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下了一夜的雪,整个城市都裹上银装,人们出来打扫着雪,孩子们在雪地里嬉戏玩闹。这里的美好似乎遗忘了昨日凛冽的风,激烈的雪以及淹没的硝烟。
洛霄从帐篷中出来,威尔连忙向前扶着他,“殿下,您现在还不宜走动……”昨天他带领着小队巡逻,遇到敌国的偷袭,原来的旧伤复发了。
“里斯殿下准备启程了吗?”
“还没,说是下午出发。”
洛霄来到了北城公馆。里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报,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望向他。里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洛霄,“给我送别?”
“我听说您要处置苏烈?”
“嗯,一个无用的人而已。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洛霄你从城堡回来变化有点大……”里斯喝了一口茶,“边境的事处理好,不要被感情蒙蔽,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墨绿的眼眸望向他,似乎看穿一切。
里斯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侍卫走向前,“他们留下保护你。”
里斯的用意很简单,他不希望手下的人违背自己,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在掌握之中。
城堡西苑。可奈抬头,看见唐珂。那一瞬间,她心里挺难受的,有种委屈。在亲近的人面前,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的不复存在。
她的眼眶湿润,“我一点儿都不想干了……”唐珂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咱们不干了……跟哥哥回庄园。”
可奈点着头,啜泣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好点了吗?”唐珂问道。
可奈点点头。
“那跟我回去?”
可奈摇摇头,“刚刚一时生气……”唐珂笑起来,摸摸她的头,“我就知道,可奈不会轻易被打倒的,”他的笑意逐渐收敛严肃认真,“放心,盖特的事哥哥会帮你摆平的!”
上回可奈被关禁闭,唐珂在城郊考察遇上山中下暴雨,没能及时赶回来。多亏了佩林及时发现可奈的境遇,让家里人来帮忙。
“哥哥,我不想你出面,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解决。”可奈想要自己去担当,而不是躲在他们背后被那些人说是靠关系。
唐珂有些诧异,可奈的神情那么认真,还是头一次见,“嗯,需要帮助及时说。”
“嗯嗯。”
可奈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投递到列警部,希望他们展开调查。另外就是证人,证明盖特滥用权力伤害他人。
可奈寻找了许多人,但是除了莉雅没有人愿意作证。“小伤都已经好了,说出来还有意义吗?”
“做好工作就好……”“我又没有丢失工作何必呢?”
大家不愿意站出来。可奈翻看着城堡修订的条例,尽管盖特有错在先,也没有人愿意指出来。“还在看条例?”佩林凑上去说道。
“嗯,我找了很多人,她们不太肯作证,说是又没有丢工作……”可奈顿了一下,“工作?”她想起来上回和她一起进禁闭室的女孩,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惭愧,有些不敢面对她。但正是连累了她就更要帮助她,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那恐怕是可奈第一次到城郊,这里没有平坦的街道,没有成群的树荫,更接近自然。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中午,前面的小屋的烟囱冒出炊烟,隐隐约约看见有几个小孩在玩耍,可奈连忙走向前,“小朋友,你们知道雪秋的家在哪吗?”
一个小女孩跳出来,“你们找她有事吗?”
“小妹妹,你认识她吗?我们跟她一起工作的朋友,来看看她。”佩林温柔地说道。
“这是我家,她是我姐姐,”小女孩说道,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引导可奈和佩林,“跟我来吧。”
来到燥热的厨房,踏入这里的那一瞬间,可奈感觉刚才的烈日都不算什么了。“姐,她们找你!”蹲在地上的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拍了拍,“公主?”
