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陈昭宁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室,而是去了一家离谈叙工作室不远的咖啡店,城西她不常来,一直想品尝的蛋糕也就一直没机会吃,这次也算是得到一个机会顺便打卡一番。
点了一块小蛋糕和一杯冰美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等服务员送来了蛋糕,陈昭宁先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叉子。
味道不错,但陈昭宁不着急吃完,拿起手机,点到了和林茵慈的对话框之中。
“我上完了,意料之外的有意思”
“是吧,我就说你要去接触接触新的事物”
林茵慈秒回,陈昭宁猜她正好在休息,“我还想试试其他舞种,那老师说我是个好苗子呢。”
“废话,你当然有舞蹈天赋。”
”要不是当年那事,你早就和我一起了。”
第二条信息很快就被撤回,林茵慈知道自己矢言,但撤的再快,陈昭宁怎么会看不见呢?
陈昭宁换了话题,有些事情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天晚上记得上课。”
林茵慈也假装无事发生,“保证完成任务(抱拳)”
陈昭宁放下了手机,端起那杯苦涩的美式,缓缓看向窗外,但她的眼神空洞,思绪随着窗外刮起的风,飘回了从前。
陈昭宁来自一个江南的小镇,爸爸是私立中学的语文老师,妈妈则是一名小学音乐老师。
家里只有陈昭宁一个独女,陈家父母为她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典型的江浙沪独女。
所以陈昭宁在一出生,就得到了父母的托举。
陈昭宁从幼儿园开始练习芭蕾,因为足够的热爱与过人的天赋,读完小学,陈家父母就把她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城,就读于北城舞蹈学院附中。
陈昭宁是老师们口中的天赋怪,到底有多有天赋呢?至少在她读书的这几年里,没有出现一个比得上她的。
15岁拿下国内知名舞蹈大赛的冠军,17岁进入华颂芭蕾舞团,18岁成为群舞演员,19岁跳过了主要演员,一路上顺风顺水,风光无限。而25岁出现的变故则让陈昭宁觉得自己的好运气用的太快,总得遭些报应。
一次没有任何人为的意外断送了陈昭宁的舞蹈生涯。
天才的骨子里总是自负的,那时陈昭宁很信任自己的练舞方法与演绎方式,她觉得老师的方法太慢太保守。而且那个时候练舞练得很凶,基本是舞房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
那段时间,陈昭宁的身体早已超了负荷,但是首席考核在即,她不敢放松。于是再一次高难度练习时,因为发力不当,发生了事故。
膝盖整体移位,并且陈昭宁的旧疾一并爆发。
陈昭宁需要调整和修养,而首席的考核却不会在原地等她。
“至少恢复六个月,并且我们不建议你继续高强度的练习,严重的话,可能影响后期你的基本行走问题。”
很理性但字字戳心。
群里还在不停的跳出其他团员兴奋讨论考核的信息,原本会在群里冒泡的陈昭宁看着不断跳出的信息,刺的眼睛发酸。
一个芭蕾舞演员最好的黄金期就是这几年,而陈昭宁正好处于这个阶段。
黄金期就像沙漏,真正能经过的只有那中间细细的一节。如果中间断裂,那么整个沙漏就将不复存在。
陈昭宁看向被石膏固定住的腿,这条本来应该在芭蕾舞台上闪耀的腿,却像一张密不可分的网,把陈昭宁狠狠地按在了病床上。
天鹅因为羽毛的特殊性,不会沾水,就算路过泥泞的地方,也不沾染半分。
但就在这天,陈昭宁认识到了,泥土只要不甚进入羽毛内部,那便难以洗净。
其实没有过多犹豫,陈昭宁辞去了舞团的职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她甚至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也许是看到父母还来不及掩藏眼中赶路的劳累就匆匆落下的泪水。也许是自己接受不了从前轻盈起舞的天鹅变得笨重。有也许是不想回到舞团后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
在出院的第二天,陈昭宁就低调地回到舞团办了所有离职手续。走之前,她被母亲推着再去偷偷看了一眼演出台,那个本来让她起舞的殿堂。
陈昭宁没有让母亲把她推到舞台上,她只在台下看了看这个舞台。
除了舞台打了灯光,整个剧场都是黑暗的,陈昭宁就隐在黑暗中,静静的看了一个小时。
陈昭宁离开了,离开的悄无声息。
仔细算算,好像就是在一年前,陈昭宁离开了北城,风风光光地来,安安静静地走。
让陈昭宁下定决心回来的是林茵慈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林茵慈和孩子们一起起舞,她们的舞姿是那么灵动,那么开心。
“昭宁,你舍得让你没日没夜泡在练习室得到的经验就这么白费了吗?回来吧,开工作室本来就是你的计划,只不过是得提早一点了。”
其实陈昭宁的第一反应还是拒绝,这时候她的腿才刚刚恢复,而且说没有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
但是仔细想了想,陈昭宁还是回去了,回到北城,这个她梦开始的地方。
想完这些,陈昭宁收回了思绪,吃下午茶的心情早已没有了,她喊来服务员帮她打包。
晚上还有一节成人的形体课,陈昭宁没有再逗留,打了辆车,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成年人系统学芭蕾的很少,加上陈昭宁的工作室才刚刚开张不久,就只开了一些很简单的基础课。
就算是基础课,陈昭宁也不会马虎,她以高度的专业能力去面对每一个因为喜欢芭蕾而来的人,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陈昭宁的工作室还是以少儿芭蕾舞教育为主,穿插着成人芭蕾和一些老师的大师课。
其中就包括了林茵慈,现任华芭首席之一。
提醒林茵慈上的课就是工作室的第一期大师课,周三和周日,每周两次,为期四个礼拜。
陈昭宁对现在的生活其实还算满意,接触的还是自己最热爱的东西,和小朋友们打交道也不算累。
一周里陈昭宁最期待的其实就是周末,这个时候小朋友很涌进她的教室,叽叽喳喳地叫着她的名字,用最简单的想法去做他们所认为的芭蕾动作。
这周的周六,一次常规的课程结束,陈昭宁换掉了形体服,想要出去办点事,而当她路过前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学生还坐在那里。
陈昭宁走了过去,半蹲在小朋友身边,“晴晴,你爸爸妈妈还没来吗?”
