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家园不是我唯一的家,我有常住的别墅,在续写路七序山,那里安全性不高,才选择了金色家园,没想到还是让你受惊了,晚上我下厨给你压惊。”
“《戏演人生》可以吗?您的工作怎么办?”跑到另一个城市与导演交谈,换回来一次机会后又抽身离开,这对于岑淮甘的事业很不好的。
“助理在现场,届时视频指导他们,后天开始录制,明天验收成果,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安排得当。”
“好。”陆盍灯沉默,本来就不知道该和班长说什么、怎么说,如今又因为火灾的自我芥蒂而丧失了语言能力,想问那个人是谁,但没资格打听,这是班长的私事,外人问只会徒增低气压,不如就这么静静地过去,不闻不问便是最大的关怀。
“他叫骆偏,算是我的竞争对手,后台硬、大人物,行事风格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自负、比较神经质,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我。不小心连累了你,这一次是我失察,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岑淮甘说完后,提出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主动交代吗?”
陆盍灯摇摇头,声音不大,气势自然弱了几分,“不知道。”交代……就是交代,怎么还有为什么?
“我们是夫夫,会享受法律合法权益下的知情权,共处、共事。我不需要共同面对,可仍希望,如果你下一次再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在不在工作、能不能合理安排时间、有没有空是我的事情。”
“对不起。”陆盍灯冒失了,的确是考虑的不够周到,着火的是班长的房子,班长有知情权,要是班长能及时得知,或许就不会去往另一个家……
他想要一副壳,将自己缩进去,人间事太难了,不想……面对。
似乎……把结婚想的过于简单了一些,身体、神色、姿态、语气,都写满了逃避。如果这一刻岑淮甘拿的是勇士的牌,便可一往无前,但很可惜,他出的是骑士,誉为——守护。
岑淮甘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嘱咐,“我下去买药膏,你在车上稍等。”
“我……”陆盍灯开口迟了,他已经下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沉寂,其实……该去的是自己,怕岑淮甘被人认出来。
车门被打开,凉风钻入车里,驱散了脑袋里常闷的滞留,让人清醒了一些,白色的塑料袋被他仍到后座上,陆盍灯的视线刚从药盒上转移到前方,看到了微信界面的四个红包,伴随的还有岑淮甘的疑问,“愧疚?”
“嗯。”陆盍灯的全身都布满了对不起这三个字,等无数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无数的补偿,赔偿……便是其中之一,必不可少的。
“我会给你补偿,微信上限只能二十万,明天会继续给你转的。”直到自己的手中没有一分钱,还可以赚钱给。
“你似乎对我有误解。”岑淮甘将转账一个一个退回去,“金色家园那种规格的房子,再烧一百套我都不眨眼。”
可是……
陆盍灯只能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转账退还通知声音,在心里可是……可是的,也没有可是出所以然来,只能一路怂到了续写路。
这里比较偏僻,在市外的一个开发山头,树木林里点缀着灯光,昏黄的路灯笼罩了陆盍灯的半个身子,他低头看光芒的纹路……不料,眼前蒙上了一层黑暗。
怎……怎么会如此!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穿的是昨天祭拜只只姐的衣服,也是坐班长车回来的那件衣服……希望班长不要发现。
他害怕的不是一件衣服,不是每一件衣服都是定制款,相同的模式多了去了,但身形、骨骼很难相同,只求……班长不怎么注意到自己。
陆盍灯感到车停止,精神立马开始紧绷,旁人还没有说什么,自己总是要先小心翼翼起来,用一点折磨自己的小情绪换取短暂的舒心,他很乐意。
和岑淮甘同步下车。
面前二层别墅被黄昏的余晖覆盖,映得不真实,似人世间最后一场海市蜃楼,特别是二楼阳台的花,这一刻,陆盍灯竟觉得与花亲近了几分,风来,吹动的不仅是衣角、花朵,更是一直注视着另一个人的眼睛。
岑淮甘眼底的温柔连风都吹不散,瞳孔花枝乱颤摇摇欲坠地快不行、在风即将吹响胜利的号角时,跟随风走的只是浮现在眼底景色中的那一抹橘色,眸中倒映的风景被吹成了浪花,人却未动一分,阵阵波浪摇曳的场景是绝无仅有的浪漫。
眼中有远方即将坠入山河的落日,用那长长的尾巴抚摸着青年的身躯,青年最为普通,甚至担不起目光的驻留,但在岑淮甘的眼中,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好看到……搭上所有的积蓄、不惜贷款,也要和他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陆盍灯欣赏完了别墅,转头看向远处的风景,浑然不知,身边人的视线早早替自己驻留良久,内心轻叹好风景,担心岑淮甘久等,不多看,回过头,跟上他的步伐。
等他打开门,进到玄关处,看到他将钥匙放下、转身,未曾预料到地面对面的动作,让陆盍灯和他有了第一次的对视,真正的眼睛对眼睛,察觉后在一秒内移开。
眼睛盯着地毯,以为他要检查门锁上好了没有,让位,陌生的环境总要出一些错误来提醒自己尽快熟悉,肩膀撞到鞋柜上发出“砰”轻响,赶忙正身子,道歉,“对不起。”
“没事。”岑淮甘将手收回,有自己护着,磕不疼。说出接下来的计划,“我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和食物,能接受穿我的衣服吗?”
