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翻看着十五年前火灾的记录,只有几张模糊的照片。这些天,他走访了许多地方,打听关于那次大火的情况,当年的真相真的是前国王的阴谋吗?
“老大,门口的有人找你。”皮斯敲门说道。
门口是个年迈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是花婆婆。
“婆婆,您怎么来了?”
花婆婆一把抓住忒修斯的手,激动地说道,“洛霄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忒修斯扶着花婆婆坐在办公室里,为她沏了一杯温热的茶,安抚着她,“您慢慢说。”
十五年前,花婆婆在西街的集市上卖花。有个孩子,踉踉跄跄地走着,他的脸上灰灰的,身上还有着伤。他走到隔壁的摊位前驻足看着,他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小子,不买别挡道。”老板呵斥道。
“老板,可以给我赊一个吗?我赚了钱一定给您。他很有礼貌地问道。可是老板不相信这小孩,一脸嫌弃道,“没钱,不行。”那老板看到小孩胸前价值不菲的胸针,“你拿那个抵押倒可以!”
男孩立马捂住胸口的胸针,跑走了。花婆婆注意到这一切,买好点心,就追上去。男孩在街角被几个贵族小孩牵着狗围着。
“你们干什么呢!”花婆婆赶走了小孩,救下小男孩,给他点心,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男孩一直帮花婆婆搬花,卖花。他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哭过,也没怎么笑过。他很有韧性,心里就像藏着心事。他会画画,会识字,爱读书,也会弹钢琴。完全不像是个孤儿,花婆婆觉得他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或者和家人走丢了。但是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杰克,卡特,洛霄,皮尔瓦特……”花婆婆为他费尽心思取名字。
“洛霄。”
后来,他开始作为钢琴教师,赚了不少钱。但是,之后他毅然决然要去边境,他说要干些有意义的事情。就这样,他上了战场。
每年,花婆婆都为他担忧着,尽管他写来的信说自己很好,但是回来时,还是会看到新的伤痕。
说到这,花婆婆潸然泪下。现在这个如同自己亲生的孩子被指控杀人,她是不会相信的。
“婆婆,您怎么知道洛霄出事了?”
“是另一个孩子说的,威尔,他经常回看望我们……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什么,但是我相信洛霄是个好孩子……”
“洛霄有跟您讲过他在之前遇到过什么吗?”
“那孩子没告诉过我……我以前问过他为什么执着于去边境,他说那是母亲的家乡,是父母相爱的地方,”花婆婆缓缓地说道,“他想守着那里……”
“谢谢你,查理斯叔叔。如果可以的话,拜托您将母亲的日记给我,我希望更了解她一点儿……”
可奈离开训练场已经天黑了,宁静的夜,废墟也被掩盖了,这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回去的路上,可奈捂着脸,泪流满面,那无声的痛哭已经被夜的黑淹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开始了解她的母亲,恍惚发现她非常想念她。如果可以直接拥抱母亲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在回忆里塑造她的温柔与爱意了。
内阁大会,不少人来恭贺公主的加入。可奈已经习惯了这些虚伪,只是简单地微笑致意。里斯竟然没有参加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大长老。看他们的发言,现在内阁明显分为两拨人,完全支持新政的,和支持大长老的旧贵族。
可奈确实没什么势力,目前她只能观望这里微妙的变化。好在唐珂作为莫里家的代表还在内阁,也有个照应。
“现在王城已经是新政体系,但是全国上下难免会有遗漏的,做的彻不彻底是个问题,我们需要人去调查情况,另外北城那边还是不安宁,还是需要进一步商议和南国的条例。”大长老典型地将皮球踢给可奈,“既然里斯殿下身体抱恙,那公主您怎么看呢?”
可奈提早做好了背调,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是新的调研,派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团队,分别去不同城区,考察,我想通过列警部监督,也可以给民众更好的交代。至于北城的事情,我想去一趟,帮表哥完成条例谈判……”
“没想到公主这么有担当,那就公主您来安排这些事宜。”大长老有点讽刺地说道,“只是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去北城,可不是去见人的。”可奈和洛霄的事情一直被传的沸沸扬扬,她已经习惯了大家离谱的八卦,并没有理会。
其他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做好事情,剩下的就不用大长老操心了。”
夜晚,南苑花园里的灯还亮着,可奈收到了母亲的日记,正在阅读的时候,忒修斯前来拜访。
他拿着当年大火的资料以及花婆婆讲述的过去将其交给她,并且说道,“公主,这回列警部派我去北城,我们可以一起出发。”
两个人伴着光,通读了所有的资料。过去的过去是个悲伤的故事。
安娜,本来可以自由自在,和初恋查理斯在一起,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整个家族都需要她去联姻,去巩固家族的地位。她想着逃跑,想着远离,可是还是被关起来直至被推上莫名的婚姻,嫁给老国王的第二个儿子。
一切都是强迫!她呆在城墙高起的城堡,独自一人。她就一直在南苑的花园里,画着一幅又一幅的画。她怀孕了,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可是她一想到孩子也会和她拥有着相同的命运,她想放弃一切……
在城堡的一次宴会上,她认识了财政大臣路易的妻子,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她给安娜讲述北城的大雪纷飞,海边的波光粼粼,那个美好让人向往的世界……
安娜和丽莎的友谊逐渐加深,有丽莎在,安娜的抑郁逐渐好转,但是可奈的出生,又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北城又下起了大雪,但是集市里的行人熙熙攘攘。洛霄披着斗篷,走在人群中。“小伙子,要不要瞧瞧戒指,送给心爱的人。”一位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
他停下脚步,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低下头认真挑选起来。
“小伙子,你手上的这枚蓝宝石不属于这里吧?”
