台球桌旁,像个提线木偶般被肖清鹤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画面。
甚至还听到白球击打彩球的“咔哒”声,以及自己画稿被“缴获”时心碎的声音。
就在他感觉CPU彻底过载、马上就要发出尖锐爆鸣的时候,一个念头如救命稻草般窜上了脑海!
“不……不对!”林卿尘蹭地站起来,语速快得像竹筒倒豆子,“不是我不打!是……是我今晚有事!非常重要的事!张老头下午特意给我发消息了,让我整理天文台活动的前期观测数据!特别强调!今晚九点前交给他!”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像真的,努力挤出一脸“学生干部为公忘私”的正直和紧迫,一把抓起桌上几份装订好的文件,也不管是后勤申请单还是昨天的会议签到表,胡乱抱在胸前,朝着门口夺路而逃。
“数据要紧!报告优先!你们玩好!玩好!我先撤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留下门板轻轻回弹的“吱呀”声,还有走廊里慌不择路的奔跑脚步声。
谢洧安:“……操?”
傅以宁:“……高。”
任沐瑶轻轻吹了吹水杯里的热气。
吴洁和王婷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沉默地当背景板。
“周五……观测。”肖清鹤重复了一遍林卿尘最后那个急中生智的借口。
吴洁适时抬头汇报:“老大,张教授那份数据邮件,我刚同步到您云端共享文件夹了,完整度100%,没有遗漏。”
“嗯。”肖清鹤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你们玩,我得回家了。”
门合拢,将任沐瑶“诶?这就走了?”的尾音关在身后。
“鹤哥跑得比尘尘还快。”谢洧安倒在沙发上,“得,台球局泡汤。”
“意料之中。八点回家,九点就寝,雷打不动。今天能在学工楼待到七点五十八分,已经是重大突破。”傅以宁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肖清鹤空置的座位,“看来‘栀子花’的香气,还没能强大到扭曲海城太子爷的生物钟。”
吴洁和王婷收拾好桌面文件,准备下班。
“老大走前交代了,张教授的数据报告,吴助你明早再跟他过一遍细节。”
“嗯,知道。”吴洁点点头,算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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