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确的目标对象,赫因他们执行任务的动作很快,翌日清晨就逮捕了A级罪雄格里芬。
听闻理查已经在雄保中心死去,格里芬神色大恸,不再做任何反抗。
A级罪雄格里芬,因在兰波帝国时期收割数名雌侍与雌奴的翅膀被法庭判为重罪,关进圣都监狱。被租赁期间受到多名雌虫以租用为名行报复之实,最严重一次被雌虫用鞭子将脊背打断,但他的锚点太过顽强,伤愈后精神力下跌至B等级后,竟然奇迹般的突破至近S级。
他把这个情况瞒过了监狱检查。之后的罪雄使用保护条例和分租抵罪政策出台对于格里芬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善,他曾经的雌侍雌奴们都是军雌,追随厄瑞弥亚反叛成功后基本都成为了得权者,他们要在折磨格里芬一事上做手脚,谁也管不了他们。
格里芬难以忍受这种生活,决心自杀。
但他又不甘就这么死去,他无法攻击雌虫,便用自己近S级的精神力向圣都监狱中同样备受折磨的罪雄发出精神传递,向雄虫们传达“与其被雌虫折磨使用不如自杀,自杀能够获得永远的自由”的想法。
在他看来,只要雄虫全数死亡,迟早有一天雌虫们也会完蛋。
他在监狱中的雄虫中原本地位就比较高,他的精神力再一精进,罪雄们毫不抵抗地放开自己精神锚点的定位,接受了他的“洗脑”。
所以每一位雄虫放弃精神力运转死亡后,情绪都是平静甚至愉悦的。因为他们走向了曾经拥有过的自由。
只有监狱中的雄虫们死亡还不够,分租抵罪政策让他有了一点可以独立离开监狱放风的时间。
理查申请探监无果,便以做实验为由离开了雄保中心,找到机会和格里芬见了一面。
他对格里芬不曾设防,也被格里芬抓住机会污染了精神锚点。
理查原本心思就脆弱敏感,在学校就将格里芬作为依靠,在这种前情下,他很快接受了格里芬的观点,按照格里芬的要求在实验到一半时便声称生病无法继续实验,回到雄保中心,将格里芬同样的做法施加在雄保中心的雄虫们身上。
他和格里芬都是A级雄虫,对C级D级的雄虫精神锚点影响最大,所以被他们影响死亡的也大多是低级雄虫,而其他高级雄虫更多是被影响情绪,使得精神力疏导的效率更加低下,但于生命暂时无碍。
但格里芬发明使用的方式毕竟太过极端,不计后果地透支自己的精神力去影响雄虫,最后让理查与他的等级双双跌落D级。
跌落D级后,理查已经无法影响其他雄虫,自然也无法再继续作为A级雄虫去期待日后的生活。他自觉自己已经没有生存价值,选择了自杀。
格里芬先失去了精神力,又失去了至交好友,时至今日今时终于认识到自己希冀的那个同归于尽的未来无法达成,已无任何求生的**。
拥有这样强悍的精神力天赋,想到的居然只是这样玉石俱焚的方法。
阿尔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直视着他的A级雄虫格里芬,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身旁坐着厄瑞弥亚和其他的雌虫官员和将领,他什么都不能说。
何况格里芬并非全然无辜,他收割雌虫们的翅翼在先,雌虫要想要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最终还是两败俱伤。
事情已成定局,虫皇震怒,直接要求将格里芬送去关押,完成处决手续,甚至不按照规程依法先行送往法庭审判。阿尔没有说话,其余雌虫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加西亚受医官署所托,带领其余的贵族A级雄虫去雄保中心和监狱治疗尚未死亡的雄虫。
一场灾祸终于尘埃落定。
阿尔眼睁睁地看着格里芬被雌虫押送离开,虽然这个结局是他一手推进促成的,但他仍然有一种虚妄的迷茫感。恍惚中他仿佛将格里芬的背影看成上一世的最后一刻的自己,曾经的阿尔殿下、阿尔陛下,也是这样被判决,被军雌押送离庭,在所有雌虫雄虫们的注视下,被枪决。
议事厅大门拉开,门口的风汩汩卷入,他浑身发冷。
议事厅的官员和将领们逐一退离,望着一片空空荡荡的座椅,阿尔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掌热度,从后背传到心窝,催走了些许冰冷。
他向着热度传来的方向侧过头,厄瑞弥亚正抚着他的后背,目露关切,“你从昨天晚上脸色就很差,昨天还说只是累了,今天又是这样,要不还是叫琉西来看看吧。”
“没事,”阿尔闭了闭眼,“我真的只是有点累,这几天事情有些多。”
“这几天要你操心的事情确实太多了,”厄瑞弥亚叹口气,赞同地点点头,“今天就不训练了好吗,你好好休息一天。”
阿尔没有说话。
厄瑞弥亚也不勉强他,等他休息够了,陪着他起身慢慢走回寝宫,又看着雄虫躺进厚的像一顿高积云朵的被子里,厄瑞弥亚竟忽然觉得那被子由云朵变成一块巨石,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的雄虫压垮。
虫皇陛下呼吸一窒,下意识伸手去摸阿尔的脸。
阿尔慢腾腾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厄瑞弥亚心思微动,索性也脱去外袍,准备钻进被子里抱着他。
阿尔惫懒道:“厄瑞弥亚,我不想做。”
“……我知道。”厄瑞弥亚一时语塞,难得反思自己在雄侍殿下心中的形象,“我也没有那么纵欲吧?”
