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而下,一记灵力袭去却扑了个空,反而被人掐住手腕。
刚一挣扎,无际暗色里升起一簇火苗,照亮两人。
“索寺?”封尧迟疑片刻,“你怎么……”
索寺眉眼低垂,面容憔悴,短短两句话说得疲惫无力。
“你如何来,我便如何来。”
话音刚落又咳了两声,跳动的烛火也挡不住惨白的脸色。
反手拧过,封尧挣脱索寺的手,盯着对方苍白面色看了两眼,欲言又止别过眼去,不再看。
一挥手,此地顿时亮如白昼。
环视一圈。
封闭的密室,四面筑起玄铁高墙,四个角落各一个拳头大的孔洞。
封尧蹲下,手放在洞口。
有风。
“不用看了,我早试过,那是万年寒玄,并非普通的玄铁,哪怕有孔洞也出不去。”
封尧拍了把手上的尘灰,四处看看,“没有绝对的密室,只是孔洞并非出口。”
“你如何如此确信此处有出口,万一他们就是想杀了我们?”索寺朝他自嘲一笑,“我对他们已然没了利用价值,你于他们而言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转机者,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想让你我活着?”
封尧古怪地觑了他一眼,“你进来几天了?”
索寺迟疑一瞬,答,“两三日吧。”
封尧走到一面墙,背对着道:“但你还活着。”
索寺一怔。
“若想杀你,桑木有的是办法,何必让他(她)大张旗鼓将你从仙牢捞出来,又放在此处。”
索寺看了眼通风的孔洞,心下犹疑片刻,忽地又看向他,“你知道谁救我出来的?”
封尧靠在墙上,“知道。”
总共就四个人,排除两个,二选一。
索寺欲言又止,“你……能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
索寺悄悄舒了一口气。
见状,封尧动作微顿,随口补了一句,“再难以接受……也总要接受。”
索寺垂眸不看他,掩去眼底的神色。
封尧也不再问,走到两堵墙交界处时,敲了两下。
空的。
其余四个交界处也全是空的。
没有支柱就是……中空。
飞身而上,重击天花板,只见坚硬的玄铁如泡沫般匡然碎裂,新鲜的空气涌入密室。
索寺一喜,“可以出……”
怎料,一道封印拔地而起,将他死死困住。
“封尧,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封尧嗤了一声,“索寺,你三番两次暗害我,不会真指望我能救你出去吧?”
结界四周忽地出现无数利刃,朝他逼近。
“你要……杀我?”
“若是往日,我顶多不理会你,但是……”封尧脸色微沉,“我不知你为何在此处,但桑木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无暇猜测你有何缘由,但未免节外生枝,这是最干脆的办法。”
不知为何,封尧今日总是不安,这份不安从逍遥宗被无声无息灭宗开始便根深蒂固,踏入鬼窟便生根发芽。
“就因你心中不安?”索寺讽刺道。
“不止。”封尧凝眸,“索寺,你身上……为何会有逍遥宗的气息?”
索寺浑身一颤。
“你参与了屠杀逍遥宗?”几乎是咬牙切齿,言辞间满是滔天恨意,“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指望我放过你?是你在痴人说梦还是觉得我脾气太好?”
他折身穿过漩涡,踏入的那一刻,结界陡然收紧,翻出无数淬毒利刃。
索寺盯着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他看着封尧跨过漩涡,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急忙伸手去抓,一个踉跄,朝封尧离开的方向伸手,却被封印利刃割破,血肉模糊的手只攥住一团稍纵即逝的空气,松开手还是一场空,眼底的期盼在看着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时黯淡下去。
忽地狞笑出声,“你还真是谨慎,只可惜……你走不出去了!”
灵力暴涨,面色不见丝毫方才苍白无力,封印结界被破,无数利刃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封尧穿过漩涡,却并不是他掉进来时的外面,而是……一间卧房。
入目金碧辉煌,琳琅宝器、翡翠珠串、万金香料不计其数。
封尧捏了捏微痛的眉心,心口的不安愈发严重。
走到门前却发现房门紧闭,灵力也无法破开。
他叹了口气,挑开纱帘,穿过织金软榻,停在一侧书架上,拨开书册重重一摁。
吱嘎一声房门如迟暮老人般发出嘲哳难听的声音,打开一条缝隙。
丝毫不耽搁朝门外走去,却倏然脚步一顿,抬头却见房门外魔兵林立,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打头之人赫然是桑木。
“阿尧,许久不见了,想我吗?”
