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良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双腿僵硬,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没事的,阿良。继续往前。”雪见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阿良”这个熟悉的称呼,马子良不禁想起在河洛的家人,一时间,眼睛有些酸涩。
马子良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两旁就是冥河,我就算是跳桥,估计不等鬼差来抓我,我自己就沉进冥河底了。老师就在后面。于是,马子良便硬着头皮,顶着浮桥尽头鬼差们的注视,继续向前走。
浮桥尽头,一个鬼差凭案而坐。身后站着另一个鬼差,手持卷册,握笔飞速地记录着。鬼魂们来到案桌前,当职的鬼差扫一眼鬼魂身上的颜色,然后递给这个鬼魂一个木牌,便挥手让下一个鬼魂赶紧上来。效率很高的样子。
马子良看到:身上无光晕的人拿的是纯色木牌。身上蒙白光的人,拿到的木牌上刻有一个“怨”字。而身上蒙着红光的人,则拿到一个刻有“煞”字的木牌。根据所拿到的木牌的颜色,鬼魂们被指引走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一个拿着纯色木牌的鬼魂,看着木牌有些发蒙,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发问,但抬头,看到鬼差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又有些发怵,最终还是张了下嘴,没有说话,跟着木牌的指引离开了。
而他身后那个蒙着红光的鬼魂,领到木牌后,看到木牌上的“煞”字,赶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罐,打开放到掌案鬼差面前。
修习灵力之人五感比凡人更加敏锐,即使现在不能动用灵力,马子良远远的也能闻到瓷罐里溢出的浓浓的血腥味。马子良听到那个蒙着红光的人,恭维地对掌案鬼差说:“鬼差大人,这是我珍藏的宝贝,来之不易,我愿献给大人。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下,给我换个牌子啊?”
掌案鬼差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人一眼,“你一个凡人,这血丸是修炼煞气上好的宝物,你从何处得来的?”
那人见掌案鬼差对他的血丸很有兴趣,觉得自己换木牌的可能性更大了,便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小人虽然杀过几个人,但也不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血丸是我机缘巧合下从夜鸦处得来的。这几枚据说还是用天界之人的血炼成的,对冥界之人的修炼特别有帮助。”
“孙大强,你本是淳县一户普通人家的长子,却整日好吃懒做,将家里的田地荒废了。又对隔壁人家的姑娘见色起意,人家不从,你便将其先奸后杀。后来一路逃到长安。你嗜酒成性,**成瘾。钱花光了,便在官道上抢劫商户,后来被长安大理寺通缉,落狱斩杀,才会来到此处。你觉得这些事情算不算罪大恶极呢?”
一道声音轻飘飘地从掌案鬼差身后传来。
“大人。”掌案鬼差起身,对此人行礼。附近的鬼差也纷纷行礼。
此人一身白袍,右手把玩着几颗青色的珠子。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马子良和雪见鹿,紧接着,目光又落回到孙大强身上。
孙大强见身边鬼差竟然都要对这个白衣人行礼,便知他在冥府的地位不低。此刻有些讨好地对白衣人笑道:“大人,您在冥府见多识广。这比我恶毒,手上人命成百上千的人多了去了。在您眼里我这种小角色算得了什么,何必和我计较呢?您看这血丸......”
白衣人深深地看了孙大强一眼,冷笑一声,“不知悔改。”
只见他抬手一按,冥河中竟然飞出几条铁锁链,钉入孙大强四肢,将其牢牢锁住。
孙大强惨叫一声。紧接着,被掌案鬼差施了一道法术,他叫不出来,面容狰狞扭曲。
马子良看着这铁锁链是从地底冒出的,应当是诛业索。这个孙大强领了红色木牌后,应当就是要去接受刑罚,还清自己在凡间杀人的罪孽,方可再转世。看这个白衣人的行为,冥府应当是不吃贿赂这一套。
白衣人一挥手,将铁链收回去,孙大强便如泥一般瘫倒在地。刚刚不过片刻的雷鞭之刑,便已让他吃尽苦头了。一旁走出两个鬼差,将孙大强架起带走了。
白衣人施施然地在案桌前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示意掌案鬼差继续。掌案鬼差应声,叫下一个鬼魂继续上前来。
排在马子良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拿到木牌,各自离开了。很快便轮到马子良上前。
马子良顶着白衣人审视的眼神,站到案桌前,正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开口编个理由?身后的雪见鹿已向前一步,和马子良并肩站立。马子良看了雪见鹿一眼,心里的紧张略微松缓了。他等雪见鹿开口,但雪见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案桌。
白衣人打量着雪见鹿,没有说话,一旁的掌案鬼差也不敢先说话。于是,众人一时沉默,周围安静得能听见水流的声音。
沉默许久,白衣人率先开口,“天界之人,冥府招待不起。阁下请回吧。”
雪见鹿不语,一旁的马子良有些着急,他挣扎道:“我们不是天界之人,我们、我们只是最近刚好与天界之人有接触,身上才沾染了灵气。”
“哦?”白衣人作思考状,“最近,玄都学院和天界在凡间大规模地搜捕一人。莫非你们是在搜捕过程中无意与天界之人发生了接触?”
“对的对的,正是这样!”马子良连忙顺着白衣人的话向下说。
白衣人笑了下,“你就是马子良?”
马子良瞪大眼睛。
看着马子良满脸的震惊和一身稚气,一旁立着的掌案鬼差忍不住开口:“只要玄都学院和天界的人脑子没坏,仍按规程办事,只要与凡人有所接触,定然会消除凡人有关天界的所有记忆。你如果真是凡人,又怎么会知道刚刚我们所提的事情呢?”
马子良一听便明白,这个白衣人刚刚是在诈自己。而自己一诈就被露馅了。马子良有些丧气,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回到船上搭船离开,还是自己找个什么别的办法离开?
忽然,雪见鹿开口了,“我们有夜鸦的消息。”
夜鸦?什么夜鸦?老师在说什么?
“哦?”白衣人站起,他的身量也极高,与雪见鹿差不多。此时两人相对而立,打着机锋。
“阁下想用夜鸦消息换什么?”
“我二人在冥府躲避一阵子。”
白衣人思考了一下,“好,跟我来。我们详细聊聊。”白衣人转身,缓步离开。
雪见鹿拍了拍马子良的手臂,示意他跟上。
一旁站着的鬼差们都有些诧异,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个个浮现出震惊、疑惑、惊疑、恼怒......神色精彩极了。
雪见鹿目不斜视,跟上白衣人。
掌案鬼差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几步追上白衣人,低声道:“大人,秦老板素来不喜天界之人。”
白衣人撇了掌案鬼差一眼,“你在我手下做事,怕他干什么?”
掌案鬼差一想:也对,自己不归秦老板管。他默默替刚刚从渡魂船上回来的三个勾魂使同僚点了柱香,便又回到掌案前,继续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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