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俯下去，用气声在她耳边轻唤：“华华？该起了，今天有早戏。”
枕间的人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陆骁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华华？再不起，化妆老师要等急了。”
灼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不满被打扰清梦，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被扰了清梦的猫。
陆骁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他太熟悉这个流程了。他不再试图用语言唤醒，而是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将她颊边的碎发拨开，露出她小巧精致的耳朵。
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带着无限的耐心和珍视，轻轻落在她的额角、眉心，再沿着挺翘的鼻梁一路向下，最后温柔地覆上她微抿的唇瓣。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纯粹是唤醒的吻，带着清晨的微凉和他独有的气息。
“唔……”灼华终于有了反应，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一条缝。那双刚刚苏醒的眸子里，没有了平日的洞悉与淡漠，只有一片懵懂的、带着水汽的茫然，像初生的小兽，毫无防备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陆骁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她这难得一见的迷糊模样彻底击中。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在哄孩子：“乖，起床了，我的神仙大人。今天要扮美美的道门传人呢。”
灼华眨了眨眼，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陆骁带着笑意的脸。起床气带来的那点烦躁像被阳光驱散的薄雾，悄然散去。
她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终于慢吞吞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长发如瀑般滑落肩头，带着一种慵懒的美感。
陆骁立刻像伺候老佛爷一样，把提前温好的、装在保温杯里的仙露（灼华从神界带下来的某种灵液，被他戏称为“神仙牌养乐多”）递到她唇边。灼华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微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丝丝清润的灵气，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半个小时后，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顶着凌晨凛冽的寒风，走进了《暗夜提灯》剧组灯火通明的化妆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演员和忙碌的化妆师，空气中弥漫着粉底、发胶和各种化妆品混合的独特气味。
“骁哥早！灼华老师早！”助理小陈已经提前到了，立刻迎上来接过两人的外套，动作麻利。
“早。”陆骁笑着回应，顺手帮灼华拉开椅子。
灼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安静地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任由化妆师开始在她脸上施展魔法。
她的皮肤在明亮的化妆灯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瑕疵的冷白，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
陆骁坐在旁边的位置，另一位化妆师也开始给他上妆。他的皮肤状态同样好得惊人，紧致有光泽，只有眼下因为昨晚熬夜琢磨剧本而有一点点极淡的青色阴影。
“哎呀，灼华老师，陆老师，你们俩这皮肤真是绝了！”
给灼华上底妆的化妆师Amy一边用湿润的海绵蛋轻轻按压，一边忍不住第N次发出感叹，“我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扛得住高清镜头的皮肤！又白又透又紧致，连个暗沉都没有！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她这话是真心的，给这两人化妆，省心省力效果还好。
陆骁闻言，从镜子里看向旁边闭着眼睛的灼华，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只有他知道，这“神仙皮肤”除了天生丽质，还有灼华时不时“投喂”的功劳。
那些不知名的灵果、偶尔渡过来的精纯灵气，都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他这个凡人。他没说破，只是笑着对Amy说：“可能是最近作息比较规律吧。”
Amy才不信，只当是艺人自谦。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给灼华描画着属于“清微”的清冷眉形，一边继续感慨：“灼华老师这骨相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怎么画都好看！清微道长那种出尘脱俗的气质，都不用演，往那儿一站就有了！”
灼华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仿佛没听见这些赞美。倒是陆骁，听着别人夸自家女朋友，比夸自己还开心，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化妆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充满了各种打招呼和闲聊的声音。大家对于陆骁和灼华这对情侣档早已心知肚明，相处起来也自然随意。
有人打趣陆骁：“骁哥，今天可得打起精神，别被你家灼华老师的气场压下去了！”陆骁也不恼，笑着回敬：“那必须的，得努力配得上领导啊！”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
灼华偶尔睁开眼，淡淡地扫过那些玩笑的人，眼神平静，倒也没阻止，只是那微微放松的唇角，泄露了她并不排斥这种人间烟火的热闹。
当两人终于完成妆造，从化妆间并肩走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灼华一身靛青道袍，长发用一根古朴的木簪挽起大半，余下几缕垂落肩头，手持一柄道具拂尘（虽然她本人觉得这玩意儿毫无用处），气质清冷如九天玄月。
陆骁则是一身深灰色提灯人劲装，腰间挂着道具灯笼，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属于“墨言”的沉稳和一丝江湖气。
然而，刚走到片场外围，一阵刻意压低的喧哗声就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是骁哥！还有灼华老师！”
“天啊！灼华姐姐今天也好仙！这身道袍绝了！”
“骁哥看这边！可以签个名吗？”
“灼华老公！我爱你！”
只见不远处，十几个年轻的粉丝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早早地守候在了警戒线外，手里拿着手机、照片和签名本，看到他们出现，立刻激动地小声尖叫起来，尤其是看到灼华，几个女孩子的尖叫声尤为响亮，那句“灼华老公”更是石破天惊。
陆骁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看到这么多人举着相机对着他拍，还喊着“骁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泛红，但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朝着粉丝的方向挥了挥手。
“骁哥！《长歌》演得太棒了！沈砚加油！”
“灼华老师！《长歌》的打戏太帅了！姐姐看看我！”
“两位老师能合个影吗？求求了！”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喊着，眼神热切。陆骁有些犹豫地看向灼华，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毕竟灼华一向清冷，对这些凡尘的热闹似乎并不热衷。
出乎意料的是，灼华并没有立刻离开或表现出不耐。她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激动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脸庞。这些凡人的情绪如此直接而鲜活，崇拜、喜爱、甚至那声搞笑的“老公”，都带着一种滚烫的温度。
她看到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显然是《长歌》里“青瓷”的剧照，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亮晶晶的崇拜，像看着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灼华的心湖，那圈被陆骁不断扩大的涟漪，似乎又轻轻地波动了一下。她朝着那个小粉丝的方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啊啊啊！灼华姐姐看我了！”那小粉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陆骁看到灼华的反应，心里一松，脸上笑容也更自然了些。他主动走到警戒线边，接过几个粉丝递过来的本子和笔，认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偶尔还低声回应几句粉丝的鼓励：“谢谢喜欢沈砚，我会继续努力的。”“嗯，《暗夜提灯》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他的态度温和有礼，没有半点新晋流量爆红后的骄矜，赢得了粉丝们更多的好感。签名间隙，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灼华，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灼华站在原地没动，她不太习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和签名。但当几个大胆的女粉丝隔着工作人员，朝着她激动地喊“灼华姐姐好美！”“姐姐打戏封神！”“姐姐娶我！”时，她清冷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又悄然融化了一丝。
尤其当那个喊“灼华老公”的高个子短发女生，再次兴奋地跳起来挥手时，灼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
陆骁签完名走回来，正好捕捉到她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忍俊不禁，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神仙大人魅力无边啊，男女通杀。”
灼华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拂尘柄（虽然是道具）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腰侧。
陆骁夸张地“哎哟”一声，脸上却笑开了花。他知道，这是他家神仙大人独特的“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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