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爬上了赵黎枝的后背。
不用转头，赵黎枝都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裴当归，还会有谁会踢爆她的金锅锅啊？
赵黎枝捂着心脏强忍痛惜，她缓慢地转过身，来鬼已经带着寒气，逼近到她面前了。
赵黎枝被裴当归那阴寒的脸色吓了一跳，但她依旧笑着面对，声音有些尴尬：“……哈喽啊，首富你怎么又踢爆我的锅了？”
话里全是辛酸与打工人的悲催。
裴当归身旁依旧是那两个摆件，只不过这时都在打着没睡够的哈欠，站着都摇摇欲坠。
“现在舍得出来了？你那晚干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裴当归嘴角抽搐着，想起了那天中毒摔下桌的狼狈还有康复时的蠢样，看向赵黎枝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赵黎枝苦笑，“是我的错，不小心把你搞中毒了，但我事后不是赔了钱了吗？”
“这哪够啊？你还有误玩费、身体损伤费没给，准备什么时候结清？”裴当归无情地吐出这么一段话。
赵黎枝显然是很惊讶，尝试与他正常沟通，“等等，首富，你这样说的话，误玩费我已经赔了。”
裴当归挑起眉，一副信她个屁的样子。
“放屁。”
“你第二次踢爆我锅了，要不好玩的话你都不会踢第二次吧？”赵黎枝脑回路清奇，自说自话，“所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掉误玩费了哈哈哈。”
被赵黎枝脑回路惊到的三个鬼：“……”
“哈哈哈。”言左被赵黎枝的话逗得都清醒了一点。
裴当归冷脸，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
“身体损伤费呢，你又打算怎么找补？”裴当归暂时跳过了误玩费。
赵黎枝蹲下身抓起两个锅碎片，反客为主，“那我的锅损伤费呢，首富你又打算怎么赔我？”
“这口破锅把我搞中毒了，扔了都算抬举它了。”裴当归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锅啊首富，怎么说它也是一个锅啊。”赵黎枝心疼地看着两半的锅，回道。
裴当归怀疑赵黎枝被鬼上身了，“别扯这些那些没用的，我今晚来找你就只有赔钱这事。”
“好巧，你把我财路断了，我没法赔你钱了，好可惜。”赵黎枝反应很快，说着反倒数落起裴当归了，“你不是鬼界首富吗？很缺钱吗？怎么一天到晚盯着我的钱啊？”
“你管我。”裴当归十分傲娇地说了三个字。
说得好对啊。
赵黎枝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最终无奈地认了这笔烂账，早早收摊了。
“哎，真是遇鬼不淑啊。”赵黎枝带着两半的锅打算回家了，出门前她走到那颗球旁边的时候，她泄愤般地踢了出去。
那颗球骨碌碌地滚进了杂物堆里，刚好碰到了一只在杂物上玩耍的狗，那只狗用牙使劲咬着那颗球，异常兴奋地跑上跑下。
很快，球的爆炸声和狗吠声响彻整座凶宅附近。
裴当归：“……”
赵黎枝没敢回头看，抱着锅火速逃了。
言左这会才彻底醒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擦，这球被狗玩爆了，裴王，我们今晚玩啥啊？”
裴王脸色黑得刚从炉底出来，“玩、狗。”
言右则试图阻止裴当归黑化，“别吧，狗能看见我们的，到时把方圆几里外的人吵醒了怎么办？”
“哪会有人住这？你去把那个扁球拿回来，今晚我们就玩扁球遛狗怎么样，喜欢吗？”裴当归已经神志不清了。
言左看热闹：“好啊好啊，扁球遛狗超好玩的，我们就比谁扔得更远！”
言右有些犹豫：“真的？”
“你说呢？”裴当归看他。
“不敢啊？”言左激他，“这附近都没人住的，你怕什么？”
上一秒还说不玩狗的言右，下一秒就开始表演从狗口里拽扁球了。
旁边那俩人跟看杂技似的，边鼓掌边笑出声，给足了情绪价值。
“好！现在是狗占上风……哎，观众朋友们，言右开始扭转局势了……”
“连狗都抢不过。”裴当归冷嗤。
夜色下，那迷蒙的三道影子玩闹间推搡，逐渐汇成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赵黎枝虽看着孤单，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沮丧的意思——刚刚她跟系统瞎掰了好久，系统才勉为其难地赊账给她修好锅，对了，破系统居然还要利息。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赵黎枝目前得解决裴当归这个大问题。
