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凌晨两点。
中央商务区，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
半空旷的街道上，刘悦抱住身子走过街头。
便利店内关东煮飘香，她凝神望进布满细密水雾的窗，咽了口水。
好饿。
可她太穷了。家里破产，她要还债。
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胃疼得连胃药都买不起。
有车辆急驰而过，带着阴冷的晚风，她不禁寒颤。
与此同时，中央商场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对连码科技总裁的访谈。
访谈的最后，主持人问她：“姜总，许多网友都很好奇，您经常带着这条小雏菊项链，它有什么含义吗？”
刘悦一顿，抬眸望向那中央屏幕，就着刺眼的光眯了眯眼。
她仰眸看她。
镜头中，落地窗前，轻纱帘旁，被访谈者在沙发上优雅端坐，她弯起嘴角，笑得明朗。
一改学生时期的青涩感，她一身矜贵，年轻有为，是众星捧月的大厂总裁，也是全网千万粉丝的国民偶像。
“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又如阳光般和煦。
她解下项链，雏菊精致小巧，边缘有淡淡生锈的痕迹。
“虽然我们已许久未见，可它确实陪伴了我很多年。”
恍惚间，刘悦的眼眶泛了红。
学姐......
主持人：“对姜总来说很重要的人，是哪个同事、家人或朋友吗？”
她俏皮摆手：“这个问题暂时先保密哦。就像我们连码科技即将发布的新产品一样，总要留点悬念对不对？”
主持人：“好，那您有什么话想要对年轻人说的吗？”
她点点头，面向镜头，柔声道：“我们会遇见很多的人，走过很多的路。”
刘悦推开餐馆的门，门口风铃叮当。
一抹倩影带着名贵的香水味，戴着口罩，与她擦肩而过。
“会全身心投入一件事，会全心全意爱一个人。”
刘悦并未察觉，始终低着头，找饭桌上是否还有能吃的剩饭剩菜。
“会输得一败涂地，会败得一无所有。”
找到了。刘悦眼前一亮。
但她不小心磕碰到桌角，差点连人带椅跌倒。
“但是，总是跌倒不要紧，和喜欢的人分别也没关系。”
她扶稳桌面，发现没人看向这里，就坐下，端碗支筷。
半凉的剩菜在舌尖上漫开，好久没吃东西了，她狼吞虎咽起来。
“低谷不是终点，是重新认识自己的起点。”
很窝囊。
但没办法，她想活着。
“让过去过去，让伤口愈合，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碗边的米不留一粒，盘中的酱油、汤底的残渣也彻底舔了个干净。
但还是饿，不够吃。
刘悦将目光转向其它饭桌，想找找有没有别的剩饭剩菜。
“所有失去的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邻座。
有顾客刷着姜总的短视频，感慨她年轻有钱又漂亮，不敢想象如果是他的女朋友该有多好。
身边的饭搭子推了他一把，你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这么好的人能轮得到你？
“把所有的痛苦熬过去，我们都会和新的爱与温柔相拥。”
刘悦垂眼，发现桌上有一颗遗落的蓝牙耳机，便下意识拿起。
此时，门口风铃声再次响起，有人进门，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刘悦抬眸。
“愿每一个努力奔跑的人，都能遇见属于自己的夏天。”
两人目光交汇。
“刘悦？”
“学姐......”
她一身浅绿吊带西装裙，外套米色针织开衫，颈间坠着一条小雏菊项链，边缘淡锈。
刘悦心下一颤，指尖的耳机落回了桌上。
那人扯下口罩一角，难以置信地看她。
刘悦移开视线，垂下脑袋，手足无措。
万籁俱寂，如停滞了呼吸般。
她吃的是她的剩饭。
直到邻座顾客激动指认：“姜盼？”
和他一同吃饭的人也瞪圆了眼：“我靠，姜总？真是姜总？”
见贵客莅临，这时的餐厅服务员连连赶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刚才吃饭的两人揶揄私语，半推半就后，一起簇拥上前，想要签名合影。
“没事，我耳机落这儿了。”姜盼轻描淡写。
她看向刘悦的地方，笑意盈盈，“拿好就走。”
察觉到好多道目光顺目看向她，刘悦挡了挡脸，很不好意思地起身。
顾客见她乱糟糟的，窃窃私语起来：“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看她刚才吃姜总剩饭。是姜总的私生饭吧？”
“不是......我......”刘悦无措垂头，捏着衣角，只想离开。
“也可能是小偷，她刚才还拿姜总的耳机。”有人道。
服务员见刘悦损害店面形象，赶紧赔笑着要请她出去。
“对不起，我这就走，这就走。”刘悦向他们反复鞠躬，只想逃跑。
“等等。”姜盼拉住她衣角。
没想到再次重逢是以这种方式。
刘悦不敢看她，伸出另一只手甩开她。
“别碰，我脏。”声音颤抖着，很卑微。
“还碰姜总。”“姜总是她这种人能碰的吗？”那些人继续窃窃。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碰了。”刘悦转身，打开门，匆匆离开。
“等等，刘悦，你别跑啊！”姜盼见她跑出去，也推开门追了上来。
“唉！姜总，耳机......”服务员刚收拾着把耳机找过来，姜总却离开了。
夏夜的街道，晚风吹拂，人影二三，灯火未眠。
一切的嘈杂声为她们让出了寂静，连带着七年前盛夏时的回响。
那天的学姐拦住她，追上她，笑得明媚：“学妹，你别跑啊......”