封尧不说话,冷眼看桑木自言自语。
“怎么办宝贝儿,这才多久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他懒懒掀起眼皮,“那你去死啊。”
笑容一僵,桑木懊恼,“你啊你,对谁都有好脸色,那人那么害你,你都能同他说两句话。”
“你配吗?”
“我不配?那他……他们都更不配你的真心!”似听到惊天的笑话,桑木狞笑一声,“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只要你活着就永远不会用正眼看我,是不是……只有你死了,才能像那些年那般安安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封尧眉心一蹙,掩于长袖的手掌悄悄运转灵力,唇抿紧。
“被堵了吧?”桑木觑了一眼他的手,米光停在掌心萦绕的黑气,“还记得……你刚才碰什么吗?”
封尧猛地抬头,见桑木如毒蛇吐信子般一字一句道。
“你猜为什么密室的尽头是那里?”
封尧浑身发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压抑的风暴,“……你故意的。”
“是有如何?”桑木坦然道:“现如今你被封了灵力,哪怕强行突破也会伤己心脉。”指着身后千军万马,“只凭**凡胎要如何闯出去?”
蓦地,封尧笑了起来。
桑木笑意凝固,沉下脸,“你笑什么?”
“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千军万马、四面楚歌、人人手持利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瘆亮的眸子仿佛盯着一块足以送他们羽化登仙的肥肉。
桑木心下一紧,“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也挺能痴心说梦。”
一魔兵率先持刀袭来,封尧侧身躲开气势汹汹的一刀,抓住手臂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魔兵小臂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扭弯,惨叫一声长刀落地,脚一勾,长刀掷出,当胸贯入另一侧持刀砍来的魔兵。
魔兵源源不断涌来,不过片刻竟将他层层围困,密密麻麻的黑点围成一个毫无缝隙的圈,意图将他困死于此。
他气喘吁吁抬头,明明手抖得握不住长刀,但那双瘆亮的眸子却如猎豹般死死盯着桑木,吓得桑木下意识后撤一步。
杀声汹涌,黑红的鲜血洒在纸糊的窗户上,留下一道刺目血痕。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入目,魔兵尸体横七竖八,脚下流淌无数血河,黑红血液自长渠蜿蜒而下,浸湿脚下土地。
天际一片血红,阴沉沉,风雨欲来。
血肉纷飞的战场只剩正中央那一抹红影单膝跪地,染血的手紧握刀把,垂直而下,刀尖狠狠刺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桑木的胸口。
封尧恶狠狠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战场上响彻云霄。
“我知道这是你的分体,但没关系……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本体!”
长刀拔出,血肉飞溅。
天际一声巨响,雪沫纷纷扬扬洒下,为残肢断臂盖上一层浅薄的白布。
于漫天白雪中,封尧缓缓直起腰。
暴雪肆虐,狂风不止。
封尧浑身是血,浅红纱衣多处破损,每一处破口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不断自伤口涌出,将纱衣浸黑。
身姿挺拔,任风雪侵蚀,不晃不倒。
金冠微斜,发丝凌乱,落在额间的几率碎发被血污和汗珠浸湿贴在额头上,面容惨白、眉眼疲惫,气喘吁吁,但唯独那双眼在红血暗夜下瘆亮。
倔强,不屈。
——
苍龙渊正殿。
一人捧着一本公文急匆匆跑进来。
“君上,您要的消息。”
北苑立刻将身边的人打发出去,只留了送公文进来的人。
拿过公文一看,惊得一个踉跄差点从榻上掉下来。
“君上小心!”
啪地一声公文合上。
见北渊面色难看,来人立刻会意紧闭门窗,设下结界。
北渊犹疑半晌,低声问:“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除了臣便只有三堂那几个人了。”来人知事关重大,强摁砰砰直跳的心。
北渊沉吟半晌,而后抬头,深邃的眸子看得来人一惊。
“你知道怎么处理。”北渊沉声道:“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许走漏出去!”
“属下明白,只是这……”
这事太大了,稍不留神只怕会酿下大祸。
指尖敲着公文,北渊后道:“本君去一趟上清境,看能不能联系到将离,这件事……只怕只有他能解决。”
为什么偏偏是你?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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