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峥胸膛剧烈起伏,她的眼泪流到他手上,把他心里的火气都给浇灭了。
他用指腹在她眼底抹了抹,温声道:“别哭了”
灵星用袖子擦掉眼泪,太丢人了,她怎么就忍不住。
傅峥将她抱起来跳下马车,在她惊慌失措和手下人惊讶的目光中将她放到自己马上
他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紧了她的腰。
“你要干什么?”,灵星被他摁在怀里,忍不住问道。
傅峥看向来时的方向,眼中闪过狠厉,“带你报仇去!”
胯下马儿如离弦之箭朝定安城狂奔。
傅家亲卫眼看着他家王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全都看向一旁的傅越。
傅越上了马,不耐道:“看我作甚,追啊!”
一行人又齐刷刷往定安城赶。
入眼的景象急速后退,灵星被傅峥稳稳地固定在马上,双腿被颠得很痛,但或许是发泄了一通,心口没那么难受了。
“可还受得住?”,傅峥一边驾马狂奔一边注意着怀里女子的情况。
“停一下”
马慢慢停下,灵星喘着粗气,她体力不支,需要歇会儿。
一个水囊从后面递到她身前,她接过水囊喝了点水,马缓缓走着。
傅峥从怀里掏出个红红的小果子给她,这是他之前在路上摘的。
“这个果子可以吃”,傅峥怕她不认识,不敢吃。
“这个是李子”,灵星认识这个果子,她把水囊还给他,又拿过他手里的李子,咬了一口。
傅峥不自觉柔和了眉眼,他从后面,看到她吃得一鼓一鼓的脸蛋,心底有些痒。
追上来的傅越和亲卫眼见他们王爷的马在前面优哉悠哉,也都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
灵星刚吃完一个李子,身后人又递过来一个,她拿走吃掉,又递来一个,她回头。
傅峥面色柔和的扬了扬眉,“不吃了?”
灵星摇摇头,把果子塞嘴里,傅峥心情愉悦,贴心地问:“吃完可以赶路?”
灵星脸一红,这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她睁着大眼睛往后看,见他脸色柔和,有些意外,她轻声道:“可以”
一个时辰后,灵星和傅峥回到定安城巡防营,门口守卫看见他们,走上去,“王爷,定安王不在巡防营”
傅峥淡声道:“本王知道”
他爹一大早就去处理徐鸿非了,他松开灵星的腰,下了马后,又把她抱下来。
灵星两股战战,根本站不稳,傅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巡防营。
一路上旁人频频侧目,灵星抱住傅峥的脖子,低下头。
傅峥见状,对着周围大喊了一句,“都不许看!”
这人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灵星有些无语。
傅峥抱着灵星回到昨日的厢房将人轻放在榻上,半蹲着与她视线齐平,一脸严肃地问:“你想对欺负你的人如何?”
灵星稍稍往后挪了挪身体,她皱着眉头,后怕般地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清明,“按大郢的刑律处罚他们”
她与江州杨家人全是私人恩怨,若是冤冤相报,以后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况且,她现在的处境,根本决定不了那几个人的生死。
“你不想杀了他们?”,傅峥语气不赞同。
“我杀不了,他们劫持我,按律当斩判全族流放,如果王爷跟属官说说,只是将他们驱逐出北境,既惩罚了他们,又显仁德,顾念了这些年相交之谊”
何杨两家走私盐铁被治罪是自作自受,傅家也难辞其咎,才会对杨家后人善待,但从昨日来看,傅家已对杨家生了龃龉。
如果借残害公主的名义,让朝廷派来的属官将杨家人赶出北境,那她暂时不会再遭到杨家人的报复,傅家也能摆脱杨家这群麻烦。
她也向傅家卖了个好,岂不一举三得。
“殿下倒是好谋算”,傅峥语气嘲讽,这女人果然心思深沉,还惯会在他面前装可怜。
“王爷觉得哪里不妥?”,灵星虚心求教。
傅峥觉得好极了,但心里就是不爽,他冷哼道:“你想的这么周到,本王还能说什么?”
