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辰的目光落在宋安川背上时，呼吸蓦地一沉。
虽只有几道红痕，却有暗红的血迹从破损的皮肉下浸出来，像落在雪上的梅印，触目惊心。他指尖微颤，喉间发紧——林墨涵下手虽不算重，可这几道伤落在宋安川身上，竟比他自己挨几十鞭还要让人心慌。
“安川，”云逸辰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不易察觉的哑，“搂住我的脖子。”
宋安川听话地抬手环住他，侧脸贴在他肩窝，睫毛轻轻抖着。云逸辰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拿起蘸了温水的棉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一点点拭去那些渗出的血迹。
棉布擦过破损处时，宋安川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呼吸带着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疼？”云逸辰立刻停手，掌心抚上他汗湿的后颈。
“……不疼。”宋安川的声音闷在他颈间，带着点逞强的意味。
云逸辰没说话，只是放缓了动作，直到把血迹清理干净，才拧开药膏的盖子。清凉的药膏沾在指尖，他俯身时，呼吸轻轻扫过宋安川的后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一点点将药膏抹匀在红痕上。
指腹碾过红肿处时，他刻意放轻了力道，掌心的温度混着药膏的凉意，奇异地安抚了皮肉下的灼痛。宋安川环在他颈后的手臂紧了紧，将脸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他的衣领，竟没再觉得疼，只余下一片安稳的暖意。
直到最后一道伤也涂好了药，云逸辰才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
宋安川嗯了一声，依旧搂着他没松手，像只贪恋温暖的猫。云逸辰便任由他抱着，指尖轻轻敲着他的后背，心里那点因心疼而起的戾气，早被这温顺的依赖磨成了柔软的水。
云逸辰替宋安川系好衣襟，指尖顺着领口轻轻抚平褶皱，又从床头拿过个软枕垫在他腰后，让他能半靠在床垫上，舒服些。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眉头依旧没松开。
“安川，”他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点未散的沉郁，“当时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宋安川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小声道：“那个茶馆太偏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顿了顿，眼眶又有点红：“我想趁他们不注意跑的，可刚走到门口，就被林墨涵的人拦住了……”
云逸辰沉默地听着，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起。他知道宋安川没说谎，可一想到那人被堵在陌生地方，独自面对林墨涵那伙人的场景，心里那股火气就压不下去。
“我还在生气。”云逸辰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更多的却是后怕，“就算没信号，就算跑不掉，你也该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我来。一个人硬扛着，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
宋安川抿着唇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云逸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带着点执拗，“我要你记住，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别自己扛着。天大的事，有我在。”
宋安川用力点了点头，眼眶还带着红意，语气却格外认真：“我记住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自己处理不了的，一定想办法拖着，第一时间告诉你。”
云逸辰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火气渐渐散了，只剩下酸涩的疼惜。他伸手揉了揉宋安川的头发，声音低了几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宋安川一愣，刚想开口，就听云逸辰继续道：“要是我当时多留个心眼，跟着你一起去，就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不关你的事啊。”宋安川急忙摇头，伸手去拉他的手，掌心带着点微汗，“谁也料不到林墨涵会来阴的，你又不是神仙。而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后背，声音轻下来，“我也没受多少伤，你来得那么快，我一点都不怕了。”
云逸辰望着他明明疼得发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模样，喉间发紧。他反手握紧宋安川的手，指尖摩挲着他微凉的指腹，轻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宋安川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浅弧，像含着星光：“好啊。”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那些刚经历的狼狈与疼痛，仿佛都被这片刻的安稳轻轻抚平了。
云逸辰的目光沉沉落在宋安川脸上，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安川，答应我，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了。”
宋安川眨了眨眼，还没应声，就听他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他们说我无坚不摧，说我什么都扛得住，可那是对别人。”
他俯身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宋安川的额头，眼底翻涌着后怕与疼惜：“我受多少伤都能咬牙扛着，可我受不了你出事。你掉一滴眼泪，比鞭子抽在我身上还疼。”
“我的心脏没那么厉害，”云逸辰的拇指蹭过他泛红的眼角，语气发哑，“经不起你这样吓，更经不起你受一点委屈。”
宋安川望着他眼底清晰的恐惧，忽然就懂了。原来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而他，就是云逸辰最不能碰的那一处。
他抬手搂住云逸辰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让你为我这样心惊胆战了。
云逸辰就那么抱着宋安川，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后背的伤被药膏镇住，不再那么灼痛，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熨帖得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云逸辰的下巴抵在宋安川发顶，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安川，以后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宋安川在他怀里动了动，抬头时鼻尖蹭到他的下颌，带着点茫然：“啊？”
“我说，”云逸辰低头看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你要去见谁，要去什么地方，提前告诉我。我跟着你，不远不近地守着，好不好？”
他指尖轻轻刮过宋安川的脸颊，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别再让我找不到你，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就当……给我个安心的法子，嗯？”
宋安川望着他眼底的恳切，心里一软，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重新埋回去，闷闷地应了声：“好。”
窗外的月光悄悄移了位置，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静谧得像一首无声的诗。原来极致的牵挂，是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一个人，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能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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