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明域一处荒僻的中界,灵气稀薄,人迹罕至。若非醉月阁之主千风随亲口告知,任谁也想不到,这片看似平凡的荒芜之地,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无极渊出口。
无极渊,明域乃至天定盟用以囚禁、惩戒犯下滔天罪孽者的绝地。刑满归来的条件,其一自然是熬过漫长刑期,其二…却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所有归来者对此都缄默如石。
两百年前,千风随被罚入渊,甚至“有幸”抽中了九九八十一重天罚。濒死之际,他窥见了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也借此与醉月阁重新建立了微弱的联系。
此刻,醉月阁上下弥漫着近乎狂热的欢腾。弟子们言谈间无不提及那个“神话”——他们坚信,千风随大人必将带领醉月阁攀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一只翅翼近乎透明、流淌着淡青流光的灵蝶翩然飞过。千风随的两个徒弟,蝶微与萧逢,嬉笑着追逐。蝶微指尖轻触蝶翼,灵识探入,脸上绽开巨大的惊喜:“师傅传讯…他快到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无人知晓,阴影深处,一双冰冷的眼睛已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千风随早已踏出深渊,却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无声地评估着这群昔日下属。目光扫过,不带丝毫温度,只在确认这些面孔是否仍能轻易撕碎,构不成威胁。直到心中那无形的天平彻底倾斜,他才终于迈步,走向那片刺目的阳光。
灿烈的光线直射下来,让他不适地眯起了眼。他身着玄黑如夜的长袍,脸上覆盖着一张灰白、毫无生气的鬼面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流泻而下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从幽冥走出的鬼魅。他刻意收敛了气息,然而那周身萦绕的、仿佛浸透了无尽深渊寒意的威压,依旧让空气都为之凝滞了一瞬。靠近的弟子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悄悄后退了半步。
醉月阁的奏乐与欢呼在他现身的刹那诡异地停顿了一息,随即才爆发出更热烈的声响。队列迅速排开,副阁主花无眠与月无缺抢步上前,欲行大礼。
“不必。” 千风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袍袖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托住了两人下拜的身形。在无极渊,他曾被无数次强按着跪下,那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憎恶,让他对任何形式的跪拜都充满反感。
蝶微和萧逢激动地扑过来:“师傅!我们好想你!”
千风随身形微动,如同幻影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们的触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不要靠近我。” 他的目光,却像淬了寒冰的锥子,猛地钉在花无眠身上。
变故陡生!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寒芒已如毒蛇吐信,**紧贴着花无眠颈侧的肌肤,冰冷的刃锋甚至压出了一道细微却刺目的血线。千风随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指尖夹着那柄造型诡异的小刀,声音冷得能冻裂灵魂:“你在做什么?”
花无眠的身体瞬间僵硬,瞳孔难以抑制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强撑的关切表情尚未完全褪尽。他勉强扯动嘴角,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您…头发上沾了片叶子,属下只是想替您拂去。”
“真的吗?” 千风随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充满嘲讽。
“当然,大人您…怎么可以不相信属下呢?” 花无眠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别有下一回。” 千风随收刀的动作快如闪电,仿佛从未出手。他不再看任何人,径自越过人群,黑袍拂过地面,无声无息。蝶微和萧逢怔了一下,慌忙跟上。
花无眠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消失在门廊后的、仿佛裹挟着深渊寒意的背影。
月无缺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凑过来,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我的天…他这是怎么了?在无极渊里泡了几百年,泡出一身…活阎王的煞气?”
花无眠缓缓转过头,眼神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因为他已非昔日千风随。他,就是无极渊之主。”
“什…什么?!” 月无缺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可能!他才多大?不到五百岁!”
“这正是最可怕之处。” 花无眠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深深的忧虑,“年纪尚轻,却已登临无极渊之巅。我们无从知晓他在那炼狱深处经历了什么,屠戮了多少生灵,用了何种骇人手段才坐上那个位置…更不知道,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抬手,虚指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月无缺瞬间明白了:“你刚才…是在看他额角那个…黑色的印记?”
“摘叶子?” 花无眠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冷笑,“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月无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他刚才…知道你在看那个印记?!”
花无眠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只剩下冰冷的肯定:“他当然知道。否则,怎配称…无极渊之主?” 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砸在月无缺心头,也砸碎了醉月阁欢庆表象下最后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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