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秦墨染身体冷的像是置身于寒冷的冬天,苏楚辞的话把她所剩无几的希望彻底敲碎。
苏楚辞嘴皮都被咬破了,血腥味在口中流转,一双眼睛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秦墨染,不舍的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安静的空间,连脚步都显得格外的沉重,像是一把铁锤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千疮万孔的心。
秦墨染侧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询问:“苏楚辞你当真如此绝情?”
苏楚辞握住门把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心里疼痛得快要炸裂,她绷直身体忍住了想奋不顾身想拥抱秦墨染的冲动,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尖,刺痛和血腥味把快要失去理智的心拉了回来,低沉的说道:“对不起……”
“呵呵……”秦墨染自嘲的笑了笑:“应该走的的人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楚辞僵硬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秦墨染面无表情的打开门头也不回走了。
看着秦墨染柔弱的身体,苏楚辞咬着牙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外衣口袋的手机疯狂的响着,苏楚辞冷漠的接通电话:“喂。”
“你跑哪里去了?你老爸快要不行了,赶紧回来……”蔡朵朵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苏楚辞眉头紧蹙,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冷淡道:“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站在衣柜面前,苏楚辞仰着头把眼泪逼回去,从里面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换上,把脱下来的篮球服认真的叠放整齐,这套篮球服是秦墨染送的,后背上10号里面有一个小桃心,桃心里面写着qmr。
苏楚辞指尖轻触着桃心中间的字母,嘴角微微上扬,脑海轻易的浮现着两年前秦墨染清秀活泼的模样。
那年,秦墨染刚踏进大学一年,抱着对大学的向往努力的奋斗,除了学习就是兼职打工,整个人充满了阳光活力。
某一天,苏楚辞正好走进秦墨染打工的咖啡店,抱着笔记本安静的待在一个角落,本来就空荡荡的咖啡厅,显得更加空旷。
秦墨染坐在吧台打瞌睡,上午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她无精打采的偏头看着角落上安静坐着的一位美女。
美女说话的时候温吞,一头乌青长发被一根橡皮筋轻轻的扎住,露出一张清冷淡漠的脸颊,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让秦墨染很是喜欢。
“死丫头你果然在这里,跟我回家。”
粗狂刺耳的话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年轻女人的反抗,苏楚辞眉头紧蹙抬头就看到年轻女人挨了一巴掌。
年轻女人倔强眼中写满了慌乱,不管她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力量。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军绿色大衣,头发乱糟糟的夹杂着发白的头发,一只大手用力的钳住年轻女人的手臂,嘴里还不停粗俗的话语。
“老子养了你这么久,你他妈的就这么不听话,让你偷偷跑出来,还跑来当服务员丢人现眼……”
秦墨染咬着嘴唇,眼泪不受控制的下来,另一只紧紧拽着吧台的一角哀求道:“爸我求你了,我想读完大学,我不会找家里要一分钱。”
秦树嫌弃的瞪了一眼秦墨染:“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读难么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在别人家当牛做马。”
苏楚辞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手机说道:“这位大叔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喧闹,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秦树斜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啐了一口:“少多管闲事,就算警官来了也管不了,我可是他爸。”
苏楚辞眉头皱了皱,眼神不善的盯着秦树,手机直接拔了出去。
“你好,我要报案这里有人强抢民女。”
“这里是京都大学旁蓝墨咖啡厅。”
秦树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苏楚辞,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本来只想吓唬一下眼前的女人,没想到她还真的报警,这里不是清水村,出来的时候村长都警告过他,不要招惹麻烦,更不要碰大城市的警官,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的女人穿着鲜艳气质上乘,秦树心里打起了鼓,这种人他根本惹不起,更加知道警官来了就带不走秦墨染。
既然带不走秦墨染,他也要让秦墨染付出代价,这一趟就是想让她嫁给村长的儿子,村长家可是准备了两万的彩礼,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墨染你听话,村长准备了两万彩礼准备迎娶你做儿媳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别人可盼不来的好事。”秦树堆满笑容,想用这些话来打动秦墨染。
这两万块钱他根本不会给秦墨染,这可是为了小儿子娶媳妇用的,只要秦墨染跟着回去,这钱就是囊中之物。
秦墨染甩开秦树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树,嘴唇抖动了一下:“爸你就为了区区两万块钱把我卖给一个傻子做媳妇?”
