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商盟议事 共护绣业
六月暑气浸了江南，锦华记二楼厅堂的青竹帘垂着，风过处飘来檐角檀木铃响，却压不住满室翻账本的簌簌声。商户们攥着账本的指尖泛白，有人把茶盏盖磕得瓷响：“蜀地丝商这月第三次抬价，库房丝线见了底，绣架要空了。”
苏文渊坐在上首梨花木椅上，指尖叩了叩桌面，压下纷扰：“今日邀各位，为的是蜀地丝价。新丝上市便要涨三成，诸位可有计较？” 话落便有商户接话：“实在不行，绣品也提价，总不能赔本赚吆喝。” 另一位也点头：“京城订单多，不愁卖的。”
沈瑾知坐在角落，素帕捏在指间，缠枝莲纹样都被攥得变了形。父亲从前灯下教她辨丝的话浮上来 —— 苏绣能传百年，是因能进寻常百姓家。她深吸口气起身，满室目光聚来，仍稳声道：“我不赞同涨价。丝价涨则绣品贵，百姓买不起，苏绣没了根基，迟早要没落。咱们做绣坊，不止为牟利，更要护着这门手艺。”
“可总不能亏本吧？” 有商户反驳。顾松砚原立在廊下，此时缓步进来，恰在沈瑾知身侧站定，声音清润压过议论：“某有个浅见。江南商盟联合起来，与蜀地丝商签长期协议 —— 咱们保年采购量，让他们销路稳；他们按原价供货，薄利多销，双方都不吃亏。”
他从袖中取出折得整齐的宣纸，是拟好的协议草案，墨迹还带新干的轻晕：“已联系几位诚信蜀商，他们颇感兴趣。” 有商户凑来细看，指腹点着 “长期采买” 条：“这样咱们有丝源，丝商不愁卖，百姓买得起绣品 —— 这才是三全其美！”
片刻沉默后，苏文渊率先抚掌：“瑾知姑娘说得在理，不可只盯眼前利！松先生提议切实可行，就这么办！” 先前提议涨价的商户也红了脸：“是我们糊涂，只念着亏本，倒忘了苏绣的根本。”
散会后，苏文渊走过来，抬手虚扶沈瑾知胳膊：“绾珩兄当年常说你有绣心更有仁心，今日一见，果然不负所望。” 沈瑾知垂眸浅笑，指尖拂过帕上展平的莲纹：“不是我一人之功，是诸位都愿护着苏绣。” 顾松砚立在不远处，见她眉眼舒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剩余的宣纸边角，眼底漫开浅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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