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先生,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这次的药没起效果吗?”
离开药之国的路上,鬼鲛注意到鼬的不寻常。
沉默持续了片刻,就在鬼鲛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鼬的声音才极低地响起。
“……药效很好。”
鬼鲛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他跟鼬搭档多年,深知这位同伴的忍耐力何等惊人,寻常的伤痛或疲惫根本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外在痕迹。而此刻,尽管鼬极力掩饰,但那过于苍白的脸色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是吗?”鬼鲛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笑容却没什么温度,“可你看上去…比上次没用药还要糟糕几分。像是…”他顿了顿,眼睛眯得更细,捕捉着鼬每一丝细微的反应,“……像是刚打了一场硬仗,而且没占到便宜。”
鼬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顿,而后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
“只是……副作用比预想的强烈一些。”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带着一种不欲多言的意味。
鬼鲛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具体是什么“副作用”,每隔一段时间鼬都会来这里取药,他的眼睛不好在晓组织不是什么秘密。
他只是扛紧了鲛肌,发出低沉的笑声:“……看来这‘虎打狼’果然是猛药。连鼬先生你都有些吃不消。”
“接下来的路,我来警戒吧,你休息一下。”
鼬没有拒绝,他沉默地前行了几步,然后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地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个与宇智波鼬人设不符的动作。
鬼鲛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向那个已经在视野中远去、隐没在晨雾与山峦间的神社轮廓,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锐光。
鼬先生一定在那里经历了什么,绝不仅仅是取药那么简单。
鼬看到他的动作,但什么也没说,他又向前走了两步,胸腔深处一股难以压制的腥甜骤然上涌。
“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而压抑不住的咳嗽,他猝不及防地弯腰,单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撑住旁边的树干。
剧烈的咳喘让他整个肩背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痛苦。
鬼鲛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几步跨到鼬身边。
“鼬先生,你没事吧?!”
咳嗽声持续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下来,化作断断续续的、带着痛苦气息的喘息。鼬依旧撑着树干,缓了几秒,才极其缓慢地直起身。
他放下捂嘴的手,摊开掌心——
晨光下,几点刺目的、新鲜的血迹赫然印在他苍白的掌心,红得触目惊心。
鬼鲛的瞳孔微微一缩。
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深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随即迅速化为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他不动声色地合拢手掌,将那点血迹攥入掌心。
“……没事。”他死鸭子嘴硬,却因为方才的失态而显得苍白无力。
鬼鲛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苍白的脸、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那紧握的、藏着血迹的拳头上扫过。
他没有戳破,鼬先生算是晓组织里他比较敬重的人了。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而后鼬抬起头,他苍白的面色因为咳嗽而微微发红,眼球和额头在发烫,喉咙仿佛吞了刀片,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两人在水边停下,他蹲在河边捧清水给自己物理降温,冰冷的河水触及滚烫的皮肤,带来一阵短暂的、刺骨的清醒。水波荡漾,倒影中那张脸苍白中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昨夜。
神社破败的轮廓,清冷刺骨的月光,明月的苍白的脸,被血染红的唇,剧烈颤抖的肩膀,压抑到极致的、仿佛灵魂都被呕出来的痛苦……
一幕幕光影如同尖刀狠狠刺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更甚于身体灼热的、内心深处的绞痛。他猛地闭上眼,掬起更多的冷水,用力拍在脸上和颈侧,试图用这外界的冰冷来强行镇压内心翻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浪潮。
水珠沿着他湿漉漉的发梢和下颌不断滴落,在平静的河面上溅起细小的涟漪,扰乱了他病态的倒影,也短暂地扰乱了他混乱的思绪。
良久,鼬缓缓直起身。冷水暂时压下了体表的灼热,却无法驱散骨髓深处透出的寒意和虚无。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进晓袍的衣领。
男人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红晕,却已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
他转过身,看向鬼鲛。
“走吧。”
鬼鲛咧了咧嘴,露出标志性的尖锐牙齿。
两个人继续赶路,奔赴前方的不归路。
天色微微阴沉,已经有细细的雨丝飘落,止水抱着明月不急不缓的往木叶走。
明月一觉睡醒,药物的副作用已经褪去了大半,除去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昨夜的疲惫已经消失不见。
“还没到木叶啊,我以为你会用瞬身之术呢。”
明月摘下绷带,使劲眨了眨眼,果不其然还是看不见。这药还挺守时,她忿忿地想。
风送来微凉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止水放下她,将水壶塞到她手里。
“你不是有影分身在木叶,现在是和平年代,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还能看看风景呢。”
明月低头喝水,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提起昨夜的那个人,那是两个人共同的沉疴,深埋在血肉之下的毒刺,轻易触碰,便会痛不欲生。
细密的雨丝无声地飘洒,将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白之中。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止水站在明月身后,帮她把绷带重新遮在眼睛上。
看着湿润的土地,他忽然有些恍惚,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明月和鼬跟在自己身后,两双小小的木屐踩过南贺川畔的小水洼,明月那时候还是个熊孩子,跳起来砸在水洼里,溅起高高的水花,两个小萝卜丁和止水的腿被溅的全是泥点子。
那时,他们笑的那么纯粹那么单纯,何以就发展到昨夜那个局面?
止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早已回不到那个美好短暂的年纪了。
明月抬手,抓住了止水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止水几乎和她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在明月脑后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弯腰附耳在明月侧脸。
“交给我就好,在这等我。”
而后止水起身,他的目光环顾四周,被窥探的感觉让他微微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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