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
柳晏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付当泽抱着。
其实在地下室逛完这一圈,他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可以正常走路。
只是躺久了,没能反应过来,付当泽也没说什么。
他的耳朵更烫,连忙从对方怀里下来,辩解道:“没什么没什么!”
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付当泽挑眉看他。
洛林:“?”
没有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我出发找你们前,老师说15区治安队的长官看过资料后,很重视你们报告的事件,已经把消息上报给基地和修仙者军队,正在组建专项小组带好专业工具过来调查——不久后应该会到。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调查小组不被异兽伤害,有余力可以跟他们学习怎么调查。这次任务能计入实习,算课外学分。”
柳付点头,示意明白了。
互通信息后,他们决定先出去制服地面那只洪丹化身的异兽。不到迫不得已,不要杀死它。
……
三人回到地面后,异兽同样下了楼,双方在地面遭遇。
杀是很容易的,生擒反倒艰难。
华丽的技能与各色灵力在空地上交织,法术冲击躯体炸开隆隆响声,强悍攻击接连爆发,在异兽身上刮出不足以致命的道道伤口,异兽逐渐落入下风。
它脸上那双错位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危急之际,它的身体陡然膨胀,迅速增至三四米高。
表面肉芽迅速增生成条条触须,肌肉虬结,皮下蜿蜒的暗红色血管蠕动鼓起,仿佛毒蛇在吐信游行。
形容怪诞恐怖。
异兽嘶吼一声,大力甩动肉须,畸形身躯直直向柳晏扑来。
柳晏连忙跃往旁边,身体轻盈如燕。
异兽调转方向,又一拳砸下。他极限躲闪,脸颊颧骨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僵硬锋利的皮肤擦出一条细小伤口,殷红血液霎时渗出。
同时,拳头挥动的巨大破空声震得他鼓膜发疼。
他到底不是防御侧,身体素质不够强,和以□□强度见长的低级异兽近身作战非常吃亏。
仅仅两个回合,他的肾上腺激素迅速分泌,心脏剧烈跳动着。
这样下去不行。
柳晏固然可以依赖队友,就算是孤狼如付当泽,也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但他还是选择牢牢抓住一条肉须,脚踩异兽手臂,借力而上,转瞬便翻到异兽背后。
柳晏身体伏低,压下重心,轻轻地喘着气。
这番行动要快要准,短时间内很耗精力。
好处却也很明显。
脊背是异兽绝对的视觉盲区,他可以从这里近身偷袭。
没有理智的异兽感知到背上的重量,疯狂甩动身体,试图将柳晏摇下去。
数把覆盖灵力的匕首登时如出膛子弹,迅速射过空气,接踵而至,将异兽的四肢肉须牢牢钉在原地。
付当泽利落收手,黑棕色的眼睛倒映着异兽背上的纤细人影,神情冷得像极地坚冰。
异兽不甘嚎叫,拼命挣扎,这些小小的冷兵器只能定住它片刻。
短暂的稳定中,柳晏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能一击打晕异兽的最佳方法。
……说到底,异兽是异世界的生物,本应该和人类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物种。
将人类转化成异兽,听起来就像把酵母菌改造成大猩猩,荒谬得丢进这个世界的科幻小说里,都能说是异想天开。
而且做这场技术难度奇高的残忍实验,目的是什么?
柳晏同样可以预想到,医院的实验要是被公开,将掀起怎样的舆论风暴。
范时回和他背后的范氏集团恐怕都会很不好过。
他的视线落在异兽背后那条树冠般的脊柱。
脑海中忽然浮现医院天台上,那灵力残留的诡异白骨。
电光火石间,似有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
有个足以颠覆认知的模糊猜想浮上心头。
他垂眼,纤长睫毛的阴影瞬间笼罩双眼。
柳晏用“笔”调动周身灵力,伸手触碰脊柱。
灵力顺着指尖,像落进江河里的鱼儿,毫无阻涩地钻入脊柱,眨眼间流到脊骨每个分支末端,再沿异常粗壮的血管涌动到四肢百骸。
异兽的脊柱与血管内存在着非常微弱的力量,属性不明。
他稍稍调动灵力就粉碎了它们。
身下的异兽顿时哀嚎一声,陷入昏厥,小山般巨大的躯体重重砸在地上,扬起遮蔽一半视野的尘土。
柳晏双手颤抖,踉跄着从那不成人形的怪诞生物走下。
异兽的脊柱和昏迷,都带给他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他想,他知道幕后黑手做这场人体实验的目的是什么了。
……
“也就是说,在你的猜测里,不是制造杀戮机器,不是挑起战争。
“所谓的‘医学奇迹’……
“本质是逆天而行,人为地创造灵根?”
