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退到东侧竹舍！”温疏大喊，“这些灵宠不太对劲，不要硬拼！”
但混乱中没人听她的。外门修士们四散奔逃，反而刺激得灵兽更加狂暴。两只灵鹤俯冲而下，轻易刺穿了一名女修的肩膀。
温疏咬破食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净心符。
血符化作一只青色鸾鸟虚影，长鸣一声冲向六尾灵狐。两兽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灵狐哀嚎着后退。
“快结防御阵！”
有人试图组织抵抗，但外门弟子修为低微，仓促间根本形不成有效防御。一只金毛吼撞飞了三名女修，径直朝最密集的人群扑去。
温疏飞身挡在金毛吼面前，双手同时画出两道小型净心符，没入灵兽眉心。净心符的作用令金毛吼身形一顿。
女修们道：“多谢师姐。”
温疏微微点头，不敢耽搁，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刹那间，她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青光。一只巨大的青鸾虚影在她背后展开双翼，无数光羽飘落，凡是接触到的灵宠都停止了攻击，眼中的赤芒都开始消退。
“师妹！”一圆脸女修带着一群惊魂未定的修士围了过来，“你刚才太厉害了！”
“师姐，要不是你，我们今晚都完了！”
“这是什么法术？能教教我们吗？”
温疏一笑：“就是净化术而已，学起来并不难，只是请各位待会内门的师姐过来了，不要跟她提起我，低调一点。”
满脸崇拜的女子们连连点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温师姐，你没事吧？”容蓉气喘吁吁地赶来。
温疏疑道：“刚才怎么没见到你？”她看着容蓉，少女发髻散乱，袖口还沾着几根可疑的黑色羽毛。
容蓉道：“我、我在后山采药，听到动静就赶紧回来了...天啊，这里发生了什么？”
温疏想起三天前深夜，她曾看见容蓉从灵兽园方向回来，裙角沾着同样的黑色羽毛，当时容蓉解释说是不小心碰到了乌鸦。
“容师妹。”圆脸女修突然说，“你手上是什么？”
容蓉猛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就是...被树枝划伤了。”
温疏眼尖地看到一道新鲜伤口，那不是划伤，分明是爪痕！
容蓉忽然脸色一白，“我...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了，消失在人群中。
*
山脚小镇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
温疏收回目光，她今日和容蓉来了山下茶楼，她二人正要走向远离窗边的位置，却听一个清越声音传来：
“两位道友若不介意，不妨同坐？”
女子抬眸望来，眼中含笑。
容蓉刚要婉拒，却听身旁人道：“恭敬不如从命。”容蓉一愣，跟在了温疏身后。
走进茶桌，温疏注意到，女子左手小指戴着一枚青铜指环，上面刻着九头蛇纹。
女子道：“在下姓韩，是个游方修士。”
茶香氤氲中，容蓉坐了一会，忽然道：“温师姐，我要去凝香斋，买盒胭脂，很快就回来。”
温疏浅笑着推了推她，“你去吧，我等着你。”
容蓉下楼去了。脚步声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对面女子指尖的黑玉棋子就“嗒”地落在棋盘中央，一道隔音结界无声展开。
女子唇角微扬，“温家主，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温疏抬眼：“您现在的样子，和您原本的样子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常仙君。”
常卿妤“哈哈”一笑，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温疏：“我记得那是我戴着兜帽的吧，温家主竟能认出我，能被你记到今日，是我的荣幸。今日有缘，我好心提醒一下温家主，一定要小心身边人。”
常卿妤忽然倾身向前，一缕带着冷梅香的发丝扫过温疏手背。
温疏没退，而是问道：“为什么帮我？黑市之主也开始管这些闲事了吗？”
常卿妤忽然轻笑出声，她听得出温疏话中的调侃，也不恼，说道：“那日远远一见，我对你很感兴趣。”
常卿妤直起身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请柬，推至温疏面前：“明日酉时，我在朝夕阁静候仙子光临。”
