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李栖筠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中玩偶的白色绒毛，听了一遍语音后，又点了一次，确定了一下封陵到底说的什么。
洗衣液？
什么鬼？
李栖筠思索了一会，不知道他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什么目的，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涉及自己的人身安全和**之类的问题，便摁住了语音键：
“就是普通的除菌洗衣液。”
“你是需要买洗衣液了吗？我记得你现在已经可以网购了，可以自己买。”
封陵听着耳机实时传来的声音，又点开手机屏幕上他给自己发的语音，两道声音近乎重合在一起，他在李栖筠看不到的地方，抿了抿唇，闭上眼，挑了下眉。
他是真的乖。
回答问题时很乖，连想跟自己划清界限都显得有些笨拙的可爱。
封陵点开语音键，这次回李栖筠消息回得很快：
“你最近还在备考六级吗？”
这都什么东西？
李栖筠脑袋放空地乱抓了两下玩偶熊的头，怀疑封陵现在进化到了梦到哪句说哪句的地步，他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他：
“对啊。”
这次封陵不再回他了。
李栖筠等了会，手机屏幕上那个蓝色风铃头像的人依旧没发过来消息，他在椅子上坐了会，也歇够了，就随手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拎着玩偶准备去丢进洗衣机了。
“哎，栖筠，洗衣服去？正好洗衣机的衣服刚刚都晾好了，你现在洗正好，一会陶然估计就回来了。”王天阔看他往阳台走，随口问了句。
“嗯，就是准备先把这个玩偶洗一洗，不然没法抱着睡觉。”李栖筠两只细胳膊抱着玩偶，又埋在它头上闻了闻：“还挺香的，可是不洗干净真没法带上床......”嘟囔着就继续往洗衣机走。
“栖筠”，书桌边的陈镜却突然叫了他一声：“你电话响了，是不是谁有什么急事找你？”
“找我？”
李栖筠被他叫回来，单手环着玩偶，重新回到桌前，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屏幕上是那只没回自己消息的蓝鲸鱼在震动。
他摁下接通，继续带着玩偶重新去阳台，准备一边洗衣服，一边和封陵在阳台上把电话给打完：
“喂？”
“栖筠。”封陵的声音通过电流实时地传送过来，被入耳式的耳机很好地送到李栖筠的耳边，几乎让李栖筠觉得耳朵有些发麻：
“你要做什么？”
这话没头没尾，李栖筠觉得这人整个下午都很难以捉摸，随意应了声，就把玩偶丢进了洗衣机：
“洗东西啊，就你刚刚送我的玩偶，不洗干净不能抱着睡觉。”
封陵听到洗衣机盖子被关上的声音，也会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怪他忘了李栖筠有轻微洁癖的事，还傻子一样让沈雪亭给自己买好窃听器和小熊，包好之后送给李栖筠。
一丢进洗衣机，不是什么都没了？
他心底有些焦躁，面上和声音却没表现出分毫，而是手掌摩挲着桌角包着的软布，食指轻轻敲了下豆豆的脑袋，有些抱歉地说：
“是我忘了，不该送你没洗好的玩偶。我的错。”
“下次不会了。”
“没事啊，你能送我这份礼物我已经很高兴了。”李栖筠倚在洗衣机前，摁了几下按键，封陵的耳边就传来一阵滴滴声，片刻后水声倾注在他耳边。与此同时李栖筠的询问在他手上的手机里响起：
“是，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比较直，学不会委婉，有时候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因此对于今天封陵突然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也就直接问出了口。封陵哑然失笑，摘下了窃听器的耳机，把手机贴到耳边，很诚实地告诉他：
“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玩偶。”
耳机里传来的水声越来越大，片刻后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再然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封陵知道这次窃听李栖筠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他手上盘着黑蛇，听到李栖筠在屏幕对面呆呆地回“很喜欢”时，闭上眼，皱了皱眉，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笑了。
“好，那我之后再送你。”
“不用了，有这一个我已经很开心了......”