陆盍灯点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班长和自己的身高相差无几,能穿得上。
“还有什么需要的?”
陆盍灯全靠摇头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去的时间会久一些,你能自己上药吗?”
陆盍灯点头,随后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又摇摇头,“我想等吃完饭再上药。”
如果现在清理会脱妆的,自己又一样化妆品都没有,肯定会暴露,不如晚上在房间里面偷偷上药,等第二天班长走后,下单些化妆品。
“行,房间可自行参观,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我装有钥匙,不管谁敲门都不要打开,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盍灯再一次点头,这像小时候外婆离家前嘱咐自己的话,想目送他离开,又没有勇气,储存的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只够在他走了之后支撑着抬头。
班长的家……好漂亮,比金色家园更像是个居住地,每一处都有生活的气息。
客厅左边用玉雕刻了民间故事——牛郎织女,上方鹊桥相连,隔绝到了一左一右、却似天涯海角的位置,里面是茶室,右边是全包围沙发和茶几,窗明几亮、一尘不染。
色调本身柔和,又因落日最后一刻的余晖拼力烧尽残留污孽的强盛光芒灌输,似金神鸟的栖息地,光辉圣洁,屏息静声,不想打扰这一幕,也没有进去房间,转身去往外面。
他的心里总是惦记着没被邮出去的门票,趁此机会可以问一下快递的地点,了却这桩心事。
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网络的功能强大非凡,分分钟找到了地点……在,在山下……貌似距离有点点点点远,不想让班长找自己,又不想门票作废,总是要试一试,万一能赶在班长之前呢!
将手机放进口袋,起跑,风将发丝吹向落日,它一点一点的收回落在人间的尾巴。
跑到太阳完全落山,目的地就在眼前!
终于可以寄快递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岑淮甘的电话,避免他担心,接起来,开口,“班长。”
“嗯,在哪儿?”
“我出来透气,随意转了转,现在在快递这里。”陆盍灯站在路边跟他说,边说边望着周围,没有人也是小小声,生怕被人发现心虚的情绪。
“在那儿等着,我去接你。”
“好,谢谢班长。”
陆盍灯等他挂了电话,转身,匆忙地寄快递,幸好里面没有人,不到五分钟完成了,站在门口等他来接。
十分钟之后,面前出现岑淮甘的车,打开车门坐上去,“不好意思,麻烦你来接我了。”
“无碍。以后出门报备、别乱跑。”
“嗯。”
“能做到吗?”
陆盍灯……静默了,诚实道:“做不到……”说出来自己都没有底气,音量从本来保持很好的三十格变成了——一格,“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我能自己生活的。”
“驳回。”
“啊?”陆盍灯惊讶,都快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了,最为震惊的是,是从班长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不是一直都是点头的吗?怎么……怎么原路送回给自己了?
“这个世界的危险已经不甘愿藏在黑暗处给人一击,全部漂浮在了明面上。你不谙世事、性子温吞,很容易中招,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缩进自己的壳中,一切交于我。”
陆盍灯的眼睛微亮,不足一秒熄灭了,差一点为了舒服的生活,就将自己交待给……他人了,班长……也是外人,他信任班长,可有些东西哪怕是生死之交都无法托付,他为了这些东西退学、扮丑、自伤,为的就是……藏起来,藏一辈子。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强迫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旁人、亲友、包括我说的话,只要让你的心情感到糟糕,记住,一定是我们的问题,该去重修语言了。”
陆盍灯:“?”是……这样吗?
“不是班长的问题,班长很好。”是在教自己与人相处之道,虽然有些不对劲,但班长人就是很好!很照顾自己的感受。
“夸赞别人的同时,也为自己加持了一道光芒,很棒。”
欸?
夸赞别人……棒吗?
遇事不决回复,“谢谢。”
“到了,下车。”
陆盍灯解开安全带下车,等他开门,他边走边说:“只有一把钥匙,我离开家时会将钥匙留给你,回家提前跟你说,定个敲门暗号。”
“牛郎织女。”陆盍灯脱口而出,让岑淮甘感到意外,接受,“行。”
别墅的门有两层,第一层空间不大,能容纳一个横着站立的成年人,呈长方形状存在于开门的地界到房子的边缘,打开第二层门,陆盍灯先进去,望着还在地上放着的两个超大购物袋。
一袋是生活用品,另一袋是食材,应该和班长一起去的,这些肯定很重,心里嘟囔着这件事情,眼睛也自觉地落在他的手上,没红、没印,心里受到了宽慰,看他放到自己脚边拖鞋,嘴里还说着。
“先暂时委屈你穿一下,随后我会将你的用品慢慢补齐。”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买的。”陆盍灯换上拖鞋,就见岑淮甘拿起自己的鞋,出去外面,扔到了垃圾桶里,再回来时,低头不语。
他不由得反思,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吗?算了,鞋子丢就丢了。
岑淮甘换上拖鞋,“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环境。”
“哦。”
客厅的中界线是棕木的楼梯与窄窄的通道,穿过通道,与客厅一墙相隔的是厨房与餐桌,还有一个后花园!