上午十一点,一个身穿治安队制服的三十多岁女性神情严肃地提问,她身后是几名更为年轻的男女,同样穿着治安队的制服,手拿各式工具,更远处是一辆加长面包车。
女人自我介绍姓冯,是负责调查兰八街医院事件的专项小组组长。
柳晏点点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要是没有医院的事,他现在应该在回校的车上补回笼觉。
好在冯组长及其组员十分专业敬业,抵达现场前就在车上阅读完他们上传的资料,开了个讨论会,对现场作出初步判断。柳晏三人和他们沟通时非常高效,已讲过的事无须重复第二遍。
冯组长刚到时就看出他的疲倦,让他今天不必勉强跟进,先去面包车上睡会。
他的初步探查工作完成得不错,还制服了在场异兽,她会给他的实习评分打高分的——这句话让柳晏十分安心。
“晚点我会去修仙者军队咨询实验的可行性,这太超乎我的预料了……阵修那样激进也只是改造已有的灵根,这里的疯子竟然想从无到有,真是傲慢。”冯组长叹了口气,“辛苦你们了,各位都很优秀,累了的话可以先在面包车上休息。”
她顿了顿,又说,“来之前,我查过这家医院的工商信息,现在确实是挂在范氏名下。你们和那个范时回是同学吗?”
“是的,我们也是朋友。”
“我明白了……很抱歉,按照基地的规定,你们需要遵守三级回避原则。
“即不能参与治安队的调查,在官方报道之前,不可以把治安队的调查结果透露给外界——尤其是范时回及其直系亲属,全程只能陪同旁观。
“途中若有任何检查方法相关的问题,可以随时提问。要是身体实在撑不下去,也能申请提前离组,实习的分我这边会照给。”
三人沉默地理解,都没有提出离开。
很快,冯组长招呼她的组员们开始工作。
柳晏到底是没经验的学生,昨晚再如何细心探查也难免漏掉线索,需要他们查漏补缺。
洛林在兰边镇等车时休息过,现在精力还算充沛,便跟随冯组长进医院。
柳晏和付当泽一夜未合眼,在车上补觉。
***
与此同时,章氏集团。
章书群刚主持完一场会议,就在助理通知下,带着电量将将告罄的笔记本电脑,匆匆进入顶楼会议室。
父亲母亲似乎获得了一则隐蔽消息,叫他赶紧来开会——他还没来得及看会议主题,想不出什么消息值得见惯风浪的这两位如此急迫。
进入集团工作后,他或多或少接触过章氏积累百年的通讯网络。家族的人脉遍布商界各行各业,信息来源丰富得出乎常人想象。
朱门闲言、市井碎语,偶尔蕴含着惊人的商机。
豪门因股权分配不均、狗血伦理情感纠葛而起的内斗,可以做空股票;农民口中因降水过多或过少而减产的作物,能提前做多期货。
这次呢,发生了什么事?
章书群压下心中的疑惑,推开厚重华丽的会议室大门。
落地窗干净剔透,天花板灯光明亮。黝黑长桌左右两侧,所有集团高管早已落座,父亲和母亲同样坐在两侧的第一座。
这群动辄搅动商界风云的人,当然不是在等待他这个稚嫩的集团继承人。
尽头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着令他意外的线上参与者,蔡氏CEO、欧阳氏CFO、 邓氏董事……竟是其他财团的高层,名字还在不断增加。
他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给电脑接上电源。无须主动示意,一旁的会议室助理就熟练递来刚刚打印出的资料,纸张表面还带着热意。
迅速扫完第一页的摘要后,章书群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平静。
——那处处压章氏一头的范氏即将爆出惊天丑闻,股价预计暴跌,市场可能发生震荡。他们要提前入局,集齐资本开足杠杆,准备在混乱中分到最多的羹。
那则丑闻,是范氏涉嫌参与残忍的人体实验,疑似为了一己私欲而践踏生命。
白纸上母语写就的黑字越看越陌生,章书群有些头晕目眩,花了好一会时间才能消化内容。
脑中回荡着晨间新闻里范氏捐钱做慈善的画面,和清早父亲那句——“狼披再多羊皮,也还是狼”。
真是……
他不由撑起额头,闭眼长舒一口气。
真是个好消息。
***
下午四点半。
兰边镇边缘的一栋破旧三层小仓库前,一米高的野草丛丛簇簇,几棵大树枝繁叶茂。
付当泽指着小仓库那扇处于报废边缘的生锈铁门,转头问柳晏:“这就是你所怀疑的地点?”