他站直了,居高临下道:“再在此地歇一晚,明早回玉州”
说完就怒气冲冲走了。
灵星坐在榻上,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傅峥一脚踹开巡防营大牢的门,他来到钱宗禄和杨家人面前,恶狠狠问道:“说,你们对她干了什么?”
钱宗禄在一旁害怕得缩了缩脖子,他这人面对强权时胆小,面对弱小时又残暴,而且睚眦必报。
他好赌,在郢都时,杨三郎每月都会偷偷给他送钱财让他私下里可以花天酒地。
所以被大理寺的人再怎么用刑他都没有供出杨三郎,他坚信杨三郎会救他。
可杨三郎死了,他在这北境只能当个运货的长工,一个月也没几个钱,是以对在郢都害他入狱的人恨极了。
当傅峥将脚踩在他脸上逼问,他还是如实招了。
寒光一闪,傅峥的匕首划破了钱宗禄的脖子,声音如地狱修罗:“你早就该死!”
他心里怒极,他原本以为灵星只是被杨家人抓去关在杨家宗祠里不被善待,没想到这群畜生竟敢那样虐待她,偏偏她还一个字都不说,可恶!
“来人,把他们带去城北的水牢关起来!”
他眼神如刀,看向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三人,冷笑道:“本王竟不知,你们折磨人还有这么多手段,如此阴损,也不怕你们杨家的亡魂下地狱!”
他平生最讨厌这些阴损作为,他向来有仇报仇,有命报命。
下属把三人拖走,其中一人还在挣扎着喊,“徐将军,徐将军救我们!”
厢房门被用力推开,灵星见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傅峥,只感觉煞气逼人,她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躲什么!”,傅峥不爽吼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本王?本王何时虐待过你?”
耳边仿佛一只恶犬在狂吠,灵星连忙捂住耳朵。
傅峥三两步上前,抓着灵星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这幅受了欺负还往肚里咽的模样,以后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替你收尸”
“你现在就在欺负我”,灵星忍不住呛他,她手腕都要被他拧断了。
傅峥一顿,松了手。
灵星按摩着手腕,赶紧离这人远一点,她回到榻上坐着,撸上袖子一看,手腕都红了,心里不忿,傅峥这人怎么阴晴不定,比皇帝还善变。
眼看着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她抬眸,“王爷想说什么?”
傅峥生完了气,就能好好说话,他坐在灵星身侧,偏头看她。
“姓钱的已经被我杀了,另外三个我让人把他们对你做的事,也对他们做一遍”
灵星惊讶地转过头,原来他说的报仇是这个,倒是比她直率多了,她抿了抿唇,“多谢你”
“哼,我说了,只要你安安分分,我暂且不会要你的命,他们竟敢越俎代庖,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只要他不想让她死,谁也别想指手画脚。
灵星松了松紧绷的神经,她回想着今日之事,试探地说道:“王爷,我想找个大夫”
她身上的磕磕碰碰倒是还可以忍,只是胸口总有闷气,怕是被关在地牢时,吸了太多污浊的空气,呼吸稍稍用力,胸下肋骨处就发疼。
傅峥想巡防营的大夫都是军医,她这么娇气,肯定不愿意让大老粗看伤,他站起身,“我带你去定安城里”
说着在灵星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往外走。
“我可以自己走,你这样扛着我我难受”,灵星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一根筋的人。
傅峥停下来,‘哦’了一句,将她放下,又打横抱起来继续走,灵星都气乐了。
等到上了马,傅峥才发觉,自己方才怎么跟个傻子似得。
他生气又理直气壮地环住她的腰,驾着马不快不慢的朝定安城内走去。
傅越带着傅家亲卫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大哥当初说什么来着,说他不喜欢公主,那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进了定安城,傅峥将马停在一家医馆前,抱着灵星进去。
他眼神往里一扫,对柜台里抓药的伙计道:“给我找个女大夫”
伙计回头一看,面露惊讶,“王爷怎么来了?”