岑淮甘打开窗户透气,花香飘进来,没养在家中,花香在进房间前就被风带走了一半,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不会使人觉得腻。
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两个区域,踩着楼梯上到二楼。
楼梯都是木质,仅容纳一人,不打滑、纵使万一之中万一不小心摔倒,也能及时地扶住,左右都靠,很有安全感,上了五六个台阶右拐继续上,二楼有两个房间,平均的分在左右。
左边的房间连着书房,是岑淮甘居住,瞥到他走进去,陆盍灯不跟,进别人的房间不礼貌,装作看向右边,对自己接下来居住的房间感兴趣的样子,等他出来,看到他手里拿的一套崭新的深蓝斑点睡衣时,知道是给自己的,接过来,“谢谢。”
“我穿过,但洗得干净。”
陆盍灯摇头,“不介意。”
该是班长不介意衣物被自己碰了才是。
“内裤虽然不合尺码,但尺寸相差不大,你先将就着穿,等我……”
“不……”陆盍灯感觉脸颊烧起来了,恨不得将头低穿地球,“这个,我自己买就行。”
岑淮甘还打算坚持,看他似煮熟了一般的耳朵,并不完全地妥协,带着坚持,“有些部位,不能随意。”
“别,别说了,你买。”陆盍灯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好,你先洗个澡,我下去做饭。”
洗、洗澡?
怎么可能洗澡!
手中拿着的睡衣如火焰般灼烧着掌心,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备受煎熬,语言对他来讲……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且只是自己一人的困扰,见岑淮甘离去,若非行动上被逼了一把,心思依旧是飘的。
“我想睡前洗澡。”
“可以。”岑淮甘还以为他迟迟站着不动是碍于自己在。
轻而易举得到了同意,陆盍灯内心不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愧疚,自己的身上……很脏,坐哪儿都会被弄脏,班长又要和自己面对面吃饭,不行的。
“班长,我不饿,想休息。”
“我把饭菜分成两份,你拿上一份在房间里吃,吃完将碗筷放到小阳台的花篮里面,用绳子绑住吊下去,之后,早点休息。”
“啊?”陆盍灯目瞪口呆,没有想到事情从一个难度跨越到了另一个难度,不仅没有减轻麻烦,更甚者还增加了,本意并非如此啊!
“不……”拒绝的话没有出口,就因他远去的背影被迫噤声了,不适应地抿唇,每一次开口都能将事情推向复杂化,今天……够糟糕的了,不要再给班长添堵了……
陆盍灯将睡衣放到房间里面,心事与眸子纠缠得难舍难分,为了不再增添苦恼的难受,只得埋头盯着地板,多看周围一眼都像是层层负担压在了肩头。
只有下楼、坐在楼梯口,在岑淮甘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伴着他,才能自欺欺人地减轻自给的座座如大山般的压力。
等一会儿饭好了,坐在这里吃完饭之后,就可以回到房间了。
“嘟嘟……嘟嘟。”
陆盍灯在第三次听到消息通知的铃声时,反应迟钝地站起身想告诉岑淮甘一声,别错过了工作。刚抬脚,熟悉的来电铃声响起,顿时惊醒,恍然大悟是自己的手机,怎……怎么如此的笨蛋!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望着来电显示,微愣。
庄樊?
今天早晨错加的人。
挂断电话,屏幕回到聊天界面,显示的是他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庄樊:晚上好。
——庄樊:医生好烦、护士好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庄樊:身为一个助理,竟然不秒回老板的消息!你的时间应该在等待我的过程中,才不负高工资。
——庄樊:已拒绝。
陆盍灯的指腹摩挲着手机边框的音量键,不知道怎么办时,听到有脚步声的靠近,抬头,岑淮甘出现在眼前,三步远的距离也阻拦不了暖意的流通,传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从厨房里面带出来还未消散的火。
幻想中的火焰静默地烧着心智,陆盍灯自身怯弱、瞻前顾后、惧怕一切,不敢多看,害怕本就不存在的火烧伤自己?还是不愿嗅到岑淮甘身上的味道,不喜他的靠近……可又没理由退后、低头,熟稔的姿势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岑淮甘权当看不见,心里清楚他为什么不想下来吃饭,也明白他为何要反悔,多年未见,性子软弱、温吞了些,不明知故问,开启他能回答上来的话题。
“想接就接,无需顾及我。”
岑淮甘:“想接就接,无需顾及我。”
PS:但是我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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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壹·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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