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拿了婚书,又去花房走了一趟,而后便打算去找宁泱。
结果人还没走到,却在路过仙姝峰时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吵架声,脚步一顿,却没踏进去。
正准备绕路,却在山脚下与刚从长华峰下来的仙帝找了个照面。
“见过陛下!”
仙帝没急着走,反而问他是否有空闲去旁边坐坐。
封尧应了。
两人找了处凉亭,封尧倒了两杯茶。
仙帝接过觑了一眼,笑了,“雪山青?不成想竟有一日能喝上这等好东西,真是沾了你的光。”
封尧垂眸,“陛下言重。”
仙帝摩挲着杯沿,“不过比起雪山青,这枝桠之精华听说可是雪山翠。你摘雪山青的时候没看到雪山翠?”
“没看到。”
仙帝挑眉一笑,笑意微敛,“索寺逃了。”
封尧错愕,“逃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人救走了,仙牢的守卫全被杀了,封印从外面被人无声无息地破了。”仙帝看着杯中的茶水,眸色渐深。
无声无息地破了?
仙牢外的封印是仙帝亲手所下,到底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且不惊动仙帝的情况下破了封印,带走了索寺。
那位……纯正血脉?
“陛下……有怀疑的对象?”
仙帝指尖微顿,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看,封尧不躲,直视。
“牵涉到……本君管不了的地方了。”
封尧心一提,抬眸的瞬间对上仙帝意味深长的眼眸,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仙姝峰,沉默不语。
“证据?”
“会有的,上界总共就这么大点地儿,不是吗?”仙帝起身,将一块御令递给封尧。
封尧垂眸看着,却没接,“陛下这是何意?”
“封尧……同本君做个交易如何?”仙帝不收回,只道。
“什么交易?”封尧心下不安。
“拿着这块御令,本君帮你办一件事,你答应本君一个请求。”
请求?
封尧瞳孔微缩。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贵为仙界之主的仙帝用上请求这个词。
尽管很诱人,但封尧摇头,“陛下,恕小仙不能答应。”
仙帝神色不变,只一字一句道:“天将明,月未晞,日……可将乘风而起?”
明明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让封尧彻底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足足过了一炷香,冬日的寒风如细刃般剐蹭裸露在外的皮肤,封尧垂眸看着留在石桌上的御令,久久沉默。
火红的背影在微熙的日光下越拉越远,身后的石桌上空无一物。
——
他去找宁泱修习无情道,却得知宁泱被将离叫去长华峰了。
整个峰头只剩沐清衍一人。
沐清衍看着他金笔书写,日光恰好落在“婚书”二字上,金黄的字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看着看着,目光便从婚书上移不开了。
目光太过灼热,封尧哪怕没抬头也知道沐清衍在看什么,头也不抬道:“既然这般向往,怎么不给他写一个?”
“你知道了。”沐清衍收回视线,抿了口茶。
“他就没想藏,醒后没多久便给我说了。”封尧写好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吹了吹,抬头道:“他都不怕,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沐清衍垂眸,指尖摩挲着杯沿,半晌不语。
“还想着那事儿呢?”
沉默半晌,沐清衍点了头,“如果没给我,或许他便不会……”
指尖缓慢地敲击着桌面,封尧斟酌道:“我昨儿个听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后悔是困于过往,与其无限预想当初如果怎么样就不会那样,倒不如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加倍补救。”
沐清衍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惘然。
封尧:“换句话就是……不必沉湎于过去,毕竟当年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你与他都尽力了。你可以记着过往,却不能永远停在过往。你若还是这般期期艾艾,如果有一日真将宁泱逼走了,你待如何?”
沐清衍双唇抿成一道直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封尧含笑勾唇,“他什么脾性,你这个做师父的比我更清楚,别真把人气走了。”
沐清衍垂眸,低垂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波澜。
在封尧转身放笔的瞬间,极轻地道了一声“多谢”。
“好说。”封尧放下笔,“你若是真想谢我,不如借我一片地?”
“这倒是无妨,不过你要做什么?”沐清衍不解道。
“放花!”封尧食指放下唇边,“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给我走漏消息啊!”
