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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侯府蛰伏

浴佛节归来后,沈临月似乎真的被佛寺的庄严肃穆所安抚,眉宇间的惊惶淡去,变得愈发沉静。她依旧“想不起”太多事,但对兄长沈临风的依赖却与日俱增,偶尔甚至会拽着他的衣袖,问些孩子气的问题,多是关于府外的新奇玩意儿,或是拐弯抹角地打听京中各家勋贵的趣闻轶事。

沈临风只当妹妹因病变得稚气,愈发怜爱,几乎有求必应。沈临月便借着这层“不懂事”的掩护,在一次沈临风来看她,说起京中一桩趣事时,状似天真地插嘴:

“哥哥,那日去寺里,遇见永宁侯夫人,她身边一位嬷嬷,看我的眼神好生奇怪,像是……像是认识我似的。”她微微蹙眉,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咱们府上,和永宁侯府很熟吗?那位嬷嬷……是谁呀?”

沈临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摸了摸妹妹的头,语气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回避:“永宁侯府与咱们家是世交,走动是常有的。至于嬷嬷……侯府下人众多,哥哥哪里个个都认得。”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月儿,你如今身子才好,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必费神去想。”

又是这样!和春桃、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回避!

沈临月心下冷笑,面上却乖巧地“哦”了一声,转而扯着兄长的袖子,央他下次休沐带些东街李记的桂花糖藕回来,轻易便将话题揭过。

她知道,从至亲之人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永宁侯府,指向了那个眼神悲悯的老嬷嬷。

机会在几天后悄然降临。

主母秦氏染了风寒,虽不重,但也需静养几日。按惯例,府中中馈暂由协理家务的柳姨娘掌管。这日清晨,各处的管事婆子都聚到柳姨娘院中回话,连春桃也被叫去,询问“望月轩”近日的用度开支。

沈临月心知这是难得的空档。她故意只留了那个年纪最小、最好糊弄的丫头冬梅在身边伺候,说自己想临窗绣花,让冬青去针线房取些颜色鲜亮的丝线来。

冬梅没有疑她,反倒答应着开心去了。

支开了唯一的人,沈临月立刻放下手中的绣绷,快步走到次间那张紫檀木书案前。这是原主的书案,上面陈设着笔墨纸砚,她醒来后几乎从未动过。她迅速铺开一张浣花笺,取过一支小楷笔,蘸墨,却悬腕迟疑。

不能直接问“兰心”。

不能流露出任何探寻的意图。

她沉吟片刻,落笔时,笔尖微微颤抖,字迹显得柔弱而稚拙,全然不似原主后来的笔锋,倒有几分《临月小札》前期孩童字迹的模样:

“信叩嬷嬷妆次:

婢子愚钝,前日佛寺得见慈颜,心有所感,夜难成寐。婢病后混沌,前尘尽忘,偶有零碎光影扰心,惶惑难安。嬷嬷若知旧事,万望垂怜,赐下一二言语,以解迷惘。不敢奢求它物,但求心安。

临月泣首”

她没有署名“沈临月”,只用了“临月”二字,姿态放得极低,自称“婢子”,称对方“嬷嬷”,言辞恳切,只强调自己病后失忆、心神不宁,偶有“零碎光影”困扰,求一位看起来面善的长辈“赐下一二言语”以“心安”。通篇不见打探,只有无助的祈求。

她将这短笺仔细折好,塞入一个普通的素面信封,封口处却未用火漆,只轻轻按拢。她走到窗边,从荷包里取出一小粒之前存下的、用来喂廊下画眉鸟的苏子,碾碎了,将少许碎屑极其小心地沾在信封封口的内侧。

做完这一切,她将信封袖好,刚坐回榻上拿起绣绷,冬梅便捧着丝线回来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春桃才从柳姨娘处回来,神色如常。

沈临月找了个由头,说想给母亲抄卷佛经祈福,让春桃陪着去书房选些经文。途经连接侯府与夹道的一处角门时,那里正有几个小厮抬着盆栽进出,略显忙乱。沈临月趁春桃注意力被吸引,袖中的手极快地将那封信塞进了角门旁一个半旧石鼓的缝隙里——这是她前两日“散步”时便留意好的,府中一些低等仆役有时会借此传递些不便经明路的私信小物。

她不确定这封信能否被那位永宁侯府的嬷嬷看到,甚至不确定它能否被顺利传递出去。这更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试探,一次将微小希望寄托于渺茫机缘的冒险。

回到“望月轩”,沈临月的心依旧悬着。她不时走到窗边,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院门。

第一天,石鼓缝隙空空如也。

第二天,依旧如此。

就在沈临月几乎要放弃希望时,第三天傍晚,春桃不在跟前,只有冬梅伺候她用点心。小丫头从食盒底层端出一碟新做的茯苓糕,笑嘻嘻道:“小姐,这是大厨房新做的,听说永宁侯府今早送来些新鲜的茯苓,夫人特意吩咐给各院都分了些呢!”