洛霄低头看手上的那枚戒指,“大概吧。”那是在他的回忆里,可奈送给他的胸针,被摔在了地上,他把它做成了戒指。洛霄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前世的记忆。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应该在这儿,”老婆婆笑着说道,“你能看到未来吗?”
洛霄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您……知道什么吗?”
“戒指挑好了吗?”老婆婆换了话题。
洛霄点点头,“好了,这枚。”那是一枚雪花状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纯洁美丽。
老婆婆点点头,依旧是笑盈盈的,“付钱吧。”
洛霄拿出钱,他还希望老婆婆能多说一些解答自己的困惑,“婆婆您知道……”
婆婆摇摇头。洛霄包好那枚戒,这时手下跑过来在他耳边说着营地里的事,他正准备离开。“小伙子,继续走下去吧,凭着自己的心意。”
洛霄走远了,那句话在耳边回荡。
帐篷外面刮着凛冽的风,洛霄将剑收好,借着烛光擦拭着那枚墨绿色的胸针以及蓝宝石的戒指。他趴在那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母亲的花园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整个花园五彩缤纷的,非常漂亮。母亲喜欢有仪式感的下午茶,总是准备好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亲手泡好红茶,等着一位朋友。
在记忆里,那是一位优雅美丽的阿姨,她有着和海一样蓝的眼睛,笑起来很明媚。她们常常说道,等着另一位小朋友出生,她可以和他相伴了。
洛霄不喜欢被抓去练习钢琴,那是枯燥乏味的,他总是乱跑,躲起来。但是,那个优雅的阿姨总是能找到他,温柔地对他说,“你能弹好,以后阿姨给你带糖吃……”
每天的下午茶时刻,就是洛霄为家人弹奏一曲的时刻。“阿姨,出生的小朋友是妹妹还是弟弟?”
“嗯,你希望是妹妹还是弟弟?”
“妹妹!我想教她弹钢琴……”
不久,城堡迎来了新的小生命,是个可爱的公主。大家都围坐在旁,感慨小公主的可爱,肉嘟嘟的小脸,明媚的笑容,还有和母亲一样海蓝色的眼眸。
丽莎牵着洛霄走近,洛霄激动地看着小公主,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以后要保护她,成为骑士!”
众人哈哈大笑。“路易,你希望她叫什么?”
小男孩思考半天,“她好可奈……叫可奈……”
大家又笑起来。路易说话还没那么清楚,可爱说成可奈。但是,安娜很喜欢这个名字,就索性取了可奈。
那是场盛大的宴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外边的烟花要放了,路易跑到母亲的房前准备叫她们来看烟花。可是里面传来了哭泣,安娜痛哭着,靠在丽莎的肩膀上。
路易就跑到隔壁看看熟睡的公主,公主已经醒来了,她不哭不闹的,睁着大大的眼睛。
“少爷,您打扰到公主睡觉了……”有女仆说道。
“我们带公主出去看烟花吧,母亲她们可能要过一会儿。”
盛大的烟花绽放,所有人都在欢呼。但是,别墅里是惨叫以及冒出的大火。大家都说没法救了,路易不顾女仆的阻拦还是翻窗进去找母亲。
“母亲,母亲!”
丽莎把墨绿胸针给路易,“路易,听话,你先出去!我带安娜阿姨出去,妹妹还在隔壁吗?”
“妹妹已经在外边了……”路易哭着,“母亲,我要和你一起走……”
丽莎拼尽所有力气,把路易扔出去。等路易还想靠近的时候,大火已经吞噬了一切。他在草坪上绝望地喊着母亲……
“母亲!”洛霄从睡梦中醒来,他满头大汗的,他看着眼前的那枚绿色胸针,喃喃自语道,“安娜阿姨……”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去的回忆,也出现了未来的画面,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不止一遍。他时常怀疑自己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在不断地做梦而已,可是疼痛、情绪一切都是真实的。“走下去吧,继续走下去……”他一遍遍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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