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赫伊尔不自觉上前，并没有去拿戒指，而是抓着卢克手腕，“这戒指……”
卢克没说话，脸上带着歉意。
赫伊尔脸色几经变化，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开口时语气甚至是柔和的：“这戒指是在我母亲首饰盒里随便拿的，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你不用太在意。”说完还对着卢克笑笑，安抚的意思很明确。
二人无言对视，颇有点浓情蜜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呃……我脑袋此时还在嗡嗡响。
虽然对他俩之间的暧昧氛围隐隐有些感觉……可这个时候，就算真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你俩这样也多少有点腻歪了吧？
我忍不住咂咂嘴，余光瞄着岳舟，她面上表情丝毫未变，显然是早就看明白了。
“你们俩？！”文杰手指微微颤抖，指着他俩，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吃惊来形容了，怎么说呢，感觉就像他脑子里有个故障的蒸汽机，吱嘎乱转，甚至连零件都随着噗噜噜的热气飞散出来，一起冲破了他无辜的小脑壳。
“啊……我艹！”文杰忍不住爆了粗口，眼神复杂，“苏黎……”他嘴巴动了几下，却没出声，看口型是在说“太惨了”。
站在他身边的何妍小脸苍白一片，显然也被这出人意料的情况惊了一跳，眼神在赫伊尔与卢克间反复来回，不知道看谁才好似的。
倒是佟丽面色依然没什么变化，不知是早知道了，还是已经不在意了。
反应最大的是陈时蔚。
“所以，是你杀了苏黎？”他声音冰凉，浑身紧绷，死死瞪着卢克。
“不是他！”赫伊尔的否认比卢克更快。
“苏黎出事的时候……”陈时蔚不理会他，而是紧盯着卢克，“你去哪了？给苏黎下毒？还是把她按在水里淹死啊？”
他的眼神灼灼，要是手里有把刀，大概想直接剖开卢克的胸膛，挖出真相来。
卢克还没解释，赫伊尔已经大声道：“他跟我在一起！”
“在一起合谋害苏黎是吧！”陈时蔚立刻问，“先是骗婚再杀妻夺产？！”
嗯这个嘛……我跟文杰对视一眼，骗婚这事先不说，夺产倒是不大可能的。
只是这事儿如果让赫伊尔自己解释，多少显得有点炫耀的嫌疑。
“他没必要，”我开口替他解释，“苏黎自己确实资产不少，但跟赫伊尔比真的差远了。”
虽说赫伊尔的母亲只是他爹的三太太，他作为众多儿子之一，以后分到的财产只会是一部分，但他的信托基金和家里时不时给的零用钱加起来，实在是个很可观的数目。
苏黎的财产在他那里，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个杀妻。
赫伊尔哼了一声，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们有婚前协议，她死后不管是财产还是保险理赔，全都与我无关。如果将来离婚，也不涉及财产分割。”
这倒确实是苏黎能干出来的事，账算得很清楚。
“那就是你嫉恨苏黎跟他结婚了？！”陈时蔚并没有放过卢克，不是为了财产，那很大可能就是情杀。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
众人都看着卢克，想听他怎么说。
“赫伊尔……”文杰这会儿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向把挡在卢克面前的赫伊尔拉到自己身边，却被他一把甩开手。
“嫉恨什么，都说了他当时跟我在一起！”赫伊尔皱眉。
佟丽也抬起头，眼神在赫伊尔和卢克之间来回，眼神犹疑。
何妍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浑身甚至都带了点颤抖。
那边几人形势紧张，岳舟抱着手臂看得倒是饶有滋味，我偷偷踢了一下她后脚跟，提醒她看热闹也要分时机。
“赫伊尔说的是真的，”岳舟终于开口，“苏黎出事的时候，他跟卢克两个的确在一起。应该说，从晚饭之后送赫伊尔回房，两人就一直在一起。”
她眼神在二人之间扫过，带了点玩味。
我突然想起当时去敲他门时，房间里头的动静，不自觉啊了一声。
赫伊尔面上露出些赧然，而卢克轻轻咳了一下，神色也不太自然。
俩人在一起干什么，不言而喻。屋里的气氛从剑拔弩张，瞬间变得有点暧昧尴尬。
“而且，他们俩在一起的事，苏黎是知道的。”岳舟这话立刻让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她对这氛围毫无所觉，继续道，“不仅知道，而且有意撮合，甚至早早跟卢克换好了房间。”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赫伊尔二人，只见他跟卢克都点头。
“所以你俩是……”文杰有点疑惑，试探道，“假结婚？”
“假结婚？”何妍确认。
“可以这么说。”赫伊尔点头，“我们是合作。”
“合作？”陈时蔚还是满脸怀疑。
“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赫伊尔叹口气，“老头子是个老古板，天天守着他那个教义，三个老婆5个儿子，我要是敢跟家里出柜，那不仅财产一分没有，还得跟trustfund 拜拜。”