身旁十九岁同伴连忙点头:“嗯嗯嗯,我们潜伏进去看看。”
他的银色眼镜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及肩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随意穿着的黑色薄外套滑到臂弯间,宽大袖口遮住一半的手掌,只露出修长漂亮的指节。
下午一觉睡醒后,柳晏还是在意医院的事。
彼时冯组长的搜索工作已经在收尾,不需要他们帮忙。柳晏申请使用面包车上暂时用不上的备用电脑,想搜索信息,女人爽快地同意了。
他们不可以参与治安队的调查,但是可以学习治安队的方法,开展自己的调查——柳晏这么对付当泽说明可行性。
后者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那我陪你一起。”
……真是好人啊。
一开始,柳晏尝试从医院公开的信息入手。
兰八街医院转给范时回前,所有权归属于一个空壳公司,那家公司注册地在其他基地,所有权又分属于多个空壳公司…… 多重间接控股下,他查不出真正的所有者。
员工口中的“前老板”,大概率也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傀儡。
那么只能换种方式。
搜索医院时,柳晏找到过一张发票。异世界的发票和上辈子接触过的都不太一样,对于买方,除了会标注公司地址,还会写明商品入库地的地址。
他不懂特意标出来的意义,但他能理解,毕竟每一条离谱的规定背后,肯定都会有震撼人心的故事。
当然更简单的方法是从卖方入手。
供应商不像医院,很可能是正常企业,可他不能以治安队的名义擅自行动,这个方向冯组长他们自会去查。
有些药品对贮存条件有温度、湿度乃至于光照上的特殊要求。以兰边镇的偏僻程度,自建仓库既费钱又惹眼,这家医院也不是建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迟早有一天要被废弃,那还不如找个第三方租场地。
反正这里足够荒凉。
柳晏怀疑医院哪怕在仓库里存异兽,也不会有人及时发现。
医院从业务到管理无一正规,制度上却意外现代化。
发票上的入库地址——
自然就是眼前的破旧小仓库。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里面同样被搬空。
可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线索,总要试试。
刚要迈步,手臂就被身旁的付当泽一把捉住,强硬拉到一棵大树后,脊背猛地撞上树干。
不过不疼,有付当泽伸手垫着。
只是以这个姿势,他看起来就像被对方圈进怀里。
柳晏抬头,眨眨眼:“?”
付当泽收回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又弯下腰,靠近他的耳朵,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躲一下。”
……这点地方真的能藏两个人吗?
话音刚落,后方的草丛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你是说咱们看这个仓库好几个月,老板都特么的没发工资过来,还联系不上人?咱们难得老老实实打一回工,就碰上卷钱跑路的老板?”
“是啊是啊,哥你没发现你最近特缺钱吗?”又有一人畏畏缩缩地回答。
“……我什么时候不缺钱了?”
“……”
那流里流气的声音又道:“欠的钱多一点少一点已经没两样了,我平时也不会去看那个叼毛什么时候转钱过来。今天你叫我来兰边镇……等会,树后边有人。”
他扬声道,“谁在那边,是来偷东西的吗?还是一同看仓库的兄弟?”
柳晏:“……”
靠一棵树挡住身形,果然不现实。
他拉起付当泽的手,坦荡走出。
抬眼就看到一手拿长棍的嚣张黄毛和一瑟缩寸头。
嚣张黄毛摸着下巴的胡茬,打量两人,“年纪都好小,看着挺面生的。”
瑟缩寸头小声提醒:“哥,前段时间王哥不是说收了新人吗?会不会就是这两人?”
“不是。你忘了我什么人?王哥招新人,肯定会带过来,让我也认识认识。”新长出的胡茬尖利,扎得黄毛有点烦躁。
他挥舞长棍走过来,恶狠狠道,“你们难道是来抢地盘的?都跟着谁,张姨、李叔还是谁?有种报上来,我告诉你们,我上面可是王哥!新池镇一街的王哥!”
谁啊,不认识。
柳晏看着黄毛身上那贫瘠的肌肉,回忆杀伤力最弱的法术。
他一边施法,一边随口回答:“沪上阿姨。”
黄毛:“?”
寸头:“?”
……
“哥!哥!我们知错了,别打我们,早说你们是修士啊……”
黄毛和寸头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俩是真没想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眼镜小白脸,竟然是能吊打他们的修士。
那文弱小白脸还笑吟吟着,走近几步,声音温温柔柔:“兰边镇的人应该都疏散了才对,你们怎么还在这?”
“这里干啥了要疏散?我俩住隔壁新池镇的,不知道……我们就是之前看这仓库招看大门的,跑来打工。”
黄毛快哭了,“我们还委屈呢,难得好心一次不打劫老板,没想到反被拖欠工资。”
柳晏含糊道:“这家老板的公司涉嫌命案,你们……”
黄毛大惊失色:“不不不!!我们是正经街溜子,道上都有规矩,老大也好好教过我们。平时都是本本分分地寻衅滋事、骗钱干架,出人命的事我们坚决不碰!我跟那老板见都没见过几回!”
柳晏:“……”
他还是越听越想报告治安队。
他不清楚冯组长等人一般怎么调查事件,但秉承多多益善的淳朴原则,本来也打算将上报黄毛的存在。
柳晏计划先把黄毛寸头送到冯组长那边配合调查,再返回仓库探索,却不知道付当泽的想法。
他转过身,刚想问问对方的意见。
就看到付当泽眉头压得很低,黑棕色的眼睛里尽是复杂而强烈的情绪。
“你,也是穿越的?”
低沉得几近嘶哑的嗓音里,仿佛蕴藏着风暴。
没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我真要哭了,这篇文没有细纲,写到具体情节才发现和设想的不太一样(虽然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在脱纲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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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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