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斯微微向前半步,挡住萨拉尔。
萨拉尔习惯近战,只能打打乡下强盗,这种场合还得看他的本事。
护住死敌后,弥斯又觉得哪里不对。萨拉尔擅长治愈魔法,这小子明明更适合当肉盾。
他还在琢磨将萨拉尔护至身后还是身前,萨拉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人双双滚进衣柜。
弥斯没来得及出声,嘴巴便被萨拉尔捂住。衣柜不算大,他被迫贴在萨拉尔身上,几乎动弹不得。
萨拉尔时机卡得相当完美。柜门关闭的瞬间,房门被直接踹开。
“恶魔!”门口传来愤怒的咆哮,“又是那个恶魔!”
“混账,他要逃跑!”“追——!”
萨拉尔松了口气。他猜对了,两边果然不是一路人。
“恶魔”太早惊动他们,门外人马又来得太晚。如果是合作包抄,不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只听一阵桌椅倾倒的巨响,脚步声奔向窗口方向。乌鸦叫声渐渐远去,“恶魔”好像离开了。
但另一伙人没有全部滚蛋,还有两个脚步声在房内打转。
“私奔的决心”药效仍在,对面完全没发现衣柜有人。
可惜药效只能降低存在感,不能让他们隐身。房间不大,他们无法当着对方的面走掉。
“死了四个调查官了。科温顿不可能去下城区乱跑,他究竟从哪感染的?”
“准是恶魔的把戏!”另一个人声音颤抖,“要是恶魔继续污染上城区……”
“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先把窗户封上。”
“大人们?”门外响起怯生生的询问,“大人们,一切还好吗?”
是那个小姑娘,她的声音饱含担忧。
“按照规定,这间客房必须永久封闭,相关事件也要保密。”
房内人没有开门,“稍后会有法师过来施加封印,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好的,大人。”
“你去把店门关上。尤其注意那些和科温顿冲突过的人,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小姑娘沉默了。
“那些人里面混了凶犯,必须全部带走。”房内人不耐烦道,“让你去就去,不要妨碍调查。”
“好的,大人。”她突然提高声音,“呃,那个,房里的穿衣镜是古董,可以帮我搬出来吗?我是说,既然房间要被封印了……”
房内人毫不意外地拒绝了。
“聪明的姑娘。”萨拉尔轻声说,“我记得穿衣镜在衣柜左边。”
怎么,你也舍不得古董?弥斯试图咬萨拉尔的手心,没成功。
“听着,顶级套房多半有密道,用于……各种用途。”
萨拉尔贴在他耳边,声音蛛丝般又轻又黏,“封印房间得提前清场,到时房内没人,我们可以从镜子那边的密道逃走。”
见弥斯没反对,萨拉尔稍微松开手臂。弥斯嗖地挣脱,一只手用力按上萨拉尔的嘴巴。
眼看要被按到柜边,萨拉尔不甘示弱。两位在衣服堆里无声扭打,直到一起被某件睡袍打了个死结,他俩才老实下来。
……
午夜时分,两人从旅店后巷的小门钻出来,发现那里守着个黑影。
弥斯的致命叉子刚要出手,再次被萨拉尔截住——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旅店姑娘的舅舅。
“太好了,两位果然没事。”
那人看清两人的脸,登时松了口气,“海莉没见士兵抓你们出来,她猜你们躲起来了……哦,海莉是我的外甥女。”
“我叫休伊,请允许我正式向两位——尤其是您——道谢。”他转向弥斯,郑重其事道,“海莉才十五岁。如果她被判私通罪,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上城区的工作了。”
弥斯:“我没……”
“该说谢谢的是我,海莉小姐帮了我们大忙。”萨拉尔抢先开口,“要不是她反应快,我们没法轻易脱身。”
休伊笑了笑,递给他们一个灰扑扑的布袋:“我从两位房间拿了点钱和吃的,还有那瓶药。”
“抱歉,我必须留下大部分行李,说两位‘外出办事,至今未归’——你们在前台登记过,他们能查到。”
弥斯瞥了眼布袋。他没发现面包丁,也没发现任何书本,休伊只给他们装了最基本的物资。
“你们怕科温顿怕得要死,现在又敢帮这种忙。”弥斯疑惑道,“你们的胆量到底……”
“他的意思是,您好像知道一些隐情。”萨拉尔双手接过布袋,飞快翻译弥斯语。“我俩刚到罗沙,什么都不清楚。”
休伊的表情有点僵硬,他按按太阳穴,叹了口气:“这样,我送两位去下城区避避风头,咱们边走边说。”
罗沙城的上下城区分得很开,两个区域之间隔着一堵高墙。墙上开了不少铁门,栏杆锈迹斑斑,静静昭示着它们的年岁。
“罗沙城闹过几次瘟疫,每次都是下城区更严重,墙就是那时候建的。”
休伊高举提灯,走在最前方,“最近下城区又出现了怪病,大家都很紧张。”
萨拉尔:“怪病?”
