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逸辰和宋安川刚结束简单的早餐,瓷碗碰撞的轻响还未散尽,两人已并肩走进了这间堆满文件的屋子。
云逸辰一坐下便皱起了眉,指尖划过笔记本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林墨涵入狱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搅乱了私人恩怨,更让他名下的公司被推上风口浪尖——社交媒体上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几个重要客户的合作意向也变得摇摆不定,公关团队连夜拟定的声明改了又改,仍难掩舆论的汹涌。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邮箱里新涌入的未读邮件像潮水般涨个不停。
“让我看看。”宋安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没等云逸辰拒绝就凑过来看屏幕,“这个客户我之前接触过,他们最在意风险控制,我来写封邮件解释清楚?”
云逸辰抬头想劝他不用掺和,却对上宋安川认真的眼神。“你一个人扛不住的,”宋安川拿起桌上的另一台笔记本,语气不容置疑,“公关稿我帮你过一遍措辞,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得掐断源头,客户那边分分工,总比你一个人耗着强。”
话落,他已经点开了文档,指尖在键盘上敲得沉稳有力。云逸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那股被琐事压得沉甸甸的感觉,忽然松动了些。窗外的阳光漫进屋里,落在两人交叠的文件上,原本杂乱的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低声讨论,像一场无声的默契,悄悄抵御着外界的风雨。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着一层静默的张力,两人虽未多言,却都在用指尖的节奏对抗着外界翻涌的质疑。云逸辰始终把最棘手的担子压在自己肩上——给合作方老总打去的澄清电话,他反复斟酌着语气,既要坦诚又不能显得底气不足;公关团队发来的最新舆情分析,他逐字逐句盯着,连标点符号的细微偏差都不肯放过。
宋安川被他划到“小事务”范畴里:整理客户资料的分类标签,核对合同里早已确认过的条款细节,甚至给持续来电的媒体转接语音信箱。这些事琐碎得像散落的拼图,宋安川却做得一丝不苟,指尖在鼠标上滑动时格外轻,仿佛怕惊扰了旁边全神贯注的人。
“这个客户的地址标错了。”他忽然轻声提醒,指着表格里的一行字。云逸辰扫了一眼,果然是助理录入时的笔误,若是直接发出去,难免又被揪住“管理混乱”的话柄。他指尖一顿,朝宋安川点了点头,没说谢谢,却在接下来分配任务时,把一份待回复的客户感谢信推了过去。
阳光移过桌面时,云逸辰看着宋安川对着感谢信反复调整措辞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似乎没那么刺眼了。或许宋安川处理的事确实称不上关键,但就像闷热天里的一阵微风,不必有多强劲,却恰好能吹散些独自硬撑时的滞涩。对抗风浪的路依旧漫长,可身边多了个俯身拾捡碎片的人,再沉的担子,也悄悄轻了一分。
键盘敲击声不知疲倦地响了许久,云逸辰才终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脖颈的酸胀让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身旁的宋安川身上时,动作忽然顿住了。
宋安川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外宣资料,脖颈处的伤边缘隐约露出一点泛红的痕迹。他看得太专注,连眉头都微微蹙着,指尖在鼠标上移动时,偶尔会因为牵扯到伤口而顿一下,却又很快掩饰过去,继续往下核对。
云逸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宋安川柔软的发顶上,指腹顺着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宝贝真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混着疲惫后的低柔,“别太累了,你身上还有伤。这些事,我一个人也能扛下来。”
宋安川闻言转过头,眼里还带着刚从工作里抽离的认真,他抬手覆上云逸辰放在自己头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云哥,我不累。”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点浅淡的笑意,“帮你的时候,我也在学东西啊。你看,这些合同条款、客户沟通的方式,我以前都接触不到的。”
他微微倾身,额头几乎要碰到云逸辰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真的,我心里有数,累了就会停下来休息的。你别总把我当需要护着的小孩子,我也想替你分担点啊。”
键盘敲击的余音还没散尽,大门口突然被“砰砰”敲响,力道又急又重,像是要把门板震裂。云逸辰眉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摸过手机点开监控画面——屏幕里映出的身影让他瞳孔微缩,指尖攥得手机壳泛白。
“云董他怎么来了……”他低声呢喃,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几乎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鼓点。云逸辰迅速放下手机,转身捧住宋安川的脸,指腹轻轻蹭过他柔软的脸颊,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宝贝,你在这儿待着,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嗯?”
宋安川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心头一紧,仰头望着他:“谁来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是不是云董他们……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我能帮你的。”他说着就要起身,手腕却被云逸辰轻轻按住。
“听话。”云逸辰的声音沉了沉,却仍带着哄劝的温柔,指尖滑到他后颈轻轻按了按,“你在这儿等我,就是帮我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宋安川还想说什么,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变得更加急促,几乎是一下接一下地猛砸,门板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撞开。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云董那压抑着怒火的呼喊:“云逸辰!开门!别以为躲着就能了事!
