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的日子终于到了。天还没亮透，宋安川就像揣了颗跳跳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积压了好几天的期待像潮水般涌上来，让他根本按捺不住。他转头看向旁边还睡得安稳的云逸辰，手一伸就把人轻轻晃醒：“云逸辰，快起来！该走了！”
云逸辰睫毛颤了颤，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哼唧了一声，眼都没睁。他平时多少有点起床气，此刻被扰了清梦，眉头微蹙着摸过床头的手表，眯眼一看——才五点。“这么早，”他把宋安川的手按回被窝里，声音黏糊糊的，“再睡会儿，宝贝。”
宋安川却没依，凑到他耳边，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我睡不着嘛，太期待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秋游哎。”他眼睛亮晶晶的，在昏暗的房间里像落了星子。
云逸辰被他这股劲儿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的睡意散了些：“这有什么好急的。想去旅游还不简单？”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宋安川的脸颊，语气认真又温柔，“以后一有空，就带你去我们的二人旅游，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也很期待呀！”宋安川笑得更欢了，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但现在先起来嘛，云哥~”
云逸辰被他缠得没办法，故意拖长了调子：“那……亲一口，我就起。”
宋安川想都没想，捧着他的脸就凑了上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软的吻，然后直起身，眼睛弯成月牙：“亲过啦，云哥快起床！”
云逸辰这才低低笑出声，带着点无奈，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宋安川早就准备好了，转身从背包里翻出两件衣服，献宝似的递过去一件：“给，穿这个。”那是件奶黄色的卫衣，上面印着圆滚滚的卡通小团子抱着爱心就是他们上周去商场买的那套。
云逸辰看着那显眼的颜色和图案，嘴角抽了抽，有点别扭：“这也太……真要穿这个？”
“好看的！”宋安川打断他，不由分说地帮他把衣服套上，“你穿这个超可爱的。”说着，自己也拿起另一件——同样是奶黄色，只是图案换成了卡通小熊——利落地换了起来。
等两人都穿好，站在镜子前一看，两个奶黄色的身影挨在一起，一个团子一个小熊，倒真像一对圆滚滚的玩偶。云逸辰看着镜中有点幼稚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却盛满了笑意。宋安川则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同款衣服，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这样的秋游，光是开头就已经甜滋滋的了。
宋安川和云逸辰简单吃了点早餐，便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一个小巧的行李箱里装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毕竟只住一晚，东西不多；另一个黑色背包则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宋安川爱吃的零食，还有进景区必备的充电宝、纸巾之类的小东西，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条。
看着身边的小孩脚步轻快，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雀跃，云逸辰嘴角的笑意也不自觉深了几分。两人开车往学校赶，远远就看见校门口停着好几辆大巴，车身印着秋游目的地的宣传图，格外醒目。
原以为自己来得够早，可一进教室，宋安川还是愣了下——大半同学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书包堆在桌角，空气中飘着零食的甜香，显然大家都和他一样兴奋。
“宋哥！你可算来了！”孙浩轩一眼就瞥见他们，立刻嘻嘻哈哈地迎上来，搓着手道，“我跟你说，我昨晚激动得差点没睡着，就等着今天了！”说着又转向云逸辰，乖乖巧巧地喊了声，“云哥好，又见面啦。”
云逸辰微微颔首，礼貌地应了声“早”。他身上那件奶黄色的卡通小团子卫衣明明透着几分稚气，可周身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却没减多少，依旧带着点“非熟人勿近”的距离感，只是眼底的柔和藏不住。
宋安川和云逸辰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放下背包，周围就围过来几个同学，眼神亮晶晶地往云逸辰那边瞟——显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位偶尔出现在学校的“帅哥”吸引了。
韩冰露性子最直，率先开了口，带着点好奇的笑意：“这位帅哥，其实我们一直挺好奇的，你跟宋安川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好些人还为此下了赌注呢，就赌你这次会不会跟着一起来秋游。”
宋安川听得一愣，挑眉看向她：“你们下赌注？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当然不能让你知道啊，”韩冰露促狭地眨眨眼，“况且你平时一门心思扎在金融学里。我们一打听他的事，你要么装没听见，要么就借口刷题躲过去，我们还能跟你说？”她摆了摆手，“放心，赌注不大，就一包小零食而已，图个乐子。”
宋安川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刚想开口辩解，就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他转头，对上云逸辰含笑的目光，对方无声地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别较真”。宋安川心里的那点别扭顿时烟消云散，也跟着笑了起来——管他们赌什么呢，反正现在，他和云逸辰就一起站在这里，这就够了。
唐老师抱着点名册走进教室时，喧闹声立刻小了大半。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最后再交代几句——到了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在景区里别擅自离队，有事及时跟我或者组长说。其他的也没什么，希望大家玩得开心，好好放松一下！”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欢呼。大家拎着行李涌出门，朝着停在门口的大巴车走去。这次的大巴是双层的，一个班刚好占一层，宋安川他们金融系八班被安排在二楼。二楼的座位设计很特别，是两两相对的，中间留着过道，方便大家面对面聊天。