“海莉和我都住下城区,我们亲眼见过。最近两个月,人们以一种……”休伊努力挑选措辞,“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去,尸体蜷在半空,谁都弄不走。”
这死法有点耳熟,弥斯难得认真地听起来。
“城主相信那是某种瘟疫。可是病人身边的人大多没事,谁都不清楚它是怎么传播的。士兵们只能封锁死者所在的区域,大家该怎么过怎么过。”
“有传言说,死者遭到了恶魔的诅咒。城主会把和死者有过冲突的人抓起来,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两位被带走……”
休伊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海莉不要紧吧?”萨拉尔问了一嘴,那姑娘也算和科温顿冲突过。
休伊弯起嘴角:“没事,她可以说她在走廊摔了一跤,撞到了鼻子。”
“毕竟目击者除了科温顿,就只有弥斯先生。我想弥斯先生不会去告发她。”
弥斯先生同意,他可没那么闲。
聊到海莉,休伊的表情明亮不少。
他说海莉是他已故姐姐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小姑娘健康又机灵,由他亲手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
“我爸妈都是酒鬼,当年是姐姐把我养大的。”休伊充满感情地说,“我当然要好好抚养海莉,让她顺顺利利长大……”
弥斯又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双眼四处张望。
越过高墙铁门,空气变得浑浊而黏稠。
下城区的夜色似乎更加深沉。夜风中多了呛人的烟气、垃圾的酸臭。河上方飘荡着蚊蝇之云,石阶和老人牙齿一样歪斜残缺。
“两位先在这委屈几天,等那边折腾完,我立刻给你们打招呼。”
休伊熟练地跨过石阶,“我在附近有个熟人,他能帮忙安排住处。”
这里的环境和上城区天差地别,他有点抱歉地看向两人。结果两位满脸不在乎——一个是分不出好孬的不在乎,一个是久经考验的不在乎。
弥斯勾了下手,啪叽掐死一只飞虫,他觉得这里还挺热闹。
那位“恶魔”打扮得不怎么体面,没准也住下城区呢。眼下那家伙隐藏了气息,要不是他失去力量,他立刻就能……
萨拉尔抓住他的后衣襟,用力一提。弥斯双脚离地,险险避开一条阴沟。
萨拉尔:“注意看路,别浪费我的清洁魔法。”
先前魔神大人身躯庞大,压根没有看路的习惯。弥斯瞧瞧两只人脚,忧伤地哼了声。
休伊的目的地很显眼——夜深人静,下城区漆黑一片,只有一间酒馆还亮着灯。
那座双层木屋歪歪扭扭,写有“巨锤酒馆”的招牌斜向一边,活像屋子本身也喝醉了。也不知道是建造失误,还是设计者有意为之。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粗鲁的笑声扑面而来,弥斯闻到了臭烘烘的酒精和烟草。
“我们的休伊!”“休伊下班啦?”
客人们热情地招呼休伊。
弥斯和萨拉尔紧随其后。弥斯刚进门,招呼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萨拉尔跟上,口哨仍在响,就是有些中气不足。
看来“私奔的决心”扛不住众人的瞩目,弥斯心道。
休伊提高嗓门:“嘿!他们是我的客人!”
“当然,还能是谁呢?”离他最近的醉汉大笑,“你可谈不到这么——哎哟!”
休伊抬起巴掌,朝那人脑袋狠狠来了一下。
“对不住。”他对两人说,“他们粗鲁得要命,不是有意冒犯……”
他说到一半,发现弥斯忙着研究醉汉的朗姆酒,萨拉尔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弥斯,仿佛弥斯下一秒就要把那个杯子吞了。
算了,休伊摇摇头,把两人引向柜台。
柜台坐着个胡子壮汉,他正嘎吱嘎吱擦拭酒杯,手臂肌肉夸张隆起,满臂纹身跟着皮肤鼓动。
“哈默叔叔,帮我照顾这两位客人。”休伊说,“他们帮了我的忙。”
“多大的忙?”壮汉哈默停下动作。
“他们救了海莉。”
“噢,那是得照顾。”哈默粗声粗气地笑道,“我会在二楼给他俩空个房间。”
“谢谢您。”休伊长吁一口气。
他的道谢淹没在一声乌鸦叫里。
酒馆的喧闹戛然而止,门口多出一道比夜色还深的影子。
身高近两米的“鸟嘴恶魔”站在门口,几根鸦羽飞出夜色,落入暖融融的灯光。
纯天然人外就是没什么讲究,皮实好养,活力十足[猫爪]
但一定要好好看着,不然会掉进一些奇怪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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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致命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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