永宁侯府送来了东西!

沈临月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拿起一块糕点,指尖却敏锐地触到糕体侧面有一处极轻微的、不同于别处的黏腻。她借口胃口不佳,将剩下的糕点赏给了冬梅。

待冬梅欢喜地退下,她立刻掰开那块茯苓糕,只见糕体中心,藏着一小卷被油纸紧紧包裹的纸条!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强抑激动,走到背光处,展开那不足一指宽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苍老沉稳,却透着一股急促与决绝:

“旧事莫提,方可安生。兰心已逝,葬于北山乱岗。”

北山乱岗!

那并非沈家祖坟,亦非有主之地,而是……埋葬无主孤魂、死刑犯,或是被家族厌弃之人的地方!

“兰心已逝”……她果然死了!而且死得如此凄凉,连一处像样的坟茔都没有!

沈临月握着纸条的手,冰凉刺骨。那嬷嬷是在警告她,也是在怜悯她,给了她一个明确的地点,却又掐灭了她继续探究的念头。

可“兰心已逝”,原主沈临月为何珍藏她的旧发与遗物?为何会画下那幅带着朱砂标记的马匹草图?她的坠马,与这位葬于乱岗的“兰心姐姐”,究竟有何关联?

这轻飘飘的纸条,非但没能解惑,反而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深不见底的寒潭,激起了更汹涌、更黑暗的漩涡。

那块带着字条的茯苓糕,沈临月终究是没能吃下。她借着胸口发闷的理由,让冬梅将点心都撤了下去。

室内重归寂静,唯有怀中那张小小的纸条,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旧事莫提,方可安生。兰心已逝,葬于北山乱岗。”

北山乱岗……那四个字在她脑中反复回响,勾勒出一幅荒草萋萋、白骨曝野的凄惨景象。那样一个在原主笔下温柔聪慧、如同月光般皎洁的“兰心姐姐”,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这绝非正常病故,其中必有冤屈!

而那句“旧事莫提,方可安生”,是警告,亦是最后的怜悯。传递纸条的嬷嬷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活下去,别探究,否则,兰心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沈临月的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颈,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窒息。

对方能如此迅速地将回信藏在送入侯府的茯苓糕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镇北侯府与永宁侯府之间,存在着一条隐秘的、效率极高的信息通道,且这条通道,很可能就在主母秦氏的掌控之下!那位嬷嬷,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递出了这寥寥数字。

她之前的试探,如同在深渊边缘舞蹈,而此刻,她已真切地听到了深渊之下传来的、属于亡者的呜咽。

不能提,不能问,不能露出任何异样。

沈临月走到烛台边,将那张纸条凑近火焰。橘色的火舌舔舐上来,顷刻间便将那苍老的笔迹化为一小撮蜷曲的灰烬,无声飘落。

她看着那灰烬,眼神由最初的惊惧,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坚定。

他们越是要掩盖,越是证明“兰心”之死的背后,藏着足以颠覆某些东西的真相。而这个真相,与原主的坠马息息相关,也与她如今的性命安危紧密相连。

他们想要她“安生”地做一个遗忘一切的傀儡,可她偏不!

既然退让换来的可能是悄无声息的湮灭,那便唯有向前,在那看似密不透风的铁幕上,撕开一道口子。

“北山乱岗……”她于心中默念,“兰心姐姐,若你泉下有知,请给我指引。我既占了‘沈临月’的身躯,承了她的因果,你的冤屈,我必不会令其永埋荒草!”

她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跳出这深闺内宅的视角,去看到更广阔的棋盘。兄长沈临风的关爱是真的,但他身在局中,且受礼法孝道束缚,未必能全然倚靠。那个藏于暗处的对手,能量远超她的想象。

接下来的几日,沈临月表现得异常“安生”。她不再追问任何往事,对春桃也更加温和依赖,甚至主动提出想重新捡起荒废多年的琴艺和画技,说是用以静心养性。

春桃见她如此,紧绷的心弦似乎也松了些许,伺候得愈发尽心。

唯有沈临月自己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怎样的暗潮汹涌。她像一只蛰伏的幼兽,在暗中磨砺着爪牙,等待着那个能让她冲出牢笼、窥见真相的契机。

而她相信,这个契机,一定会来。毕竟,对手如此忌惮“旧事”,绝不会因为她暂时的“安生”而真正放心。只要她还在,只要“沈临月”还活着,对于某些人而言,便是如鲠在喉。

她在等,等对方先沉不住气。

窗外,初夏的风带来栀子花的浓香,甜腻得令人有些发闷。一场新的风雨,正在这看似太平的侯府上空,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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