待看到他抱着个女子,才连忙走过去对他道:“王爷请上楼,我去叫大夫”
傅峥见灵星伸着头四处观望,他边走边道:“放心,这里的人嘴严”
灵星微哂,她也没说什么呀。
到了楼上的房间坐下,很快有个女大夫上来,傅峥自行回避。
大夫给灵星把过脉,又让灵星脱了衣服检查,再问询了一些情况,才取出银针,替她针灸。
过了约两刻钟,大夫笑道:“已经排出体内浊气,外伤涂药就行”
灵星放下心,“多谢大夫”
女大夫多看了她两眼,留下药膏就出去了。
守在门口不远处的傅峥看过来,她笑道:“她已经没事了,王爷,你从哪儿找来的姑娘”
傅峥勾了勾唇,“皇帝送我的”
女大夫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我怎么听说,你对她不喜?”
“姑姑话太多了”,傅峥睨他姑姑傅雪柔。
傅雪柔摇摇头,不赞成道:“阿峥,你讨厌皇帝,也别把气撒在人家女儿身上,看你把她打的,身上都是淤青”
“很严重?”,傅峥不禁问道,顿了顿,才解释,“我没有欺负她”
傅雪柔捂着嘴偷笑,径自离开。
傅峥生了会儿闷气,怎么都觉得他会虐待她,他分明一直将她好吃好喝的养在府里。
他来到门边敲了敲,灵星打开门,“王爷,我看完大夫了,现在要走吗?”
“殿下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傅峥说完就走。
灵星有些莫名,她回头看这间屋子,倒是比巡防营的厢房好多了。
她关上门,不禁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兰若怎么样了,小丫头怕是又急哭了。
傅峥出了医馆,留下亲卫守着,就骑马回了定安王府,里面正热闹非凡。
傅行川坐在上首,一脸不悦,徐鸿非和一众徐家人跪在地上,定安王妃徐淑慎站在一旁不说话。
“这是在做什么?”,傅峥心知肚明地走过去问。
傅行川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过来”
父子两避开旁人,傅行川严肃道:“徐鸿非已经招认,当初何杨两家卖给我们盐铁,他从中收了两分利”
他想起那时自己还帮着打点路引,躲避朝廷耳目,让杨家能顺利把盐铁运到北境,想着对方也不容易,即便盐铁价格过于贵,他也还是感激的。
后来事情败露,皇帝大怒,虽然只是剥夺了大儿子的世子之位,但这些年一分银子都没拨给傅家,军饷本来就吃紧,他就是想往前线贴钱都拿不出来。
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他竟被自己大舅哥摆了一道,这令他如何不气。
“那就让他吐出来,还有杨三郎贿赂给他的钱财,都没收”,傅峥冷着脸,毫不留情。
傅行川也赞同这样做,他还打算撤掉徐鸿非的将军之位,既然已生了龃龉,那就不适合再让徐鸿非带兵,他不用有异心之人。
父子两人又商量了些要事,眼看到晚上了,傅峥留下来吃饭。
傅行川处理完徐鸿非的事情回来,突然想起来,问傅峥:“你不是一早上就回玉州去了?”
傅峥不咸不淡道:“回来教训了几个人”
他把灵星下午所说让定安属官处置杨家人的事说出来。
傅行川一听,“好主意啊”。
他笑看着儿子,“她一来,我们既弄到了钱,又摆脱了杨家的麻烦,莫非,皇帝送了个福星给你?”
傅峥嘲讽道:“呵,福星?皇帝怎么不把皇位送给我?”
“啧,大逆不道”,傅行川骂归骂,但表情也没多严肃,“你今日可问了公主,她是如何知道徐鸿非收了杨家的钱?”
傅峥一愣,他又忘了。
他无所谓道:“这也不难猜,即便是江州首富也终归是商人,摸不到权势的边,穷得只剩钱了”
他又不满地看着他爹,“这也是你一叶障目,徐鸿非在你眼皮子底下算计你,你都没发现”
傅行川也心里郁猝,又道:“徐鸿非这次纵容杨家人潜入你府上掳走公主,怕也是想试探你的态度,自徐靖瑶死后,他一直想把女儿嫁给你当王妃,若你不管公主死活,正合了他心意”
傅峥不屑,“我的事,轮不到他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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