宋安川拉着云逸辰往后排走，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云逸辰挨着他坐里面。刚放下背包，孙浩轩就一屁股坐到了他们对面的座位上，冲两人挤了挤眼。
“傅伟杰呢？他坐哪儿了？”宋安川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人，随口问道。
孙浩轩正翻着自己的零食袋，头也没抬地回：“哦他啊，跟磊子哥凑一块儿了，就在前面那排。咱们班人少，本来也坐不满，不用管他，咱们几个聊咱们的。”
宋安川“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从自己的黑背包里掏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袋就往嘴里塞，又顺手递了几片给云逸辰。云逸辰笑着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还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
“喏，孙浩轩，给你。”宋安川又抓了把薯片递到对面，孙浩轩乐呵呵地接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啦宋哥”。
正吃着，斜前方的韩冰露突然探过身，扔过来三个包装鲜亮的果冻，“啪嗒”一声落在宋安川面前的小桌板上：“吃点这个，水果味的，别客气啊！”
“谢啦！”宋安川扬声应道，拿起一个剥开，先塞给云逸辰，自己再拆了一个。
就在这时，大巴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退。孙浩轩兴奋地扒着窗户往外看，韩冰露和沈梦琪在前面聊着天，宋安川靠在窗边，看着掠过
的街景，嘴里嚼着甜甜的果冻，身边是靠过来的云逸辰，肩膀轻轻挨着他的。
秋游，真的开始了。
大巴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树影飞快向后掠去。孙浩轩看着对面宋安川和云逸辰时不时凑在一起说句话，递个零食，突然捂着心口叹了口气：“哎，我怎么感觉我在这儿有点多余呢？”
宋安川正含着颗糖，闻言挑眉瞥了他一眼，含混不清地说：“你才知道啊。”
“伤心了啊，”孙浩轩夸张地垮着脸，“怎么说咱俩也是有十几年交情的发小，你就这么对我？”
宋安川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挥手：“是是是，十几年交情，行了吧？别装了，难看死了。”
孙浩轩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挠了挠头说：“说真的，我妈昨天还念叨你呢，说有好些年没见你了，想让你抽空去我家吃顿饭。”
宋安川手里的零食袋顿了顿，抬头看他，语气诚恳了些：“不用了吧，多麻烦阿姨啊。”
“麻烦啥呀，”孙浩轩摆摆手，“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妈眼里的‘模范生’？她总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了，她是真挺想你的，就想看看你最近好不好。”
宋安川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装袋，想了想说：“我挺好的，真的。你回去跟阿姨说声谢谢，心意我领了，但吃饭就别麻烦她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孙浩轩还想再劝，对面的云逸辰忽然轻轻碰了碰宋安川的胳膊，递过来一瓶水。他一直戴着耳机，看似在听音乐，其实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这会儿见宋安川皱着眉，便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话题。
宋安川接过水，冲他笑了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孙浩轩见状，也只好作罢，嘟囔着：“行吧，那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不过你可别反悔啊，我妈做饭超好吃的。”
宋安川“嗯”了一声，没再搭话，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和云逸辰交叠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车厢里的音乐流淌着，孙浩轩啃着苹果，眼神在宋安川脸上飘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放下苹果，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抱歉啊宋哥，我知道现在问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
宋安川正帮云逸辰整理被风吹乱的额发，闻言抬眼，指尖顿了顿，示意他继续说。
孙浩轩抿了抿唇，声音压得低了些：“你家那边……还安生吗？没再找你麻烦吧？”
宋安川握着云逸辰手腕的手紧了紧，思索片刻后抬眼，脸上没什么波澜：“还行吧，没什么事。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也没什么，”孙浩轩叹了口气，“主要是暑假那阵儿你没找我们，我起初还以为……以为你又被他们关起来了呢。后来知道你一直跟云哥在一块儿，我这心才松了口气。”
宋安川被他这话逗笑了，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有前科嘛，”孙浩轩揉着额头，语气沉了些，“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上次要不是我妈发现你俩礼拜没露面，催着我去找你，我都不知道你被锁在屋里差点出事。你出来之后直接就住院了，当时真给我吓死了。”
这话一出，云逸辰一直没说话，此刻却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清晰可见的心疼，轻轻碰了碰宋安川的手背。
宋安川反手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才看向孙浩轩，语气轻松了些：“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而且那时候我不是还没成年嘛，现在不一样了，我成年了，他们管不着我了。”
“那也是，”孙浩轩点点头，又忍不住嘀咕，“但谁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爱搞些幺蛾子……连亲儿子都害。”
宋安川没接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云逸辰肩上。云逸辰顺势搂住他的腰，掌心传来温热的温度。窗外的风景还在倒退，但身边有这个人在，那些过去的阴霾，好像真的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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