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了一瞬,裴汶之突然笑了笑,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出发”
裴氏的护卫和马车带着裴汶之走远,霍云追才问,“那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暂且不会,我点明他的身份也只是警告他别小瞧我们,夜已经深了 ,西陲的城门肯定还关着,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早就进城”
二人借着月色来到西陲城门外,灵星靠着城墙坐下来,霍云追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蹲在灵星身前:“姐姐睡吧,我守着你”
这一路,灵星已经记不起他说过多少次“我守着你”。
她饶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对他的忠心无动于衷,她摘下面纱,抓过他受伤的手,仔细地将他手背上的划伤包扎好,没注意到他眼底暗潮涌动。
灵星慢慢闭上眼,霍云追在她身旁呢坐下来,如往日那般盯着她看,过了许久,等到心中某种欲念被满足,才稍稍转移目光。
天光渐亮时,城门口有人排队等着进城,不少人的目光朝灵星望过来,霍云追凶狠的瞪着他们,把人吓得不敢再看。
随着城门被打开的动静,队伍开始骚动,灵星也醒过来。
城内走出两名守卫,打着哈欠嚷嚷:“例行检查,一个一个来”
灵星借着霍云追的手站起身,他们来到队伍末尾,等着进城。
等轮到他们时,睡眼朦胧的守卫突然来了精神,“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穿着羌国的衣服?”
“大人,我们是大郢人,刚从羌国做生意回来”
灵星默默取下钱袋,守卫盯着她看了许久眼都不眨,霍云追面露不悦,浑身发出瘆人的气势。
守卫打了个寒颤,神色不善,“你们的路引呢?”
灵星将钱袋递过去,低声道:“大人,我们被曼罗城的强盗打劫了,路引也丢了,您看…“
守卫接过钱袋打开瞅了一眼,赶紧将钱袋塞进怀里,脸色正经,“羌国尽是些野蛮之徒,这样,你报上名字和籍贯就行“
“我们二人乃是江陵并州人士,我叫秦月,我弟弟叫秦哲,是随裴氏的商队一起来此处经商的“
守卫一听,裴氏他们可得罪不起,江陵王跟西陲刺史的交情可好着呢。
“算了算了,你们过去吧”
守卫一脸不耐,可惜了这漂亮的小娘子,他盯她的背影,都要盯出花儿来了。
对面守卫笑的不怀好意,过来趁火打劫,“兄弟,见者有份啊”
两人把钱袋里的银子分了,一个喜气洋洋,一个不情不愿,直到前方隆重的车队走近,两人才重新打起精神。
“来者何人?”
为首的男人跳下马,手持一枚令牌给守卫看,“江陵裴氏”
两名守卫立刻点头哈腰,“我们这就放行,方才也有两位裴氏商人进去了,我们没拦着”
马车门推开,裴汶之不咸不淡地问:“你说的两名裴氏商人,是谁?”
守卫睁大了眼看向那华丽的马车,愣了半晌,才道:“一男一女,女的叫秦月,男的叫秦哲,江陵并州人士”
裴汶之冷漠地关上车门,命令道:“进城!”
守卫大开城门让浩浩荡荡的车队进去,喜滋滋地收了二两赏银,车队进城后,裴汶之敲了敲车窗,一名护卫靠近,“世子有何吩咐?”
“派人去并州,查秦月和秦哲”
“是”
裴汶之揉了揉耳朵,后会无期?他倒要看看那两人是何方神圣。
进入西陲城中,灵星引得路过之人频频看过来,霍云追心中说不上来的升起怒意,踌躇半天,小声嘀咕了句。
“云追,你在说什么?”
灵星停下来,侧过身看着他,他红了脸,“好多人看你”
“那我们去买个帷帽遮一遮”
灵星没多为此事纠结,西陲并不属于北境地界,还是掩人耳目些为好。
霍云追低着头走在她身侧,心里骂自己卑劣,他有什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二人来到衣裳铺子,买了两身衣服和一顶帷帽,付银票时掌柜脸上不见异样,灵星这才放心。
他们找了间不大的酒楼住下,霍云追连着两晚都没睡觉,灵星让他休息,她精神尚可,可以看着会儿。
霍云追在墙角的小榻上躺下,背过身去闭上眼,实则是装睡,他不敢太过违背她的命令,但绝不放心这么睡过去弃她于不顾。
感受到她的身影靠近,他屏住了呼吸,灵星低头看了看他,叹气:“云追,听话!”
他心往上提,柔软的手心轻放在他额头上,灵星柔声细语,“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保护我”
榻上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灵星挪开手,安静地走到床沿边坐着。
方才进城之后,她不断听到有人议论傅家和朝廷打仗之事,其中不乏提到了她,世人竟以为是她的死造就了这场争执。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傅家和朝廷早已水火不容,迟早要兵戎相见,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如今局势下,流言纷纷,她若是活着回到北境,还能一如当初那般吗?
