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被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地架着,双脚几乎虚浮地被拖回了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像一具被宣判了死刑后、放弃了一切的尸体。
他们把她带进了客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她狼狈不堪的身影——衣服被树枝划破,脸上和手臂上带着细小的血痕,赤着的双脚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而沈砚,就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如王座般考究的单人沙发里。
他果然没有离开。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换,依旧是白天那身深蓝色的西装,只是外套脱了,搭在一旁,身上是一件质地完美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他双腿交叠,姿态慵懒,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白兰地,正轻轻地晃动着。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结束了无聊的牌局,回到家中小酌一杯的男主人。而不是一个刚刚布下天罗地网,抓回了自己逃跑猎物的掌控者。
保镖将她推到客厅中央,然后便像融化的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客厅厚重的门。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眼,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饶有兴致地、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从她沾着泥土的脚,到她被吓得毫无血色的脸。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经历了一番风雨,而显得格外有趣的艺术品。
终于,他站起身,端着酒杯,缓步向她走来。
他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而是绕着她,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像一头在巡视自己战利品的狮子。
“跑累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被酒精浸润过的沙哑,和他刚刚在对讲机里那副慵懒的腔调如出一辙。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比她高出太多,她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他伸出没有拿杯子的那只手,用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被树枝划出的一道细小血痕。
他的动作很轻,却让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他看着指尖上沾染的那一丝丝血迹,轻声说,“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他收回手,将那根手指送到唇边,优雅地舔去了上面的血迹,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她。
“你让我很失望,林栖。”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怒火,只有一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评判,“不是因为你跑了,而是因为……你居然真的天真到以为,你能跑得掉。”
“你以为我不在,这里就不是我的了?”
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最愚蠢的学生。
“看来,把你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会让你产生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后,用一种宣布最终决定的、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她说道:
“为了避免你再做蠢事……”
“从今晚开始,你搬进我的房间。”
沈砚那句,如同最终宣判般的话,砸在了林栖那片,早就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心上。
搬进他的房间。
这五个字,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惩罚,都更让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恶心。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他,那双,之前,还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燃尽了所有之后的、疯狂的、黑色的火焰。
“以后,” 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胆寒的坚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不怕死,就让我去。”
她那番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终于,在他们之间,激起了最剧烈的波澜。
沈砚脸上的慵懒和嘴角的笑意,在她一字一句的宣告中,缓缓消失了。
他没有动怒。
恰恰相反,他的眼底,燃起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像是发现了最顶级猎物般的、灼热而兴奋的光芒。
“呵……” 他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带着血腥味的轻笑。
他放下酒杯,它在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向她走近了一步,这一下,他们之间几乎再没有任何距离。
他抬起手,没有掐她的脖子,也没有打她。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情人般的触感,划过她刚才被树枝擦伤的脸颊,最终,停在了她那搏动着、脆弱的颈动脉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血液,正在她的皮肤下,因为恐惧和决心而疯狂地奔流。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他缓缓地、玩味地重复着她的话,声音沙哑得像情人间的耳语,“林栖,想让我死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市中心。你确定,你要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吗?”
他的拇指,在她那致命的、柔软的动脉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按压着,感受着她的生命就在他的指下跳动。
“不过……” 他看着她那双因愤怒、绝望和恐惧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真心的、残忍的笑容,“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你画的那些假画,比你玩的这场逃跑游戏,要有趣一万倍。”
你终于,展现出了我最想看到的东西。
不是顺从,不是反抗,而是这种……不惜一切、赌上性命也要将对方一同毁灭的疯狂。
“很好。” 他收回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动作优雅得像是在为她出席一场盛大的晚宴做准备。
“我接受你的挑战。”
他凝视着她,眼里的占有欲和兴奋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倒是非常想看看,是你先有机会杀死我,还是我先有办法……”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无比轻柔,却也无比恶毒。
“……把你这身宁为玉碎的傲骨,一根一根,全都碾碎。”
他说完,便不再看她,径直转身,朝着那条通往别墅二楼、他卧室所在的走廊走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平淡的、不容拒绝的话。
“跟上来。”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林栖眼中的烈火,熊熊燃烧。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转身,走向了厨房。
她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刀刃最长的水果刀。冰冷的金属,贴着她滚烫的掌心。
然后,她才缓缓地,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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