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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京中回复后,府内从上到下都忙碌起来,且不说家里的管事仆从,就连存彦和暂住的工匠,都赶制出一些皮带零件,用来加固车轮。
考虑到进入洑江一带山路变得险峻,元念卿这次放弃牛车运粮,而是改用单架的骡车。家眷乘坐的车也尽量用小的,还多备了几匹马以防万一。
就这样忙碌**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禁军已经进入锦余地界,还有一天就能到达。元念卿听到消息彻底放心下来,去找元谆德说明情况。
不过到了住处才听侍女说人不在,应该是去了马厩,他又改去马厩找人。幸好元谆德就在那边,正在给自己的那匹斑骓刷毛。
他示意周围人不要惊动,独自站在外面观察。能看出元谆德和马匹已经相当亲近,对方说些话那匹马都会有反应。
元谆德刷完毛又亲手为斑骓添些草料,往外走的时候才看到了他。
“来找我的?”元谆德快步赶过来,“怎么不喊一声?”
“我也是刚到,见你快出来就省了一嗓子。”
元谆德接过仆从递来的手巾擦过手,出了围栏与他并行:“是不是禁军那边有消息了?”
“真是料事如神,不差分毫。刚刚在锦余的人回来报信,说关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地界,明天就能到达。”
“那真是太好了!”元谆德欣喜道,“也不枉咱们等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收拾行李?”
他们确实等了不短的日子:“禁军到达之后,需要修整几天才能再次上路。等咱们见过关将军,再做打算也不迟。不过我娘和红娇之后要回侯府,把那边的四百钟粮运过来。”
“侯府的人手够吗?”
他点点头:“那边人手比我这边富裕。”
两人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下,元念卿等仆从送来茶水才又道:“虽说为了这一趟咱们做足了准备,但还有一件事没有正经商议过。”
元谆德赶紧问:“莫非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并非遗漏,而是出发前给咱们俩定个主次。”
元谆德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咱们俩要在身份上分个高低?”
“正是,这一趟不是寻常出行,路上艰险十分难料,又要把粮饷安全送到,说是行军也不为过。因此必须分出主次,这样关将军请示的时候才能得到最明晰的决断。”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这次行程的主帅。”
元谆德吃惊之余有些犹豫:“我从没做过主帅。”
他知道对方是缺乏信心,循循善诱道:“凡事总要有个开始。你倒巴州之前,没做过的事情比比皆是,但这几个月下来,哪件事情真正难住过你?无论是开始的骑射和应酬,还是后来的行船和问案,只要掌握住诀窍,对你来说都不困难。”
元谆德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番历程,也对自己的表现满意:“我之前从不觉得自己能做这么多事,甚至感到现在的自己很陌生。”
“你只是因为一片孝心,把真正的自己隐藏太久,是时候从中走出来了。”
元谆德点点头,不过还是显得信心不足:“你真的觉得我可以担此重任?”
“文州这一趟如此重要,我怎么会轻慢应对。当然是觉得你来担当最为合适,才会主动和你提。不过放心,我可不是打算把事情全推给你。姑且当做替你出谋划策的军师,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但最后的决断需要你来定夺。”
元谆德听懂他的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晚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告诉元红娇,让对方在路上听从元谆德安排。元红娇跟随元锋在外这么久,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爽快答应下来。
之后又聊了不少侯府那边的情形,一晚也就这么过去。
转天中午禁军抵达,大家一起到门口与关令山见面。除了元谆德,其他人都与关令山认识,自然很快亲近起来。
元念卿尽量把说话的机会让给元谆德,营造出对方做主的气氛。
一番交谈下来,关令山已经察觉到他以元谆德为先,私下时便问道:“此番文州之行,可是邑王拿主意?”
“没错,还请关伯伯以邑王为先。”
“老夫之前在宫中见过邑王,那时他还未受封,寡言少语很不起眼。”关令山回忆道,“但这次见面,他言谈之中竟然有几份你的影子。”
“他在我这也住了些日子,朝夕相处自然会互相影响。不过您放心,他不是凡庸之人,只是久居深宫,没有机会施展。”
见他对元谆德如此肯定,关令山安心不少:“看来你和邑王相处得不错。”
“比起其他皇子,我与邑王确实更加投契。”
提到其他皇子,关令山面色凝重道:“京中关于你的传闻,你是否已经听说了?”
他点点头:“邑王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关令山意外道:“他竟然跟你说了?莫非他并不相信。”
他不能透露元谆德知道真相:“他明辨事理,只是找我把话说开,没有偏信流言。”
“如此说来,他确实比太子贤明。”
他赶忙问:“太子怎么了?”
关令山无奈叹气:“太后去世之后,太子性情大变,原本敦厚之人如今喜怒无常。对你的恨意更是显而易见,但凡听到有人说你的好话,便会当场翻脸。”
这些都是他能料想到的:“后宫之中,太子与太后的关系最为亲厚。他痛失至亲,哀思之情无处宣泄,听信传言有所误会,可以理解。”
“你可别掉以轻心。”关令山劝道,“太子看不清太后的真面目,难道你还看不清?怕只怕原本朝中针对你的那些人会借此机会围聚在太子周围,他毕竟是储君,你得早做打算。”
“我会想些对策。”他歉疚道,“劳您费心了,还委屈您大老远跑这一趟。”
关令山笑道:“老夫是主动请命,何来委屈?”
他疑惑道:“您主动请命?”
关令山点头:“老夫与卧虎寨的人有些旧怨。二十多年前,我的侄子关弛从文州返乡的途中遭遇卧虎寨的匪人,不仅财物被抢,本来打算带回去迎娶的妾室也被掳走。他也是自小习武,有些防身本领,然而卧虎寨的人早就在沿途布下机关陷阱。他在打斗中被毒箭所伤,到家时人已经凉了。”
卧虎寨烧杀劫掠罄竹难书,只可惜关弛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令人痛心,不过您又怎么知道我要去文州?”
“我女婿是律博士,帮许大人整理卷宗的时候聊起,说是为你。他见尽是文州卷宗,很多又与卧虎寨相关,回来就把这件事说了。老夫就想不如趁此机会,了结这桩恩怨。”关令山说到这里看向他:“而且之前你爹带红娇来看我,也说过这一任在文州,觉得陛下有意清理此患。比起单枪匹马,我与他二人联手胜算岂不更大?”
他连连点头:“关伯伯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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