现在确实还保留着虫皇的矜贵,阿尔心想,之后就说不定了。
他没有回答厄瑞弥亚,只是把摁着被子边沿的力度松了松。
阿尔身高已经与厄瑞弥亚相仿,被厄瑞弥亚以笼罩的姿势抱着并不舒服,但虫皇陛下这个坚决的举动证明他绝不可能就这么听话的离开。阿尔索性回过身来,调整成与厄瑞弥亚四肢交缠抱在一起的姿势,
阿尔原本是有困意。
但现在厄瑞弥亚在他身边,他忽然难以入睡。
他怕自己又做梦,在梦中分不清前世今生说些不该说不能说的话。他也怕厄瑞弥亚做梦,梦见前世属于他做过的那些伤害厄瑞弥亚的事。
他害怕太多。
在害怕中他的头脑却愈发清明: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必须把握。
厄瑞弥亚感觉到与自己相贴的胸膛中那颗心怦怦直跳,他亲了亲雄虫的灰发,“怎么心跳的这么快?睡不着吗?”
“睡不着。”阿尔忽然抱住厄瑞弥亚的腰,将头也顺从地搭在雌虫的颈窝,“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主动申请进宫,就会一直留在雄保中心,现在……我或许就是一具尸体了。”
厄瑞弥亚身体一绷,眉头深深皱起,用力回抱住阿尔,“不要这么想。”
“我没法不这样想,”阿尔声音颤抖,厄瑞弥亚看不见的眼睛却全然冷漠得坚定,“厄瑞弥亚,我害怕。”
这是阿尔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害怕。
他应该嘲笑一下终于胆小了一回的小雄虫,再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安全感。换得雄侍殿下更加深层的依赖。
但他竟然做不到。
因为他发现,随着阿尔一字字的叙说,他竟然好像也真切地“看到”自己怀里这个活生生的雄虫就躺在那张冷硬的床上,任凭营养液一滴一滴输入他的身体,却唤不醒一丝生机。
那双常常眯起来算计他的狡黠的眼睛,那张时而硬的像石头讨好他时又甜得像蜜的嘴唇,那个给予他无限温度与欢愉的身躯,与他的发色眸色一同灰暗,直至冰冷。
阿尔在害怕,他也同样。
曾经亲手杀过雄虫的手,也会颤抖。
厄瑞弥亚沉默片刻,伸手从他的后脖向下抚摸,拥抱他的手臂也收得更紧,轻声道,“不会的。”
会的。
厄瑞弥亚,会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
厄瑞弥亚的抚慰是无力的,或许连上一世的阿尔都不会轻信。
或者说,每一世的阿尔都不会相信。
他只相信自己。
“厄瑞弥亚,”阿尔在被子下摸索到雌虫的手,与那只布着枪茧的手十指相扣,开启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对于雄虫而言,平常的生活是雄虫精神力的养分,生活中带来的积极情绪又是让雄虫精神力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效用的重要因素。”
“虽然格里芬做的事情不对,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阿尔深吸一口气,“一旦雄虫全部死亡,雌虫也会失去生存的机会。雄虫只有自由才能更好地配合雌虫,但只有死亡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厄瑞弥亚语气一冷,“阿尔——”
“陛下,我们都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阿尔抢在他之前开口,“我认为,现在的雄虫需要一点自由。”
厄瑞弥亚语气仍然冷硬,“你如果想恢复兰波帝国,那不可能。”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阿尔用指腹摩挲着厄瑞弥亚的虎口,他曾经在这里咬出一个牙印,但很快消失,“只要比现在多一点自由就好。”
“雄虫觉得不自由,是因为现在的生活一眼就能望的到头。雄虫对给雌虫精神力疏导一事上有抵触心理,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雌虫是为了保护帝国和他们付出了什么,”阿尔将自己早已打过无数遍腹稿的说辞缓缓说出,“给雄虫一点理解雌虫的自由,绝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厄瑞弥亚沉默半晌,“你继续说。”
“我希望您可以给无罪的雄虫考入军校的自由,可以为之后作战的军雌准备随军的雄虫更好地疏导他们,也给雄虫了解雌虫和改变现状的机会。”阿尔一口气将话说完,看着厄瑞弥亚陷入沉思。
厄瑞弥亚问,“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即使施行了,雄虫会愿意吗?”
“会的。”阿尔说,“即便他们原本不愿意,只要看到一个先行者的实例,他们就会改观。”
“实例?”厄瑞弥亚松开怀抱,金眸紧紧盯着他,“谁做这个实例?”
您已经猜到了,陛下。
阿尔坦然接受着厄瑞弥亚的审视。
“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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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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