温疏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低头看向请柬，烫金的曼珠沙华纹样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仿佛会吸人魂魄。
*
朝夕阁是黑市之主的住处，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温疏，位置就在黑市临近的城镇里。
次日酉时，温疏如约来到朝夕阁。这是一座临水而建的三层小楼，四周种满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昏沉的甜香。
“温仙师，请。”
一位身着粉色纱裙的侍女迎上前来，引着温疏穿过曲折回廊，廊下挂着红纱灯笼，照得人影绰绰。
越往里走，那股甜腻香气越发浓烈。
“主人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侍女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恭敬行礼后悄然退下。
温疏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热香让她眉头微蹙。
屋内陈设极尽奢华，地上铺着雪白兽皮，四角青铜香炉吞吐着淡紫色烟雾。正中央一张矮榻，四周垂落红纱，隐约可见一个窈窕身影斜倚其中。
“温家主既然来了，何不近前说话？”常卿妤的声音比昨日更加慵懒，带着几分沙哑。
温疏稳步上前，在距离矮榻三步处站定。
这熏香的确有问题，能引人情动，乱人道心。温疏面上不显，说道：“常阁主邀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品香吧？”
红纱后传来一阵轻笑，随即一只素手撩开纱幔，常卿妤今日只着轻纱中衣，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她轻叹：“这香对你似乎没有用呢。”
温疏面色不改：“若阁主无要事，我便告辞了。”
“急什么？”常卿妤忽然坐直身子，抓着温疏的手臂，红纱滑落肩头，“明日你将你那同伴再带到山下，我请你看一出戏。”
温疏看着那双手，陷入了沉思。
山雨初歇，青石板路上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
温疏与容蓉相约到山下逛街。
“咦？那边有个新来的兵器摊。”容蓉忽然拽着她往人群深处挤，“我们去看看！”
摊主是个佝偻老者，灰白头发遮住半张脸，面前铺着的靛蓝粗布上摆着几件古朴兵器。
“两位姑娘随便看。”老者声音沙哑，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敲击着一柄蒙尘长剑。
容蓉的目光立刻被那柄剑吸引。剑鞘乌黑，鞘口处嵌着一圈细小的蓝宝石，温疏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这剑...”容蓉伸手去碰，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突然蜷缩回来。
老者低笑一声：“姑娘好眼力。此剑有灵，会自己择主。”说着突然拔剑出鞘三寸。
刺目蓝光爆发，一道清越剑鸣响彻长街，那剑仿佛有生命般，竟自己跳入容蓉手中！
周围人的目光皆被此景吸引，爆发出阵阵惊呼。
“剑灵认主？这姑娘什么来头？”
容蓉脸色煞白，急忙将剑归鞘。温疏一把扣住她手腕，她刚刚想起来，这剑分明和剑宗宗主的剑一模一样。
她不觉得成容的随身佩剑会流落至此，眼前这柄可能是个分身。
温疏又扫过老者，忽见老者左手小指上的青铜指环若隐若现。
她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剑宗宗主的剑，你到底是谁？”
“我、我只是...”容蓉眼神慌乱，“可能是我的招式和成宗主相似...温师姐，你要相信我。”
温疏不容分说地抓着容蓉的手臂，“我必须将此事告诉飘渺宗的夏门主，容师妹，为了早日洗清嫌疑，你还是跟我走一趟为好。”
容蓉双眼含泪看着温疏，后知后觉此事已无回转的余地了，下一刻爆发出了不属于一个外门修士的力量，她挣脱了温疏的手，向街道的尽头疯跑了出去...
温疏当即就想追去，却被常卿妤劝住：“别去，你不是她的对手。”
温疏顿住，也是，还是先将此事呈报到飘渺宗为好。
温疏疑惑道：“成容她...为何伪装进飘渺宗？”
常卿妤一笑：“她修炼出了问题，在这里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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