两人没聊两句,宁泱便回来了,但令封尧没想到的是将离竟也来了。
封尧眼疾手快将婚书收起来,而后笑道:“我正打算回去,你怎么来了。”
将离在他身边落座,“今日难得未落雪,出来走走也好。”
封尧顺手搭上将离的脉,唇角一弯。
自将离从天谴出来,封尧几乎天天要给他号脉,正常一天一次,后来封尧只要被噩梦惊醒便要拉着将离的手腕不放,将离也由着他,从未有丝毫不耐烦。
只剩一个位置,哪怕宁泱再不愿也只能坐在沐清衍旁边,但他还在生气,一点都不想理对方,但躲了他数日的男人今日倏然一反常态,不仅给他倒茶,还帮他清理了被泥水弄脏的衣摆。
宁泱狐疑地瞅了沐清衍好几眼,在对视的前一刻移开目光,看向封尧,“后日就走,你收拾好了吗?”
封尧一顿,“要收拾什么?”
宁泱瞪圆双目,“不是,你以前怎么出门的?”
将离笑着接话,“都备好了,后日你直接带走。”
封尧扭头,眼眸发亮地点了头。
宁泱:“……”
一副被虐到模样的宁泱顿时拍桌,“你俩差不多得了!虐狗呢?狗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虐?”
封尧哭笑不得,“你怎么还骂自己呢?”
浪够了,在宁泱发飙前移开话头,指着他胸前挂的东西,道:“这是什么?以前没见你带过。”
指尖刚碰上,背后就传来一阵冷意,指尖一缩,封尧立刻收手回头,果不其然将离正微眯着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宁泱低头看了眼,捻起胸前的玉佩得意道:“以前当然没带过,我今天去上天庭遛弯的时候,一个可爱的小仙女给我的!好看吧!”
“好看!”封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目光在宁泱和沉下脸的沐清衍之间流转,忽地后靠,将离伸臂接住他。
他就依着半抱半躺的姿势和将离小声咬耳朵,“你吃什么醋啊,这俩明明一对,我能干嘛?”
将离不语,只用腾出的一只手倒了杯热茶,封尧本以为是给他的,刚要去接,岂料将离竟将那杯茶推给了正对面的沐清衍。
“茶不错,来一杯。”
沐清衍看了看封尧又看了看将离,就是不敢接。
将离仿佛没看见他冒火的双目,只道:“再不喝,茶便凉了。”
“那就多谢……”
可手指还没碰上茶杯,便被早已气得冒火的封尧一把夺过,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封尧面不改色,“渴了。”
沐清衍挑眉不语,宁泱使劲憋笑。
封尧气呼呼地看着将离,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够行啊!嗯?”
将离不语,只笑吟吟看着他。
封尧当即败下阵来,摆手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不了,成不?”
将离挑眉,“吾什么也没说。”
封尧:“……”
你才是我祖宗!
那头两人还在说那块玉佩的事,封尧不欲搭理便取了无情心决来翻看。
他的无情道已修至第七重天,剑心已成,他翻过第六重天第九式,却发现这是最后一页。
“没了?”
无情心决没有记载第七重天及其之后的心法,只在书册后封上留下一段话。
“杀妻证道,灭情绝爱?”
封尧捧着书册罕见地沉默了半晌。
宁泱闻声凑过来看了一眼,颇为嫌弃地看了书封上的字一眼,骂了一句,“有病!”
而后接着道:“你少听它瞎哔哔,还杀妻证道,道它自己同意自己被这么证吗?”
一旁的沐清衍犹豫着接了一句,“那……杀道证妻?”
宁泱白了一眼,“你也有病!道做错了什么??他是怂恿你杀妻了吗你就要杀他?你要真这么干了,就小心他降个雷来跟你说道说道!”
宁泱说了半天,见封尧始终没反应,心头涌上一抹担忧,身体前倾,双手支在四人中间的桌子上,“不是,你不会真信了吧?他要么胡说八道!要么就是没写完,你别信啊!”
封尧惘然一瞬,将离微凉的手背贴在脸上才缓过神,而后失笑一声,“我没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还这么出神。” 宁泱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去。
封尧扭头看着将离,“你当初也用这本修的无情道?”
将离一时也没明白封尧想做什么,但在对方如灼且催促的目光下点了头。
封尧似了然般点了点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无情道是大成?”
将离眉心一跳,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所以你杀的……是哪个妻?”
沐清衍一动不敢动,宁泱刚喝进去的茶水毫无征兆地喷出来了。
刺激!
一个比较沙雕温馨的日常,没啥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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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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