傅峥会师出无名,二皇子杀她的罪名也没了,貌似,她活着,对傅家,对当今太子,都不是好事。
可她还是要回去的,玉州有她的孩子和丈夫,她愿意相信傅峥,凭借这几年的相濡以沫之情,她不会因不确定的猜疑就退缩。
午时,霍云追醒来,急不可待地在房中寻找,待看到床边靠着微微打盹的身影,一颗心才稳稳落下,他下了床,灵星就睁开眼,“云追,你醒了”
“姐姐”,霍云追对自己睡死过去感到羞愧。
“让小二送些饭才来,今日在此地歇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北上赶路”
霍云追熟练的把剑放在她身侧,“我去端饭菜”
灵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剑鞘上,这么多天日夜不得安心,时时警惕,她已养成习惯。
这种日子,太过辛苦,她好想立刻就回到玉州镇北王府,回到她的丈夫和孩子身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心与喘息。
翌日一早,两人离开西陲,灵星穿着粗布衣服,戴上帷帽,出城前,她还买了两匹马,顺便,在兵器铺挑了把匕首用来防身。
马疾行在官道上,不过两日,就到了离北境相隔两城的郊外,二人在路旁休息,补充食物和水。
霍云追遥望着北边,心情失落,到了玉州,他就再也没有身份,没有资格陪在她身边了。
路旁不甚明显的异动引起他的注意,他放下水囊,面色严肃地挡在灵星身前。
灵星脸色微变,也拿出了袖中的匕首,她不懂武功,可她懂霍云追的行为,他们又有麻烦了。
不出所料,路旁林子里飞出的暗箭朝她袭来,霍云追身影飞快,握住箭尾,转身朝林中用力扔回去,四周安静了片刻,树叶剧烈颤动,七八名刺客飞身而出,围住二人。
“阁下可是九公主?”,领头的刺客问。
“我若说不是,你们难道就不杀我?”
灵星觉得好笑,对面面露凶光,齐齐举刀冲过来,霍云追双目泛红,搂过灵星的腰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刺客的包围圈。
他借着树林遮挡在林中穿梭,将灵星放置于一颗高耸的树上,灵星抱紧了树干。
刺客已至,霍云追落在树下,攻向追来的刺客,他向来心狠,下手毫不留情也问心无愧,他只想保护好她。
刀光剑影不断,他身上的衣服被血迹浸染得面目全非,他握着剑守在树下,不让任何人靠近。
领头刺客脸色铁青,背着手朝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暗示,手下立刻飞身而起朝灵星而去,霍云追脚点着树干如鬼魅般升空,一剑刺穿来者的胸口。
刺客重重掉在地上,没了生气,七八名刺客只剩三人,领头刺客脸色变了变,和两名手下缓步撤退,片刻后,消失在林中。
霍云追抱着灵星稳稳落地,他立马松开她,眼看自己衣服上的血弄脏了她的衣裙,不禁懊恼。
灵星扶着树干缓神,她明明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回到大郢也不过两三日,又有意遮挡面容,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来杀她。
“姐姐,你还好吗?”
霍云追紧张地扶着灵星,灵星缓了神色,眼看他浑身是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盈上心头,“我无碍,我们得快点赶路回北境”
二人回到路边,骑上马片刻不停地朝北赶路,晚上也只休息了片刻,霍云追知道灵星心中急切,没有多嘴劝她,灵星则是害怕未知的杀机,不敢闭眼休息。
又过了一天一夜,二人终于来到靠近定安城的闵州,城楼上的守卫穿着眼熟的傅家军铠甲严正以待,灵星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松懈,她骑马靠近城门,被门口守卫拦下。
“来者何人!”
“我..”灵星迟疑片刻,豁出去,“我是镇北王妃,让我进去”
守军面露惊讶,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突然吹了声口哨,很快,大批傅家军从城门里出来,气势威武地挡在城门口。
守卫上前朝领头的将军禀报:“将军,这女子说她是镇北王妃”
“胡说八道!”,将军怒吼,“镇北王妃已死,镇北王亲自将其下葬在傅家陵园,尔等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冒犯镇北王妃的名讳!”
灵星正要拿出吊坠做证物,对面的将军已经下令,“给我轰走他们!”
刀剑迎面袭来,灵星后退两步,霍云追上前带着她飞身撤退回到马上。
对面将军一看他们会武功,怒喝:“定是敌军奸细,给我抓了他们,带给徐将军审问!”
徐将军?灵星暗道不好,傅家军中姓徐的将军难道是徐鸿非?莫非是定安王重新启用了他?
“先撤!”
灵星御马掉头离去,霍云追骑马跟在她后头,守着后方,傅家军穷追不舍,直到离了闵州城门近二十里,灵星二人才堪堪摆脱他们。
“姐姐,现在怎们办?”
霍云追将马拴在树上,灵星沉着脸,“尚且不知闵州城中的守将是何人,不能再贸然前去了”
她倚着树干坐下,心中愁苦,好不容易到了北境的城池前,却无法踏进一步。
没人相信她的身份,除非找到见过她的傅家军将领,可见过她的,大多是傅峥手下的人,闵州靠着定安城,这一带,应是定安王的手下在值守。
怎们办?怎么办!
灵星脑子里乱成一团,霍云追蹲下来,“我翻墙进城中打探虚实”
“不行”,灵星抬起头,用力抓着他的手腕,“不行,傅家军不是没有章法的小贼寇,不能冒险”
她眼中的担心显露无疑,霍云追心里又生了不明的情绪,他乖顺地垂下手,“我都听你的”
反正,他根本不想离开她半步。
歇了半晌后,灵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们先回到后方的城里,再做打算”
二人原路返回,回到与闵州相邻的西境一座城中,灵星在客栈中彻夜难眠,霍云追亦是睁眼守她到天亮。
次日一早,灵星在城中和人打听,百姓皆不知闵州城中的守将是何人,她沮丧了一阵。
晚些时候,灵星把从各方打听来的消息梳理一遍,最终计划绕道至云州附近,傅峥在飞云关外起事,他的兵肯定守在附近。
基于上次的教训,灵星这次乔装得更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两人朝南出发,一路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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