刘悦落荒而逃。
街边红绿灯闪烁，刘悦跑过斑马线。
红灯停，车辆驶过马路。
姜盼被迫停在原地，与她相隔一条街。
有风吹动她的头发，她看着刘悦，皱起眉，眸中忧怅、楚楚可怜的样子。
恍惚间，刘悦对上她双眸，一时怔愣住。
撩动着她的心绪，难以平息。
在她愣神时，姜盼弯弯嘴角，得逞一笑：“抓住她。”
这时，刘悦身边突然冒出两人，钳住她手，力气极大。
而刘悦饥饿无力，无法挣脱。
绿灯行，姜盼穿过马路，在刘悦面前站定。
学姐总有办法追到她。
姜盼歪歪脑袋：“刘悦，你在躲我？”
“没。”刘悦移开视线，不敢看她。
姜盼轻笑，勾起她下巴：“那为何不看我？”
刘悦被迫抬起头，咬了咬唇，有点干涩。
看清她样子后，姜盼一顿，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带走吧。”姜盼轻轻松开她。
那两人就押着刘悦，扔到后车座，并关上门。
车辆行驶，姜盼坐她身边。
厢内寂静，刘悦轻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姜盼挑眉，还未回答，手机就响了。
她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头，刘悦隐约听见助理说某人“要您的签名”和“问您何时回来”云云。
姜盼冷声道：“让他们滚。”
“好的。”
挂断电话，她看向刘悦，笑得和煦：“你想去哪？”
刘悦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
江景大平层，开阔明敞，是姜总一个人的住所。
总灯打开时，刘悦攥着衣角，无措地站着。
换好拖鞋的姜盼回头：“怎么不进来？”
刘悦垂眸，她感觉，自己光是站在原地，就会脏了这里。
姜盼直接把备用拖鞋扔到她面前：“穿鞋。”
“好。”刘悦弯下腰，乖乖穿上鞋。
拖鞋明显比学姐穿的大几码，很合脚，也很舒服。
换完鞋，刘悦拘谨站直身子，等她下一步命令。
姜盼在手机上输入几个字后，一个智能家居机器人端着一叠干净的衣服和洗护用品驶来，还哼着小曲儿：“姜姜我来啦～”
“去洗澡。”姜盼抬抬下巴，示意她卫生间的方向。
刘悦点点头，乖乖遵命，跟着家居机器人去洗漱。
浴室。
怕自己太脏会玷污学姐的眼睛，刘悦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三遍。
抹去水汽氤氲的镜面，才得以重新看清自己。
长身玉立的她皮肤白皙，眼下一点泪痣，洗去乱糟后，眉目清朗舒展开，恢复了原本英气干练的样子。
发尾凌乱潮湿，锁骨边水珠晶莹流淌，敛起修长的手指，刘悦静默半会，还是有些担忧。
学姐会嫌弃她么？
她吹干梳理好头发，迅速捣鼓一番后，就开门去见学姐。
“你来了？”姜盼坐在餐桌边等她，撑着脑袋打盹犯困。
“嗯。”刘悦朝她弯弯嘴角。
这笑还是她刚刚特意对镜练习的，应该不丑。
“那我去洗了。桌上有饭，你饿了吃。”学姐困得睁不开眼，根本没仔细看她，起身就走。
“姜姜等等我～”家居机器人抱着衣物屁颠屁颠跟上。
有些可惜，刘悦放下嘴角。
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正是今日她吃的那一餐。
只不过，不再是剩饭剩菜了。
她支棱起筷子，终于得以细细品味到它的美味。
还是一扫而光。
吃完，抬头。
发现姜盼靠在墙边，半敛眉目，正抱着双手看她。
她穿着丝绸吊带睡裙，身姿绰约，腰肢盈盈，胸前两处悠圆莹润，朦胧半透的衣襟不堪遮挡。
须臾错神间，刘悦垂下双眸，微红了脸，有些不敢看她。
直到学姐走近她，温软白莹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连带着与她同香沐浴的气息，媚得勾人。
刘悦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
学姐很好看，未施粉黛时，清秀灵动，吻她脸颊时，柔软娇欲。
刘悦一手扶住她腰，一手扶住她头，生怕她从自己膝上落下去。
抱住学姐，如同抱着一块温香软玉，还会嘤咛的那种。
亲昵半会后，姜盼抱住她颈间的手无力垂落。
“累了？”刘悦低声问她。
“......没有。”姜盼嘴硬着，抱住她的颈，轻吻了吻。
“你躺着。”刘悦揽住她轻轻翻了个身，拿起皮筋扎起脑后的发。
学姐慵懒闷哼一声，乌黑的发在枕边散开，吊带滑落一半，露出莹白如玉的雪肤。
姜盼指尖细揉她掌心时，刘悦喉间下意识一紧。
接着，低眸挽袖，欺身压下......
黑暗降临的刹那，她听到彼此交错的心跳声。
在滚烫、在粗莽、在凌乱，交缠着、环绕着、贴近着。
嗫嚅的声，似梦呓般娇喃......
完事时，已是早晨。
学姐抱住被角熟睡，如一朵被雨夜摧残后初绽的百合，绵软莹润，芳香四散。
收拾干净后，刘悦去洗手洗漱。
回到卧室，她倒了杯温水放姜盼床头，犹疑睡床还是地上。
“刘悦，过来。”学姐迷迷糊糊拉住她手指。
与她轻轻相握后，刘悦乖乖上床，为她掖上被子。
可那双刚放进被窝的手，又不安分地伸出来抱她。
“欠了多少？”声音带着事后残余的呜咽。
刘悦拍拍她，不想她担心：“没多少。”
“到底多少？告诉我。”姜盼逼问她。
“还剩几千万。”
但她还不起。
“嗯，知道了。”姜盼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终于肯安心睡觉了，“我助你还。”
刘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她艰涩开口：“有条件吗？”
“有啊。”姜盼笑着搂住她颈，离她极近，直勾勾看入她眸。
“做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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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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