秦树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更加大声说道:“傻子有什么不好,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村长家就你当家做主。”
秦墨染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秦树的眼神满满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牙齿说道:“是不是我给你两万块,这辈子你就不管了?”
秦树眼前一亮,可想到她女儿怎么可能有两万块,连学费都交不起,只能当个服务员养活自己,哪里可能拿得出钱来,可还是抱着能拿点是一点说道:“你能拿出两万块钱,我就不让你嫁给村长的儿子,要是拿不出那就跟我回家。”
秦墨染哪里拿的出两万块,好不容易筹齐了学费,连生活费也只能靠着空闲的时间打工。
秦树大大咧咧的摊开手:“有钱就拿给我,没钱就跟我走。”
“是不是给你两万块钱,你的女儿就归谁了?”苏楚辞挑了挑眉头,端着手臂看着秦树。
“对。”秦树现在只认钱,家里的小儿子天天催着给彩礼,只要能给钱,他才不管谁把秦墨染领走,反正女儿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秦墨染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像是不认识一样,明明小时候很疼爱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楚辞被气笑了,怜惜的看了一眼茫然无措的年轻女人坚定的说道:“两万块钱我给,以后她就属于我了,这样可以吗?”
秦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轻轻松松就说给两万块钱,看来是一个有钱人,比村长还阔气。
“可以,不过你得给三万。”秦树狮子大开口直接加了一万,伸出三根手指,根本不在乎秦墨染的想法,只想把她卖一个好的价钱。
秦墨染心像是被千刀万剐,冰冷的眼神看着秦树把自己称斤按两讨价还价。
苏楚辞内心叹了一口气,越发同情瘫坐在地上的年轻女人,遇上这种家庭真是太不幸了,可面上却无所谓的说道:“可以,但是我们之间得签约一个合同,避免以后你后悔。”
秦树毕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眼前这个女人满身贵气,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这样把秦墨染交给一个陌生人,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想到家里催债的小儿子,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苏楚辞转身从桌上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递了过去:“合同由你来写,在后面签上你的名字和按上手指印,这三万块钱就是你的了。”
秦树搓了搓手,看着捆着的三叠钱,弯着腰很认真的写着卖身契,签好名字落下日期,扯开手指上的皮摁了上去,堆满笑容:“你看这样写可以吗?”
苏楚辞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上面写了什么,这个合同本来就是违法的,这样做只是让眼前这个人不在来骚扰眼前的年轻女人。
“钱给你,赶快走吧!”苏楚辞眼睛都没眨一下把三万块钱递了过去,余光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警官这才把手机录音关掉。
秦树当然也看到了外面的警官,慌乱的把钱塞进怀里,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秦墨染,拉了拉衣领低着头急冲冲的打开门离开。
“是谁报警?”警官摁开肩上的记录仪,开始询问。
苏楚辞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年轻女人,只能堆满笑容走了过去,红唇轻启小声说道:“警官同志不好意思这是一个误会……”
秦墨染抬眼看着和警官解释的苏楚辞,一双眼神空洞洞的。
同事刚才也被吓到了,这才缓过神来把秦墨染扶起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秦墨染摇了摇头,直到同事拿着冰为她敷着脸颊,她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楚辞好不容易解释完,看着警官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走向秦墨染,从兜里掏出卖身契交给年轻女人。
秦墨染黝黑眼眸看着苏楚辞,苏楚辞对她笑了笑,见她不接,把卖身契放在吧台上,转身离开。
“等一下。”秦墨染拿起吧台上的卖身契固执的塞进苏楚辞手里:“钱我会还给你的,到时候你在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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