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面孔不太容易能知道一些内情,于是萧沐和周玄之扮成了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和每一个人都在打招呼,套近乎。
驱魔司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弟子跟在苏漓月的身边,他们隐了身形躲在一棵古树上。
年轻的弟子看到几人这个样子十分的不安,他问身边的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之见萧沐将一个中年男人带了过来,便低声回答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嘘。”她的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噤声。
他们东瞅瞅西看看,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什么被打死了,那是跟野男人跑了。”
看到萧沐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男人有些着急,他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说:“你是没见那家的媳妇,那是真的,”他面带不怀好意的笑,“青楼中花魁都没有她那么带劲儿。”
之后的话无外乎那个女子如何如何勾引他,他又是怎么与那女子**,那女子的裙下之臣又有什么人。气的驱魔司弟子恨不得冲下去痛扁他一顿,碍于现在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是探听消息的关键时期,没有人敢动。
听着那个面目可憎中年男人的话,年轻的弟子差点就将手中的剑砸到他的头上。若不是他亲眼见过那些女子的惨状,只听这男子的话他就相信了。
能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讲得有鼻子有眼的,可见这人编故事的能力是一流的。这份能力用在写话本上,他就不会如此潦倒。
今天他们也看过不少人家对待女子的态度,真的称不上好。
夜晚,远离村子的一个简陋的木亭子中,大家将今天打探到的事情复盘了一下。
这些村子对女子的态度都不是很友好。像是今天萧沐遇到的情况都算是轻的,两个驱魔司弟子去的村子真的令人遍体生寒。
“那个村子有个风俗就是早夭的孩子不能埋进祖坟里,后来有个好心人不忍看到那些孩子曝尸荒野建了一座塔,专门收敛那些夭折的孩子。结果他们生下女婴后,将孩子溺死在水里,那个塔里现在都是女婴的骸骨!”这人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冲过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听到这里的非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就转动着佛珠,一直低声诵经。
又有其他弟子站出来愤愤不平,“他们还说什么打出的媳妇揉出的面,要不是我们阻止那个畜生都能将自己的妻子打死!”
“不止如此,他们还将十岁的女孩子嫁给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那孩子才这么高。”弟子比划着,那孩子才到他的腰。
驱魔司那个小弟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女婴都杀了,那那些男人长大后,他们怎么娶妻?”
听到这里几个年轻的弟子都气笑了,“他们从外面买来清白人家的姑娘,可怜那些女子都是被人从街上绑来的!”
周玄之也很安静,苏漓月也是一脸苦相。这些女子不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从中解脱才是好事,可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女子再次送回地狱中。
“她们回到这里会死。”周玄之轻声说。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
“他们的父母呢……”驱魔司的小师弟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们的父母怎么会管她们的死后?
这些女子有那个妖怪的保护很好,至少她们不会被打骂。
一些弟子就不明白了,这个地方不能生后那就换一个地方,“那就换一个地方生活,离得这远远的。”
周玄之解释说:“这个地方是不会让这里的女子读书认字的,她们换一个地方生活,各方面都会不习惯,最重要的是,她们没有办法立户。”
朝廷不许女子成为一家的户主,这也就意味着她们想在外面活下去就只有卖身为奴这一条路了。奴隶的生活应该和这村子里没什么两样。
“他们父母也确如小兄弟所想的一样。”这些女子的父母对夫家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沐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沉默了许久师云州无奈道:“所以我们之前想的办法行不通。”
苏漓月自嘲道:“如果这是一个故事,我们就是这个故事中的反派,还是那种拿着正义旗号的反派。我听故事的时候,最烦的就死这种人。”
这种事情之前就没有遇到过,众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萧沐忽然问道:“如果是小师叔,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这话点醒了众人,自己想不出办法,可以去求家中长辈帮忙,之前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天虞山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师挽晴。有的长辈确实有些不好说话,找他们帮忙那就真的是将这些女子送入火坑。
见大家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周玄之想了想,“如果是师父,这种事情她会直接将这些女子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将那个妖怪捉拿。我们没有可以保护这些女子的渠道,所以……”
“你也不知道?”萧沐想要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师云州看着周玄之说。
那种坚定的神情,让周玄之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时有些愣住。而后笑道:“不知道其实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这个妖怪的行踪,不知道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还在追查,只是路过这里。
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天虞山的三人都同意了,他们看向驱魔司的几个人。
大家都是年轻人,心中还有着没有被磨平的棱角,遇到这种事情不出头替这些女子讨回一个公道就已经让他们很憋屈了,现在这个救人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我们一直都在追查妖怪的行踪,奈何她太狡猾了,我们没有查到。”苏漓月说。
见众人都同意了,大家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不过在走之前先要去找到那个妖怪,至少也要和她说上几句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家看到了一个身穿僧衣的光头和尚非相,此时的他正在闭着眼睛诵经。
“大师您会帮我们吧?”
