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工楼五楼，主席团专属办公室内，肖清鹤正有条不紊地将几份待会儿会议要用到的文件整理归档。
墙上的时钟无声地指向会议时间。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鹤哥，”傅以宁一步跨进来，顺手带上门，用平板电脑敲了敲掌心，“刚在一楼监控室帮老余调试后台，你猜我瞧见谁了？”
“监控室的权限你倒是如入无人之境。”
傅以宁对他的回避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将平板屏幕转过来，正对肖清鹤。
屏幕上是学工楼大厅的实时监控画面。
高清镜头下，穿着浅色长裙的沈伊珞安静地靠着柱子，微垂着头，身影单薄得仿佛轻易就能被这栋大楼严肃高效的气场淹没。
傅以宁压低声音：“看样子在等人？”
肖清鹤的目光在屏幕上的身影停留两秒，放下手中的文件叠。
“洧安。”
办公室内侧的门被推开，谢洧安正从茶水间走出来，手里捏着刚撕开包装袋的速溶咖啡条，刚结束一轮会议前的准备工作。
“嗯？鹤哥？”谢洧安应声抬头。
“待会儿的临时会议，由你主持。”肖清鹤拿起椅背上搭着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披上，整理翻领，“张主任强调的期末考核点，强调清楚。其他常规流程照常推进。”
谢洧安正撕咖啡的动作顿住，狐疑的目光在肖清鹤利落的动作和旁边傅以宁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之间逡巡。
“我主持？可这是督导部和二级学院协调会，不是学习部牵头……”
他本能地提出异议，海城太子爷亲自压场和他这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少爷压场，威慑力可截然不同。
“核心是评优考核，你的专业范畴。”肖清鹤扣好西装外套最下面一颗扣子，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才像想起什么，又侧过身对谢洧安补充了一句，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傅以宁，“或者，你想听以宁帮你现场构建一个基于‘量子纠缠’理论的考勤管理数据模型？”
“别！我走！我现在就回机房面对我可爱的代码！鹤哥您忙！”傅以宁笑嘻嘻地，贴着肖清鹤的后背就溜出了办公室，走之前还不忘对谢洧安挑眉。
谢洧安看着肖清鹤拉开办公室门径直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咖啡条，最终认命地捏着咖啡条走向会议桌。
“靠！资本家一声令下，社畜就得顶包。行吧，开会！”
一楼大厅，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起来。
沈伊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琢磨再等几分钟就去外面找个阴凉地方。
学工楼的气息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和疏离。
就在这时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回响。
沈伊珞下意识地抬起头。
午后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倾泻而入，为他周身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边。
肖清鹤就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深灰色的西装剪裁合体，勾勒出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形，衬衫领口挺括。
沈伊珞一怔，双手局促地交握着放在身前，唇瓣微动，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肖学长？”
肖清鹤“嗯”了一声：“等人？”
“啊，对，”沈伊珞忙解释，怕对方误会自己擅自闯入。“等沫沫和清时她们……”
肖清鹤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临时会议估计要持续半个多小时。”略作停顿，目光转向大厅另一侧通往内部区域的通道入口——那里正对着一扇装饰着简约线条的艺术木门，旁边嵌着低调的黄铜标识：Staff Dining。
“吃过晚饭了么？”
沈伊珞一怔，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里。
“还没有……”
“正好，二楼食堂人不多，餐品还可以。带你去尝尝？”肖清鹤侧身，朝着艺术木门的方向示意，像是提供一个再寻常不过、也再友好不过的建议。
沈伊珞愣住了。
跟肖清鹤……单独去吃饭？
还是在那个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入的、传说中的“学生会内部福利食堂”？
这场景和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相去甚远。
那些关于肖清鹤“高岭之花”、“对女人无兴趣”的传闻在脑中飞速掠过……
或许是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防备和退却，又或是他早有预判。
肖清鹤微抬下巴，示意沈伊珞身旁沙发上，印着天枢天文台台徽的背包——是沈伊珞昨天在天文台外围观测活动时买的纪念品，因为好用就一直随身带着。
“‘星芒II型’CCD参数？”肖清鹤将台徽旁的几行小字念出来，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属于内行人的疑问，“这次活动开放调试权限了？”
这个话题精准戳中了沈伊珞的专业兴奋点，眼底升起的防备被意外的惊讶和雀跃冲淡。
“啊！学长你也关注这个设备参数？”她就顺着这安全的话题走了下去，“是半开放权限！不过只针对系统预设好的几个典型观测窗做微调，核心参数还是不能动……”
提到热爱且擅长的领域，那双澄澈的眼底霎时撒入了星尘，亮得惊人。
“那这次周五南十字座的深空摄影，成像效率应该会有提升。”肖清鹤往前微微倾身，做出倾听和引导的姿态。仿佛只是对设备性能的好奇，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无形中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薄冰，悄然拨开一线。
“走吧，去食堂坐着聊。尝尝鹅肝酱配松露黄油面包？这里的招牌。”他甚至适时地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美食锚点。
食堂……内部福利……鹅肝酱……黄油面包……
拒绝或是犹豫似乎都显得不合时宜，甚至有些无礼了。
肖清鹤甚至没等沈伊珞做出明确的回答，就极其自然地拿起了她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单手拎在身侧：“带路的差事，应该还轮不到我这个临时向导反主为客？”
话到了这份上，沈伊珞感觉连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拿”都显得刻意，脸颊微热地“嗯”了一声：“……谢谢学长。”
肖清鹤唇角微扬，转身，从容不迫地向着通往二楼美食圣殿的艺术木门走去，沈伊珞跟在他身后，有半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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