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回到房间,陶潇心里还是有几分疑虑,关于白宴礼,关于妖管局,关于今天见到的那两只神兽。
记忆被天雷劈得七零八碎,什么都想不起来。
陶潇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内心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连去白宴礼房间薅灵气吃都忘了。
意识沉入深海,又浮出水面。
他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忘了今夕何夕。
他熟练地在那人怀里蹭了蹭,又抱着那人的手臂吸灵气。
那人也没抽开手,任由他吃。
吃饱了,陶潇在那人怀里打了个滚,对上一双幽蓝色的眼睛,
陶潇小声喊他,“白泽。”
“嗯。”白泽低低应了一声,让他去擦脸,推门出去了。
陶潇迷迷糊糊地走到水盆边,水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
很小,像人类四五岁孩子的模样。头顶的角卷曲着往下,向外延伸,角是黑色的,乍一看像弯曲的双马尾。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用手舀水,胡乱地把脸擦了擦,接着用一旁放着的方布把脸擦干,布料雪白柔软,很舒服。
他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于是往窗户走了几步,透过木质的窗户往外看。
白泽在院里,白衣白发,像个雪人。他正站在一棵树下,无奈地往树上看。
树上正坐着一个红衣少年,少年环着手,一脸不服气,“白泽,你就把他给我养嘛,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别闹,麒麟。”白泽摇了摇头,“不行。”
“之前我就说要养,你们说还太小,怕我养死,就是不让我养。现在他已经长大一点了,都能化人形了,凭什么还不让我养?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事要忙,山上就我最闲,就让我养嘛,我一定会把他养得很好的。”
白泽继续说:“不行。”
“哼!”麒麟把头扭向一边,刚好看到在窗边偷看的陶潇。
他眼睛一亮,“潇潇,你醒啦!”
麒麟跳下树,几步跑过来,一伸手,透过木窗把陶潇从房间里抱出来。
陶潇眨了眨眼,叫他的名字,“麒麟。”
麒麟纠正道:“叫哥哥。”
陶潇跟着喊:“麒麟哥哥。”
麒麟粲然一笑,“乖,给你吃糖。”
陶潇拆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很甜。
麒麟刚收买完人心,就迫不及待地问:“快,潇潇,你和白泽说,你想跟着谁,是不是想跟着麒麟哥哥?”
白泽依旧站在树下,没有动,微风吹乱了他几缕发丝,他也没管,只是定定地看着陶潇。
陶潇看了看麒麟,又看了看白泽,然后毫不犹豫地说:“白泽。”白泽更好吃。
麒麟瞬间蔫了下来,“潇潇,你怎么能这样,我好伤心。”
白泽低声笑了笑,“听到了吧,不是我不让你养,阿潇想跟着我。”
“好吧。”麒麟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来了精神,“那我要带潇潇出去玩。”
听到出去玩,陶潇眼睛也亮了亮。
白泽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无奈地说:“行,别玩太晚。”
昆仑山上的神兽大多有自己的事要忙,也只有麒麟有这个空闲带陶潇满山野了。
然而,麒麟抱着陶潇,刚拉开院门,脸色就变了,外面乌泱泱一群人,全是来兴师问罪的。
麒麟见势不对,赶紧退到白泽身后。
白泽也一脸莫名,“什么事?怎么都围在我门口?”
九尾狐亮出自己秃了的三条的尾巴,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白泽身后,“那小崽子啃秃的。”
麒麟把陶潇往身后藏了藏,硬着头皮说:“这不是给你留了六条嘛。”
九尾狐呵呵一笑,“给我留几条等着下回来啃是吧?”
重明也亮出自己被拔了好几簇毛的翅膀,“他们拔的。”
说完,重明又无法理解地看向麒麟他们,“你们拔我那么多毛做什么?搭鸟窝?”
陶潇从麒麟身后探出个脑袋,弱弱地说:“吃掉了……”
重明难以置信道:“带三昧火的,你消化得了吗你就吃?”
白泽闻言,也往后看了一眼,难怪前几天回来说肚子疼,他哄了好久才睡着。
有个身影推开重重人群,提高音量道:“我的凤凰蛋也吃掉了?!”
陶潇心虚地看了白泽一眼,指了指房间,“这个没吃,放在枕头底下了。”他原本是想留着,做煎蛋给白泽吃的。
白泽看着门外七嘴八舌告状的一大群神兽,转头看向麒麟,语气克制着几分怒火,“你就是这么带他玩的?”