非相看向萧沐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施主求求你了不要为难我,话也确实是这样说的:“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种事情现在没有什么人知道,回去以后也挺好交代的,只要非相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是做了一种什么样的决定。
“可是小僧刚刚在为无辜的孩子诵经,并没有仔细地听各位施主讲话。”非相又说。
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和尚,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萧沐站出来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去找那个妖怪谈一谈,今天大家就好好休息。”
非相似乎并不想听萧沐讲话,又低头闭眼开始诵经了。
等众人都离开时,非相看到还留在原地的周玄之,他停住了脚步问道:“周修士还不去休息吗?”
“我在想事情。”
看着那些人的背影,非相说:“看来周修士确实有心事啊。”
“大师您说……”周玄之停顿了好久都没能说出口,非相见此情景便知他想要说些什么。
“玉真上人师忽然离世,有些事情来不及交代,何必自责?”
听到这话周玄之像是很羞愧的样子,他低下了头,“师父她在山下历练时,也应该遇到过许多难事,她都扛了过来。甚至在此间的人脉都能将这些可怜女子的事情解决,无论什么方面都能处理好。”
“师父是无情道,但并非无情,她对世间有情、对天下苍生有情。可我到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知道师父真正的死因都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后悔收自己这么个徒弟。
“周修士是这样想的?”非相好歹对这周玄之年长一些,一些事情他还是能给出一些建议的。
周玄之没有回话,而非相继续说:“你拜师时,玉真上人想必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活的开心。”
师父她对自己课业上是有要求的,但也没有很严苛,就与其他弟子一样。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要他好好地照顾师云州。
师云州是他自己从云州城捡回来的,照顾他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时师父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多半的时间都在休养。
“我就是有些……”有些想念师父还在的时光,那时在后山上,他们师徒三人过得很开心。
其实在后山时他和师弟并没有很乖巧,和天虞山的大多数弟子一样。他们这些剑修在得到自己剑后,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养自己的剑。天虞山每月给弟子的月例钱都花在保养剑上了。
每到月中大家就坐吃山空,所以为了不饿肚子,为了下半个月能好好过,他们就会想办法弄些钱。
要说最有钱的就是仑者峰的那些炼器的师兄们,大家经常委托他们帮忙打造器物兵器法器,他们也会自己造一些东西卖出去。总之他们富得流油,但也强得很,就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在他们的身上。
阳夹峰的药修医修也很有钱,他们不敢打在炼器身上的主意都会打在他们的身上。就比如在药修的药田中偷出那么几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或者偷几粒他们练出的丹药。
然后他和师云州在药田偷药的时候就抓个正着。因为他们两人是长老的弟子,也没有人干对他们动手,然后他们就被送到执法长老的面前。
那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指着他们两人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气得要死。还是他的弟子他们的小师叔顾风吟将人劝了回去,又将师父请来。
“师姐,师父已经被我劝回去了,你将人带回去就没事了。”顾风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人一听就知道师父来了,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没有给师父长脸就先给师父丢脸了。
进来的师挽晴看着面壁的两个徒弟,气的都要笑出来,丢人丢到执法长老面前了。
“走吧!别在这给我丢人了。”
可是回到后山后,没有处罚,没有责骂,只有师父托人从山下带回来的美食。周玄之已经不记得了那天桌子上都有什么了,只记得那顿饭有点苦,但又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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