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人呢？”赫伊尔问，“还没回来吗？”
众人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从发现苏黎死亡到现在，又惊恐又忙乱。直到岳舟提起，大家才注意到江原一直没回来。
岳舟问卢克：“你同事发消息给你了吗？”
同事？我转头看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右脸颊的侧下方，她没有看我，只是冲卢克努努嘴：“他是海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卢克身上，赫伊尔疑惑：“你怎么知道的？我之前有说过吗？”
他没说过，可卢克也够奇怪的，为什么不在发现苏黎出事的第一时间表明身份呢？
其他人大概也都抱着跟我相似的疑惑，看着卢克的眼神惊讶中带着迟疑。
“我在休假，”卢克解释道，“而且不是负责刑案的。”
“他是特战队。”赫伊尔补充，“动手的他都在行，但不擅长动脑子。”
卢克笑了一下，丝毫不介意赫伊尔变相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倒觉得，以赫伊尔的脑子，他的判断未必靠谱。
这个卢克总给我一种不太好惹的感觉，即使他态度一直很和善，比如现在：“你，能帮忙吗？”他问岳舟，没头没尾的。
“为什么找我？”岳舟反问。
“即使我不找你，你也开始了吧？”
“你有权限吗？”
“我可以有。”
他二人一句压着一句，说话又快又含糊，跟秘密接头似的。末了，短暂地握个手，达成了共识。
卢克报了下自己的职务和所属单位，并跟众人说明接下来要岳舟帮忙调查案件的事。
他的工作确实跟刑案不沾边，但现在这里只有他是隶属于警务系统的人。
调查权到手，岳舟立刻来了精神。虽然别人大概是看不出她跟之前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周身气场的变化。就像是从午睡中醒来，正在热身，体温和心率都慢慢升高，准备马上扎进泳池，闷头游个一万米的架势。
楼上水渍未干，实在不适合久留，我们又回到下层的观景厅。
“确定苏黎是因为中毒反应才死亡的？”岳舟问文杰。
“确定。”文杰点头，“她口中有毒素残留，虽然具体的要看尸检结果，但她应该在溺水前就气道闭塞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了。”
“尸检……”何妍喃喃，她眼泪又流出来，捂住嘴巴，将哭声压回去，却仍有一丝从指缝里透出来。
卢克看她一眼，“江原没去钓点，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话却是冲着岳舟说的，应该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他的同事确实有传消息给他。
“啊？那他去哪了？”赫伊尔惊讶。
“我看了船的gps记录，倒是不远，但这种天气有船都过不去，而且……。”卢克说，把地点给大家看。
“这是？”赫伊尔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旧钓点吧？”
卢克点头道：“对。”
“他跑那做什么去？”文杰有点不耐烦。
“是不是记错了位置？”我问，毕竟那钓点是刚调整的，他可能记错了位置也不一定。
“有可能，”卢克说，“不过，这是之前传过来的，现在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而且因为火山爆发，信号受到干扰，也联系不上。”
“他……会不会在海上迷路了？”何妍问。
我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江原在海上，既没有通信渠道，船上自带的gps也不好用，那他这么久都没回来，很可能是迷路了。
“他可能找不到回来的方向了。”
“也可能是畏罪潜逃呢？”文杰猜测，我总感觉他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想提醒他别把自己那点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却觉得在何妍面前说这事儿，不太合适。
“肯定是江原在酒里下毒吗？”米拉突然出声，她声音不高，但因为吐字很慢，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看着她。
“不是他还会是谁？”佟丽瞪着米拉，对于她的怀疑反应很激烈，“这里的某个人吗？！”
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佟丽的视线一起看向米拉。
再次被所有人关注，米拉稍微瑟缩了一下，然后又问：“我想，毒……会不会，是咬到了别的有毒的？”她中文不好，说得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大意还是明白的。
“怎么？你把证据弄没了所以心虚？”陈时蔚声音冷冰冰的，眼神像紧紧锁在米拉身上。
佟丽也看着她问：“你这么帮江原说话，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米拉赶紧摇头，摆手否认，她本来语言就不太精通，这会儿着急起来，说话就更是困难，最后干脆低下头闭口不言。
赫伊尔摇头，轻轻拍抚佟丽的肩膀，对米拉说：“我们检查过了，食物里没有。”然后又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个毒，只能是喝下去吗？会不会是咬，吸……？”米拉继续问，努力寻找着措辞，她看着文杰跟何妍，大概是要听到医生给出的答案才放心。
文杰摇头，说：“不会是吸入的。虽然都是伤害神经系统和呼吸系统等，但水母毒素不像□□具有挥发性，不会紧靠吸入就致人中毒。”
“所以只可能是吃下去的，”卢克点头，“刚刚已经查看过了，最有可能被下毒而导致大家中毒的就是酒了。而最有机会和动机下毒的人……”
他虽然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不会的……”何妍嗫嚅着，声音低且犹豫，感觉她对自己的话都没什么信心，“不会是江原！他会回来的，会解释清楚的……”她抓着旁边佟丽的手臂，大概是想要获得心理上的支持。
可佟丽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安，而是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面向卢克房间的方向，眼神放空。
“佟丽？”赫伊尔注意到她状态，轻声问，“你还好吗？”
从苏黎出事到刚刚，佟丽都很沉默，除了跟米拉呛了两句，一直默默跟着众人，这会儿我们才注意到她的状态很不好。
赫伊尔叫了她几声，她才稍稍有点反应，脸转向他，可眼神却没有聚焦。
“她有点不对劲，文杰你快过来看……”赫伊尔话还没说完，佟丽就软倒下去，“佟丽！”他赶紧一把将人捞住。
“躺下，平放。”文杰已经过来了，让赫伊尔将人放在沙发上，快速检查，“不严重，是血管抑制性晕厥。”
“说人话！”赫伊尔难得疾言厉色。
“主要是疲劳、空腹、焦虑或者精神过度紧张引起的迷走神经……”大概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拽词儿，文杰顿了一下，“又累又饿加伤心过度。先把她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醒了给她多喝点水，再吃点清淡有营养的。”
赫伊尔把人抱起来往楼上走，何妍立刻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陈时蔚也跟上去：“我去做点营养好消化的。”
文杰跟卢克都是一副想要跟上去的架势，但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三人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米拉也看着三人的背影，或者说何妍的背影，然后目光又转回文杰身上，随后跟旁边的尤金一样垂下头，一言不发。
我猜她已经看出了文杰和何妍之间的关系，就是不知道文杰有没有发现这个姑娘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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