“下次洗好了再送你。”封陵没理会他的拒绝，固执地说了会继续送他玩偶。李栖筠见拒绝他无果，也就不坚持了，只是嘱咐他下次买玩偶前可以问一下自己。
大不了等封陵再想送的时候，自己就说他想送的自己都不喜欢就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着重维护的关系。
也省得彼此亏欠，到时候断起关系来倒是麻烦。
他屈起膝盖，单腿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风吹着白色的院服时不时轻轻拂过他的脸，二人之间隔着遥远的空间，却再度共享一片静谧。李栖筠等了一会，发现封陵又不说话了，便开口准备做这个先挂电话的人：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
“等一下。”
李栖筠的话被打断，重新安静下来，等待封陵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他只是再度重复了一遍本来已经在微信上已经发给过自己一遍的话。
他说，栖筠，你还在备考六级吗？
“是啊，怎么了？”李栖筠谎话说多了自己也快信了，很自然地继续坐实了自己依旧在勤勤恳恳备考六级英语考试的人设。
“没什么事，就是确认一下。”
封陵两眼空空地直视着前方，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黑蛇的头：
“只是有些羡慕你。”
“什么？”李栖筠被他一句句彻底整懵了，正要问他到底是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明天见，栖筠。”，封陵很快便把电话挂断了。
李栖筠听着洗衣机的轰隆声，默默转个身来到阳台栏杆前，胳膊支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高山和白云放起了空。
他不知道的是封陵在挂断电话后的下一秒，一句“小骗子”就默默消失在空气中。
封陵摩挲着蛇身，十分不解地对着蛇喃喃自语：
“你说，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骗人呢？”
“明明自己早就不用考六级了。”
“明明之前在我房间里学的、不小心念出口的，明明都是法语。”
“李栖筠，骗子。”
***
“千真万确啊，太太，这种事我怎么敢拿来骗您？”
赵妈一边给汪青蕊捶着小腿，一边低眉顺眼地继续为她补充刚刚自己说的李栖筠和封陵相处的种种细节：
“您不是好心送给了那位小李医生一朵花吗，我上楼给大少和沈少爷送水果的时候，刚一进门就看到大少正摸李医生的脸呢，一边摸还一边给他理头发，动作轻的呀，然后慢慢就给人把那花给取下来了。”
“那李医生当时就坐在大少前面，整个人都被大少的腿圈着。依我看，徐大小姐都未必有这待遇。我当时看了之后，诶呦，我这老脸都臊得慌......”
“你是说，封陵对那位李医生，特，别，不一样？”
汪青蕊抚摸着正在自己怀里打着呼噜的猫，指甲划过长长的白毛，若有所思地问。
赵妈讪笑了一声，说：
“我这也是人上了岁数，实在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只不过我不懂年轻人，但是起码搞过对象啊。”
“大少那架势，我确实没在他和别的人身上看到过。”
“是吗？”汪青蕊转了下眼珠，挠了挠猫的脖子，又摸了摸大白猫的头：
“那我们这位小李医生还真是了不起，让他帮我好好照顾大少，结果照顾得瞎子动起春心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抱着猫滚进沙发，笑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吓得猫都清醒了，直接跑向阳台后，终于平静了些，笑吟吟地道：
“正好这几天也好久没和小李医生聊天了，不知道他最近照顾大少感受如何呢？”
“一会等李医生下班了之后，把他叫到书房来吧。”
***
李栖筠再次来到书房，见到汪青蕊无事发生一般的笑脸时，还是觉得隐隐有些恶心。
有钱人就是这么霸凌人的吗？羞辱你的方式让人找不出一些错，但只有你自己知道有多么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
但是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李栖筠照常和汪青蕊打了个招呼，和她简单寒暄了几句，在她问到自己最近和大少相处如何的时候，谨慎地说：
“大少，目前对我还算友好，看起来也像是比较习惯盲人的生活了。我最近也不敢太得罪大少爷，所以就是安心照顾他.......”
“傻孩子，谁让你得罪他啦？”汪青蕊有些爽朗地笑出声了：“你也别紧张呀，今天我们就是简单聊个天，你该坐坐呀。”
“没事，我喜欢站着，刚刚坐多了，现在站一会也是好的。”
汪青蕊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笑嗔了他一句“怎么有些呆呢今天”，又调侃了他几句衣着和打扮，说怎么每天穿得都是这么素净，见李栖筠木木地站在那，几乎没什么情绪反应，也觉得无趣，直接进入正题：
“我呢，就是听说你和大少最近关系还算不错。正好你也知道大少身体出了问题之后就没法去上学了，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陪他，连上次来的沈少爷都是因为沈夫人要来封家做客顺路才过来的。”
李栖筠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汪青蕊见他有反应，才继续说道：
“正好你和大少不也是同龄人，我就想着你平时和大少相处也可以温柔些，多关心他些。”
李栖筠微微挑了下眉。
“反正也就是这段时间，他现在身边没有别人，你对他稍微好一些，他对你不还是死心塌地的吗？”
死心塌地？
李栖筠还没张口问，汪青蕊那边看到他有话要说，已经及时截住了他的话头，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等到你这份工作结束，该走人走人就行，也不用担心有什么负担。”
“李栖筠，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的吧？”
终于还是到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写得烂的时刻，让我努力克服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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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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