被称为晴晴的小朋友乖乖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嗯,陈老师,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当然了。”
陈昭宁把手机递给了她,但是结果很不好,晴晴的父母都没有接电话。
看着因没人接通而挂掉的电话,晴晴的眼里涌出了泪水,看到这种情况,陈昭宁也有些着急,工作室只有两个教室,今天只有她在上课,所以整个工作室现在就只有陈昭宁和晴晴两人。
陈昭宁本来约了一节Jazz课,但眼下的情况,她肯定要先保证小朋友的安全,“晴晴不哭,老师在这里陪你,可能爸爸妈妈突然在忙。”
“对不起老师,浪费你的时间了。”
晴晴有些自责,看着她这样,陈昭宁坐到了她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背,“晴晴不用自责,把你安全地交到你爸爸妈妈手里是我的职责呀。”
小孩子一来情绪就容易陷着,晴晴还在低声抽泣着,陈昭宁也只好给她妈妈再发了个微信。晴晴爸妈她都见过,应该是个公司老板之类的,所以陈昭宁猜测可能是碰上临时会议了,微信留言总不会出错。
陈昭宁想要起身给晴晴倒杯水,让她平静一下情绪。
正当她在倒水时,背后传来风铃声,这是有人开门的迹象。
“舅舅!”
晴晴的呼唤声比陈昭宁转身来的更快一些,当她回头时,晴晴已经冲进了来人的怀抱,死死地抱着他。
微信的铃声也随之响起,是晴晴妈妈的回复。
“陈老师,我和她爸爸临时有事,让她舅舅赶过去了,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信息与现实一致,陈昭宁看着那个被晴晴死死抱住的男人,开口询问,“是晴晴舅舅吧。”
男人的眼神从晴晴身上收回,看向了陈昭宁,“是的,不好意思老师麻烦你了。”
说实话,陈昭宁在与男人眼神对上的那瞬间,有被狠狠惊艳到,很好看的一双眼睛,很有东方韵味的一双丹凤眼,瞳孔的颜色有些偏深,随之呈现出的是一种慵懒的疏离感。
额前的刘海梳起,只剩几簇挑染的白色碎发,敲到好处地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随意却精致。
女人是感官动物,这句话对陈昭宁来说也是适用的。
但是花痴只在一瞬,陈昭宁还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我的职责。”
本来话题就应该在这个时候结束,偏偏对面的男人又开了口,“老师你是要出去吧?我送您吧,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
陈昭宁自然是连忙拒绝,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听到她拒绝,晴晴急忙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老师,你就让舅舅送你吧,不然下次课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心软倒是陈昭宁的一大弱点,最终还是软了态度,“可是不一定顺路,我要去云合大厦那边。”
听到这个地方,晴晴舅舅想了想,“顺路的,老师,我们走吧。”
都这么说了,陈昭宁只好应下,“那就麻烦了。”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陈昭宁的动作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她快速的锁了门,跟着晴晴他们走了。
晴晴舅舅的车就停在了工作室门口,一辆磨砂黑的宝马M4,虽然陈昭宁不懂车,但是看得出和普通代步车比,价格绝对不低。
陈昭宁和晴晴落座于后排,坐稳后,晴晴舅舅突然把手机往后一递,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老师你加我一下,把地址发给我。”
很合理的请求,陈昭宁没有多想,直接扫码,扫了一眼晴晴舅舅的微信名称,tx,也许是他的名字缩写又或者是别的,陈昭宁不太关心,等他通过后,马上把Jazz老师发给自己的地址转发给了他。
“就是这个地址,麻烦了晴晴舅舅。”
“不客气,”一边回答一边启动了车子,“对了还没自我介绍,老师你叫我谈叙就行,晴晴舅舅这个称呼听着倒是新奇。”
晴晴很有眼力见的马上接话,“陈老师,是谈话的谈,叙事的叙哦。”
陈昭宁被可爱到,摸了摸晴晴的头,“我叫陈昭宁,今天麻烦你们了。”
谈叙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和陈昭宁的眼神在后视镜中交汇,他勾起了陈昭宁看不见的嘴角,“陈老师,幸会。”
我们昭宁惨惨的[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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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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