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城。
两厢对峙,将离却始终没动手。
起初桑木还不明白为何,后来却恍然明白。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阿尧的消息?”
将离如灼的目光盯着桑木面容,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你……一直长这般容貌?”
闻言,以为将离会先问封尧的桑木先是怔愣,而后犹豫试探道:“你……见过这张脸?”
将离顿了顿,锐利的眼眸闪过一丝波澜,“见过,在……阿尧梦里。”
桑木呆滞片刻,忽而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声阴森恐怖,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与恨意。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你还是忘不掉他!”桑木似哭似笑,“你就这么爱他吗?知道他死了就立刻自杀随他而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瞳孔猛地一缩,将离神色平静,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攥成拳,他想起封尧手腕上交错的伤痕。
明显是刀伤,刀口朝内,是封尧自己划的。
原来竟是封尧自杀留下的。
尧尧……为了那个男人……自杀?
几乎是刹那间,将离长眸微眯,心底的暴戾几乎要按耐不住。
忽然,一柄长剑横空出世,朝桑木而去。
桑木不知何时竟悄悄挣脱天网和捆仙锁,侧身翻滚,夺过一剑。
将离眼疾手快,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揽住双目赤红、神情癫狂的封尧。
“尧尧!!醒醒!别被心魔控制!”
将离没看错,封尧黝黑瞳孔下见隐约红意,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无情道最易受心魔所控,封尧刚从五行生灭阵中活下来,又受到刘二丫怨怼的影响,此刻心性最为不稳。
此刻绝不能让封尧心境打动。
将离试图唤醒封尧,可无论他唤多少遍封尧都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不远处狼狈的桑木。
桑木被这如恶鬼的眼神盯得全身发麻,别过眼去。
胸膛剧烈起伏,封尧双眸染满血丝,“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是你杀了他!”
顿时,桑木怒从心起,“阿尧!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你若喜欢这张脸,那我也……”
“闭嘴!”
封尧失声怒吼,双目瞪圆,皮肉被迫颤动。
“你以为你带着这张面具便是他吗?桑木……你恶不恶心!”
将离死死扣住封尧肩膀。
原来那张脸是封尧那位死去的爱人的脸,而封尧的爱人是桑木所杀。
他正想将封尧带回去,岂料封尧竟硬生生挣脱,随后提剑朝桑木而去。
“尧尧!”
不多时,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封尧升起四顾阵,此阵以天地为牢笼,比绝杀阵更耗费心力,而封尧上次在护国寺受的伤还没好,决计受不了如此大的消耗。
将离想也不想祭出霜月,自顶将四顾阵劈开,而后接住身形摇晃的封尧,落在地上。
见封尧口鼻出血却依旧想挣脱迎战,箍住细腰的臂膀又紧了紧。
“尧尧!你当初是如何说的……如今都忘了吗?说好都听吾的……为何又要以性命做赌!你这条命便这般不想要吗?”
将离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已然带着不可忽视的怒火,长眉凛起,手掌发颤。
“我一定要杀了他!”封尧双眸混沌,意识不清,如傀儡般机械重复同一句话,半刻清明支撑他再度爬起,似不要命般要杀桑木,却被将离紧紧箍住。
将离输神力入封尧体内,半晌,封尧浑浊的双目划过一丝清明。
心境终于稳住了,但封尧的情绪还在波动。
封尧抓着他的胳膊,素日带笑的桃花眼溢满泪花,期期艾艾道:“将离,我必须要杀了他!他们不能枉死……我不可能看着害死他们的仇人逍遥在世间,你明白吗?”
刹那间,将离只觉自己心口骤停,神脉流淌的血变得冰凉刺骨。
他半抱着封尧,直视那双满是疯狂绝望的眼眸,风情明媚的表象被撤下,露出破碎苦苦支撑的本体,此时此刻他才惊觉……封尧的恨竟然这么深。
良久后,盯着封尧固执的目光,将离哑声道。
“好。”他抱起封尧将人放在墙边,而后提剑二话不说飞身而上。
刹那间,天网快速收紧,捆仙锁从四面八方用来,桑木急忙闪避,却未注意身后。
霎时,一柄在朝阳下泛着寒光的利剑穿透桑木胸膛。
桑木张大嘴,不可置信看着穿胸而过的利剑,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却在下一刻化作一缕魔气烟消云散!
封尧靠在墙边,嘴角温热的鲜血落在手背上,一滴又一滴,却浑然不觉。
他望着不远处浮在半空的身影。
将离与烈日重合。
那是朝阳,也是……他的太阳。
他看着将离执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面容平静,居高临下道:“尧尧,你想杀的人……吾可以替你去杀,今日虽是魂体,但吾保证……总有一日会杀了桑木为你报仇!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活下去!”
熹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暖意疏通被血冷透的灵脉。
丹田内府某一道郁气忽然散了,新生的气息蜿蜒而出,落在将离掌心。
封尧晕倒了。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浑身钝痛,像极了被五马分尸后的爽感,但五马分尸是什么感觉,也没人知道,毕竟都死了。
但刚一醒他就发觉不对劲,这不是他住的客栈。
雕栏玉砌,实木瓷器,琳琅满目。
他摸了摸床榻另一侧,凉的。
将离不在。
他走到窗边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顺手打算推开窗子透透气,却发现窗子打不开。
他又使劲,依旧推不开。
封尧脸色微变,立刻放下茶杯起身,去推门,如窗子一样也推不开。
封尧退后两步,指尖聚起灵力朝门扇击打而去,岂料门上有结界,灵力被结界反弹,整个人被扑面而来的冲击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床榻上。
霎时,幻术退却,方显真容。
木梁退却,出现一个数人高的金笼,金笼内一应物品齐全。
就是……出不去。
“将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文渊阁。
李锦书摇着扇子,信步而来,瞅了一眼西边渐渐落下的夕阳,笑道:“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还不回去?”
将离目不斜视,“太阳下山,李晏肯放你出来?”
被怼了,李锦书一哽,却也不恼,笑呵呵道:“我看是你不敢回去!你二话不说把人关了,那孩子心里没点火也不可能。”声音陡然转沉,“将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孩子是天上风而非笼中鸟。”
“他可以是。”将离斩钉截铁道。
李锦书一噎,见将离面色冷凝,挑眉不再说,扇子合拢敲了将离一下,只道:“有点分寸,那孩子看着圆滑好说话,但却是个刚烈的,别过了。”
将离沉默着,提起另一桩事,“苍龙渊消息可回来了?”
“还没。”说起这件事,李锦书面带忧愁,当日虚明镜现世,虽只是一个虚影,但渊底魔族驻地八成出了事,只是他们尚且不知虚明镜的虚影是如何出来的,苍龙渊又是何等情状,不敢贸然前去,“最多子时,消息也该来了,若是没来……”
“若是没来,吾……立刻前往苍龙渊。”
消息未曾按点到,只能说明苍龙渊也出事了,且严重到身为守护神的北渊无暇传信。
“有消息我立刻传你。”李锦书打开折扇,一晃一晃走了,“消息来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哄好被你锁在金笼那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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