云逸辰最后揉了揉宋安川的头发,眼神里的温柔凝练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待着,别动,听话”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迎向风暴的树。书房里,宋安川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只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声响,心悬得像要跳出嗓子眼。
云逸辰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收紧,不用想也知道,云董此刻上门,必是为林墨涵入狱之事而来。那些藏在血缘里的偏袒与纵容,终究还是要摆到台面上撕扯。他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烦躁压下去,挺直脊背拉开了门。
门外的云董果然满脸怒容,鬓角的白发都像是被怒火燎得支棱起来,一见到他便瞪圆了眼睛,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跟你弟弟死磕到底?”云逸辰刚要开口,就被云董带着质问的话堵了回去。老人几步跨进门,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林墨涵是你亲弟弟!你亲手把他送进监狱还不够,非要把你爸爸我留下的公司也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
云逸辰靠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里满是不屑:“您这话怕是说反了。”他站直身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林墨涵是因为一次次伤害我在乎的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至于公司的风波,源头也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云董猛地转过身,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外面那些舆论,那些针对公司的声讨,不是你搞出来的?”
“是,也不是。”云逸辰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袖,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是你们先想把舆论往‘受害者’身上引,试图颠倒黑白。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让大家看看真相而已。”
“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吗?”云董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气焰却矮了半截,“墨涵已经受到惩罚了,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也放过我们这把老骨头吧……”
“手下留情?”云逸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他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当初你们欺负宋安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手下留情?怎么没想过高抬贵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三次!我清清楚楚记着三次!第一次,是你帮着林墨涵把安川从我身边带走,让他受了多少委屈!第二次,你们骗他去什么破茶馆,林墨涵用鞭子抽他,那时候你们的恻隐之心呢?第三次,就是昨天!绑架他,对他做那些畜牲不如的事!你们但凡有一点顾忌,也不会把人逼到那个份上!”
云逸辰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红血丝像是燃着的火:“他求林墨涵放过他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一句‘高抬贵手’?林墨涵既然那么喜欢挑战我的底线,那我就只好让他尝尝,什么叫加倍奉还!”
书房里,宋安川靠着门板,将外面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云逸辰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暴怒,却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自己辩驳、撑腰。他知道云逸辰为自己做了很多,可当这些被一一摆在阳光下,被云逸辰宣告出来时,他的鼻子还是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后怕,还有此刻汹涌而上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他百感交集,只能紧紧攥着衣角,任由温热的液体悄悄滑落。
云董被这番话激得浑身发抖,积压的怒火像被点燃的炸药,他猛地扬起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甩在云逸辰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开。
云逸辰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很快渗出血丝。他缓缓转回头,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点猩红,脸上竟没什么表情,既不恼也不怒,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连声音都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爸,您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迎上云董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您想怎么打,我都接着,无所谓。但宋安川不行,谁也不能动他。”
“你——”云董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猛地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根缠着细棱的鞭子,那鞭子看着就带着凌厉的气势,显然是早有准备。他扬手就朝云逸辰肩上抽去,“啪”的一声闷响,深色衬衫上瞬间浮起一道清晰的红痕,像条狰狞的蛇。
云逸辰站在原地没动分毫,仿佛那剧痛只是幻觉。他甚至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云董攥着鞭子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您是有备而来。”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那刚才何必假惺惺求我高抬贵手?不如直接拿出这东西,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屈服,岂不是更干脆?”
鞭子的力道不轻,肩骨像是被钝器碾过,一阵阵发麻。但云逸辰挺直的脊背没有丝毫弯曲,眼神里的坚定像淬了冰,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护着的不仅是一个人,更是自己绝不退让的底线。
云董攥着鞭子的手因愤怒而青筋暴起,他用鞭梢指向二楼方向,声音嘶哑地吼道:“宋安川呢?让他滚出来!”
云逸辰挑眉,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弧度:“我还站在这儿,您就想用这东西去找他?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书房里,宋安川死死攥着门把手,指节泛白。刚才那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几乎要推门冲出去,可云逸辰那句“待着别动”又在耳边响起,脚步刚抬起,又硬生生收了回去,后背抵着门板,手心全是冷汗。
“就是他!”云董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怨毒,鞭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若不是他,墨涵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就是个灾星!”
云逸辰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事到如今,您竟然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源头?”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林墨涵走到今天,是他自己一次次作恶的结果,跟安川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是我千辛万苦哄着护着的小孩,我绝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更不会让他出任何意外。”
“好,好得很!”云董被他这番话激得双目赤红,扬手就将鞭子朝云逸辰胳膊抽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到几时!”
“啪——”又是一声脆响,比刚才那下更重。
书房里的宋安川再也忍不住了。那声音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什么叮嘱,什么顾虑,在听到云逸辰可能再次挨打的瞬间都烟消云散。他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在鞭子即将再次落下时,嘶吼出声:“住手!”
他像一头护崽的小兽,扑到云逸辰身前,张开双臂挡住他,仰着头怒视着云董,声音因急促的奔跑而发颤,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不准你打他!”
阳光从窗外涌进来,照亮他眼里的红血丝,也照亮他紧紧攥着云逸辰衣袖的手——那双手还在微微发抖,却死死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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