想着想着，赵黎枝动了个歪脑筋，用了仅剩的资金买了沓纸钱烧给了路边的孤冢，虔诚地喊它们来凶宅做客。
纸钱跟现金的相关汇率赵黎枝计算过了，并且再三确定是赚了才实施的。
然后，赵黎枝跑回了凶宅，凶宅内已经不见那三个麻烦鬼了，她偷偷摸摸地在此重整旗鼓，重新开店了。
“还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赵黎枝笑着嘟囔了句。
话音刚落，昏暗的路灯下突然多了个影子，赵黎枝抬头去看，窗台旁边来了个女孩。
大概十六岁的样子，穿着整齐，面容清秀，眼睛水汪汪的，长得跟龙眼一样大。
“哇，小妹妹，你想吃什么？”赵黎枝忍不住发出赞叹，发自内心地笑。
大眼睛拿出一沓纸钱，“姐姐，这是刚刚你烧给我的钱，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赵黎枝倍感意外，“进来坐吧。”
大眼睛乖乖地进来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赵黎枝聊着天。赵黎枝简单问了哪里人，就给她炒了个不怎么辣的辣椒炒肉。
赵黎枝托着腮，慈祥地看着大眼睛进食，刚想开辟话题时前台又来人了。
“有人吗？我们是来吃饭的！”
声音一响，赵黎枝偏头看向那处，然后就傻眼了。
乌泱泱的人海挤了过来，百万饿鬼大军即将抵达现场。
惊喜来得太快了。赵黎枝弹跳起来，热情地招呼着门外的鬼，边炒边忍不住笑出声，看来很快就能还完钱了。
很快，赵黎枝的铲子都快抡出火星了，也没见外边的鬼少几个，而凶宅里面的鬼这时纷纷冒了出来，说要检查赵黎枝的进修成果也点了菜。
赵黎枝感觉麒麟右臂不够用了，她还要练个麒麟左臂！
忙得晕头转向间，赵黎枝余光瞥见一个拎着大锅的鬼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她还以为来找事的，吓得往旁边躲了一下但很有职业操守地依旧炒着菜，“有话好好说啊，上帝！”
被大锅挡住的脸漏了出来，俨然是刚刚还在吃饭的大眼睛，她眨巴着龙眼，“姐姐，你做的饭让我回忆起了我六岁那年，这段记忆我之前怎么都想不起来，你的菜居然让我找到了它。”
“为了感谢姐姐，我觉得我要帮你忙，我生前炒过菜，业务能力你不用担心。”
听着大眼睛这一句那一句的，赵黎枝左耳进右耳出，啥都没听清反正大概是做好事她就直接答应了。
得到允许，大眼睛站到了另一个灶台，同样开始了颠锅之旅。
大火翻炒时，赵黎枝突然觉得她修好锅是一个错误选择，裂开两半的锅好像效率更高一点啊！
左手一半锅，右手一半锅，身后还有个大眼睛附赠的锅！
效率提三倍了。
赵黎枝越想越沉浸，就在双手递菜给客鬼的时候，她忽然瞄见了从远处像要走过来的三个鬼影。
越瞄越不对劲。
他们再走近一些，看清楚后，赵黎枝心中的警铃瞬间打响了。
卧槽，又是他们，锅危。
赵黎枝暗自吐槽：裴当归这个要她赔偿又要砸她饭碗的烂鬼！
“大眼睛，人有三急，我要去趟厕所，你先帮我炒着菜可以吗？”赵黎枝摘下围裙，跑二楼去了。
“可……可以。”大眼睛看着往二楼上厕所的赵黎枝，喃喃道，“……姐姐怎么跑那去，上面不是首富踢球的地方吗？”
“请问我的菜可以了吗？”一个鬼等得不耐烦了。
大眼睛临时顶上，招呼着，“稍等……”
凶宅外边围着很多鬼，捧着碗要么蹲要么坐着吃饭，暖光照亮了他们带着微微笑意的脸，面上显现着一丝好似阔别已久的模样。
“这饭真好啊……”
“我怎么吃着突然就流眼泪了……”
“其实活着挺好的。”
远远便听到只言片语的三人默契地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裴当归首先开口，疑惑地问，“那个炒菜毒师不是走了吗？”
言左和言右：“是啊。”
“好啊，又回来了。”裴当归放下刚刚路边捡到的一个球，脚踩在球上蓄势待发，“看我怎么踢爆她的锅。”
言右拦他，“人家好不容易才修好的锅，你再踢就得报废了。”
裴当归无所谓地扭了扭头，浑然不听。
言左倒是先一步地勾走他的球，“别玩了，你不吃我还得吃呢，她炒的菜真挺好吃的。”
裴当归冷笑一声。
“你不信的话，前面不是很多鬼都在吃吗？你过去偷听一下他们的评价啊？”言左怂恿。
“听就要光明正大的听，要是被我听到一句不好吃的评价当场踢爆，没得商量，就当为鬼除害了。”裴当归说得大义凛然。
言右摇了摇头，拿他没办法，“真是可怜这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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