“那也不用假结婚吧？”
赫伊尔摊手，有点无奈：“不小心被穆萨发现了。”
“穆萨？”文杰皱眉，“你爸二老婆的儿子？”
“嗯。”赫伊尔点头，“如果等他跟老头子告状，我就被动了，所以就找了苏黎帮忙。”
他说得有理有据，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以苏黎的性格，知道赫伊尔性向更可能是劝他直接跟家里出柜，帮他隐瞒甚至假结婚打掩护，不像苏黎能干出来的事啊？
不过，这倒是能解释另一件事。
“所以你们俩结婚才这么匆忙……”文杰喃喃，一脸疑惑被解开的恍然。没错，还不想大范围通知朋友们。
“我不可能杀苏黎，”卢克对着大家，尤其是脸色依然不善的陈时蔚说，“她是赫伊尔朋友，帮了我们很多，我很感谢她。至于戒指……”
“他就是乱吃醋，”赫伊尔嘴上嫌弃，但保护的姿态丝毫不变，“我也是为了戏做得真一点才跟我母亲随便要了个戒指，”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卢克说的，“虽然是老头子送的，但我母亲其实没多喜欢，苏黎也知道的。”
卢克点头，脸上露出些笑意。
眼看着两人又要沉入你侬我侬的对视之中，我赶紧打断他们，拉回话题：“他们也确实没有时间和机会。”
苏黎出事前后那段时间，俩人都在自己卧室里，而这两人没动过酒水，更没进过厨房，没有在饮食里投毒的机会。
加上如果是苏黎有意帮他二人打掩护，就更不存在杀人动机了。
陈时蔚却另有想法，他看着赫伊尔问道：“之前就是你，一会儿说是江原干的，一会儿又说是外部人作案，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把杀人嫌疑推到外部人身上？”
赫伊尔面色微变，身体紧绷起来，连卢克也注意到他不对劲，担心地捏了捏他的肩。
气氛一时间有沉下来，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岳舟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很有意思，轻轻笑了一声：“因为他猜到了凶手是谁，并且想给人家打掩护。”
众人纷纷看向岳舟，眼里带着探究，等她继续往下说，只有赫伊尔偏过头，似乎并不想听它接下来的话。
可岳舟却不急着告诉我们谜底，看着卢克，问他：“你拿走戒指的时候，表还在吗？”
“什么表？”文杰不解，“你一会儿表一会儿耳钉，一会儿又是戒指的，这会儿又问表，绕来绕去的到底什么意思？”
岳舟对他的不耐烦丝毫不介意，拎起封着现金的密封袋，指着里头那块表问卢克：“这块表，当时还在苏黎手上对吗？”
卢克点头，他大概是猜到了岳舟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不等她继续问，直接回答：“还在，我没看到是谁拿的，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电梯下行，”他顿了一下，眼神看向旁边，“从地上一层。”
啊……地上一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他一起看向了同一个人，除了我跟岳舟之外住在地上一层的那个人——佟丽。
是她拿走了苏黎的电脑表？为什么？
“钱，也是……”文杰低声说，“你的。”
按照岳舟的推测，凶手用财物诱杀米拉，而现在，钱是佟丽的，苏黎的表也是她拿走的。那杀死米拉的人是谁，似乎不言自明了。
可面对这样的质疑，佟丽却始终闭口不言。
她为什么不争辩？难道真的是她出于嫉妒害死了苏黎吗？
如果她是拿走戒指倒还可以理解，因为她对赫伊尔心怀爱意。可现在证实，赫伊尔、卢克和苏黎之间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佟丽一直不知道吗？
还是说她明知道赫伊尔不喜欢女人，却还是……
可她拿苏黎的表干什么？那表也是赫伊尔送的？
乱七八糟的信息，让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看其他人的脸色，大概也都跟我一样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快说吧，”我催促岳舟，赫伊尔打定主意掩护凶手，等他主动说怕是难，“别卖关子了。”
“你别急。”岳舟说，声音不急不缓。她看着赫伊尔说，“你一直试图混淆视听，让所有人把怀疑落在江原或外部人员作案上，是因为你猜到了凶手是谁，想要为其掩盖罪行。而佟丽拿走电脑表……”她勾勾嘴角，眼神落在佟丽身上，“目的也是一样的。”
啊？这个走向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说佟丽不是凶手，而是帮凶手打掩护？
岳舟站到我旁边，一手落在我肩膀上，微微用力，“你们两个费尽心力，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凶手其实是苏黎。”
“谁？！”
“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
要不是被岳舟按着，我此时大概已经跳起来了。
她说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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