可奈静静地看着女孩,愣了一下,是心头一震,她的面容很美丽。佩林拍了拍可奈,她才回过神来。她们在小屋坐下,雪秋为她们倒上茶水。“雪秋……”可奈望向她,有点不好意思,“那天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关禁闭,失去了这份工作……”
“其实……”雪秋转动着面前的杯子,继续说道,“一开始我挺不是滋味的,觉得自己倒霉……”
可奈将头低下,不敢面对。“但是,我后面想到要不是公主您,恐怕没有人愿意帮我了,”雪秋看向可奈,恰巧可奈也抬起头,“谢谢你,公主。”
那些天的自责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心头猛得一轻,可奈感受到一种“自由”,不禁笑起来。佩林喝着茶,看着这两人,总感觉自己置身于事外。“咳咳,可奈说正事。”
可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雪秋,希望她可以作为证人。“雪秋,你不是一个人,我和佩林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
雪秋转动着杯子,望着波动的茶水,“我很想帮你们……可是……” 她的拒绝可奈并不意外。可奈也不想再影响她的生活。在回去的路上,可奈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佩林看穿了她的心思,“好了,公主殿下,我陪你一起……”
“殿下,不好了,胡德刚刚执行处置了苏烈!”威尔匆忙地跑进来。洛霄似乎早有预料,放下手中的笔,“嗯,你这两天安置一下他,”他递给威尔一个信封,“按照这儿上面的地址按月寄送给他的家人。”
“是。”这时胡德闯进帐篷,手里的剑带着鲜血,威尔伸出剑阻止着他。“你干什么?”胡德一副恼火的样子。“威尔,你去忙吧!”洛霄吩咐道。
威尔瞥了胡德一眼。“胡德将军来我这儿有事?”
“没事,就是通知你一声里斯殿下让我处置的人我解决了。这两天你受伤不方便,殿下叫我替你带队,”胡德说道,“另外,对面那家伙的信给你。”
胡德说话不带停的,眼看要离开了,又补了一句,“洛霄,殿下叫我看住你。”
“谢了!”洛霄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目前的处境,毕竟被里斯盯上的部下是没有好下场的。初次见到里斯是在十年前,那时里斯刚刚接任父亲的职位,来到军营,大家对这个少年充满了质疑。在很多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但是见过他的所作所为,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曾经军营的管理一度陷入了混乱,甚至有人会在训练结束之后跑到外面喝酒。而里斯来的第一天就是将这些偷跑出去的人抓回来,当众施刑。当时,他的眼睛里除了严肃感受不到一丝温情。
他在检阅的时候注意到了洛霄,“你,出来。”那是他习以为常的观看比赛的时间,他挑出的两个人进行搏斗。洛霄的第一个对手是胡德,那时的胡德留着络腮胡,身材格外高大,是军营里数一数二的格斗高手。起初,洛霄还能利用自己身材小灵活的优势躲过。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速度降下来,一把就被抓住,轻易地就被扔在地上。
那天,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次,洛霄满是伤痕,可是他还是能够缓缓站起来。里斯示意暂停,走到了中间,看向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少年,“倒下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附和着:“倒下!倒下!”
但是并没有,洛霄抡起拳头朝里斯打去。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周围都寂静了。护卫走向前将洛霄围住。里斯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笑起来,“今天就到这儿。”
赛事散尽,洛霄被拖进帐篷,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尽管有疼痛的蔓延,他还是强忍着,努力站起来。
那天起,里斯就把洛霄安排在自己身边。
尽管可奈向内阁提出了盖特违反城堡条例的事情,还是被驳回了。现在城堡上下都在为里斯回归的事忙碌着。王城的大小街道都布满了鲜花,迎接着未来的国王。
里斯的归来是举国欢庆的事情,一切都那么热闹。小孩子在街道上打闹玩耍,人们都来到了街边,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奈并没有回城堡,在街边游荡。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快乐,这个
世界似乎也没有自己存在的位置。
里斯对于可奈来说就像是个陌生人,从记事以来,可奈见到里斯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里斯从边境回来,可奈在走廊里乱跑,撞到他,那块怀表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凶狠地盯着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怕的。
“老大,咱们也在这儿看看吧?”皮斯说道。
忒修斯注意到可奈,她看起来精神不佳。“公主?”
可奈跟着忒修斯他们去了列警部。那是一幢不大的小楼,非常得寻常朴素。可奈不敢相信在偌大的王城,列警部竟然在这儿。
踏入那里的那一刻,可奈感受到了紧张感,这里的人都很忙碌,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纸张,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忒修斯带着她来到了二楼,给她倒了一杯水。
可奈还是忍不住看向楼下,有些坐立不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我们的日常,你别介意。”
忒修斯给她讲解了列警部的日常生活,那是可奈第一次真正地认识列警部,也认识到他们真正在基层帮助人们。忒修斯讲到他以前做任务爬树救猫,或者是在这里安抚走丢的小朋友。可奈光是想想画面就觉得好好笑。
“老大,城堡的人来了,他们说是来接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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