麒麟捂着脑袋,心虚地回应:“这这这,都是意外,潇潇想吃嘛,我也拦不住。”
白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先把蛋拿出来还给凤凰,总算送走了一位,他看着剩余几圈来算账的神兽,无奈地叹了口气,果断地把麒麟卖了。
他把陶潇护在怀里,然后指了指麒麟,“阿潇还小,麒麟是主谋,你们找他。”
陶潇在白泽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众人看了一会儿,揉了揉陶潇的脑袋,就去一旁找麒麟算账了。
麒麟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白泽!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绝对是在以公济私!”
声音越来越远,乌泱泱的人群也总算散开。
白泽把陶潇放下,然后半蹲下来,平视着陶潇,叹了口气,“阿潇,不能这样。”
陶潇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可是麒麟说,我年纪小,不怕的。”
白泽无奈道:“我不是说这个。他们喜欢你,所以不舍得罚你。但你不能一直这样,这样不对,会给大家带来困扰,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好吧。”陶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白泽继续问他,“麒麟还教了你什么?”
陶潇回想着,“他说我嘴甜一点,见人就喊哥哥姐姐,他们就会给我好吃的。”
白泽凝滞了一瞬。
陶潇继续说:“麒麟说的是真的,我收到了很多好吃的。”
白泽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他就不应该放心把陶潇交给麒麟,现在为了点吃的,认了一山的哥哥姐姐。
陶潇看着白泽备受打击的样子,想了想,安慰他道:“重明姐姐昨天给我的果子,我还留了一点,给你吃。”
白泽听到他熟稔的称呼,心情更加复杂,“那我呢?”
陶潇歪头看着他。
“你从来没有喊过我……哥哥。”
陶潇眨了眨眼睛,因为白泽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不喊哥哥,白泽也会给他好吃的。
但他忽然明白,现在不应该说这些,白泽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他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扑进了白泽怀里,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
白泽僵了一下,随即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
陶潇仰头,看着那双好看的幽蓝色眼睛,微微愣神,既然白泽喜欢,那以后他都这么喊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陶潇往门外看去。
归终一身灰色布衣,正侧身站在门外,对着敞开的大门轻轻敲了敲,见他们看过来,才笑了笑,走了进来。
归终常穿着灰衣,头发也是灰白色,乍一看像个老者,但他一张脸其实很年轻。
他虽然在笑,眼睛里却常含着忧愁,像在看着他们,实则又没有,目光掠过他们,看到遥远又孤寂的地方。
陶潇看到那双眼睛,一种被洞悉的感觉从后背爬上,他往白泽身后躲了躲。
白泽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
“归终?”白泽看向他,“你也是来讨债的?”
归终低声笑了笑,摇了摇头,“看来你是被讨债的弄怕了?”
白泽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归终这才说明来意,“你之前不是问我他的来历吗?”
白泽看了一眼陶潇,“有头绪了?”
“在钟山。”
“烛九阴的地盘?”
“是,你以前去过没有?”
白泽摇了摇头,“烛龙不爱和人往来,我没这个闲心去打扰他。”
归终深深地看着他,随后说,“那你明日就动身。”
“你要我明日就去钟山?去做什么?”
归终微微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又打哑谜。”白泽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能带他去吗?”
归终看了一眼陶潇,眼神中带着悲悯和复杂的情绪,“你想带他的话,就带去吧。”
白泽也看向陶潇,忽然心悸了一下,他有种感觉,或许知晓一切,并不是什么好事。
陶潇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往后躲了躲,那眼神中带着他不懂的情绪,他有些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改变。
归终上前几步,手心里多了几颗果子,递给陶潇,“刚刚在山里摘的,还很新鲜,给你。”
看着红彤彤的果子,陶潇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归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垂下眼,“别害怕我。”
陶潇眨了眨眼,看向他,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仿佛隔了一层,像是迷雾,又像是水波。
他像是水里的浮萍,抓不住未来的方向。
陶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房间。
这次的梦比以往清晰一点,所以梦醒后他还记得一些,他似乎薅过重明的羽毛,啃过九尾狐的尾巴,还做了很多坏事,被很多人找上门来算账。
其余的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好像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会更改一切的地方。
心跳没来由地加快,陶潇闭上眼,捂住心口,感受到那股没来由的慌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