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凌晨。"
夏墨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吵醒,他胡乱将手机拿起,忙将铃声挂断,下意识看了看怀中的人----正酣睡。于是轻轻松了口气,好容易将眼神聚焦,在昏暗中看清楚来电是谁。只见手机屏幕上大大显示两个字‘叶磬’,他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身,顺手捞了床头的单衣披在肩上,又回身在床上人的耳尖落下一吻,拿着手机轻步走出房间。
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将月光尽数收进房中,银辉之下一切显得那样静谧安然,夏墨坐在沙发上将电话回拨。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那头仿佛另一个世界,吵杂的音乐像野兽嘶吼着猛地钻入听筒,夏墨不住的将电话拉离了耳朵,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迅速把声音调低,电话那头已传来好几声询问,那不是叶磬一惊一乍的声音,而是服务员。
“您好,请问是叶磬先生的朋友吗?”
"我是。"
“是这样的,叶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您方便来接一下他吗?”
夏墨听罢淡淡皱起了那对秀气的眉,他道:“在哪?”
服务员飞快报出了酒吧的地址,好像生怕他不来。
夜间的停车场总是冷的,R城今年的冬天更是格外寒,早早的下了第一场雪,即使穿了很多也无济于事,冷风不留情地直往怀里钻,车门一开夏墨就飞快地躲了进去。一路开出小区,静谧渐渐被车轮急驰代替,这不夜之城永不停歇,过了一会,进入酒吧街,更是灯红酒绿,初雪在这是不会阻挡人们找乐子的脚步的。
夏墨不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目的地,只因那服务员刚刚报的地址是这最大也最显眼的闹吧----Lion's story.
换做平时夏墨肯定打死都不会踏入这个地方,他一边在心里抗拒得不行一边不得不抬脚进门,刺耳的音乐在进入的瞬间将人包围,夏墨在拥挤的人群被厌恶驱使着走的飞快,他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叶磬所在的卡位。
刚刚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服务员站在一边,见他来了示意了一下人在那就麻溜地走了,夏末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傻子早已经呈大字形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地上,桌上是数不清的酒瓶子。毫无防备,给人卖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包的卡位最大的,能让人看出几分少爷手笔,遇上的服务员也是好心,早不知道现在是在哪给人挖肾了。
夏墨沉沉叹了口气,无奈于这少爷永远不长的心眼。
靠近了,毫不给面几下将人从睡梦中拍醒,叶少爷被拍的十分不情愿啊,眉头皱紧努力的睁眼,地上东倒西歪的瓶子被他那无处安放的腿踢得更远。
“瞎,下,夏……墨?你…怎么…来了?” 刚醒,的醉鬼大着舌头说。
“你说呢?傻子,二十好几了还醉到要人接送。”
那人在迷幻的灯光下眯着眼,听到他的吐槽,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苦笑了下,闭上眼不说话了。
夏墨只当他死了,将人从沙发上扛起来,那人也没反应,大概是又睡过去了,就这样,夏墨捞到人逃也似的带人出了酒吧。醉了酒的人总是重得很,夏墨扛个醉鬼在数九寒天里行动实在缓慢,等到再次坐上车时,羽绒服上,头上已经落了不少雪了。只等那雪在暖气里自己化了,他发动了车,好不容易将人送回了家。
本以为这种大半夜被吵醒捞人的事情也就这一次了,谁曾想,这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连好几天,夏墨都在凌晨几点做贼似的溜出家门,辗转于各种各样的酒吧捞人,且每次收获的醉鬼都不省人事,还是个哑巴。问他遇到什么事了,要么苦笑,要么不说。夏墨好几次 差点想问是不是叶伯生意出问题了,但一看这大少爷还有这么多资金鬼混又觉得不可能。
任劳任怨多次之后,再一次接到服务生的电话,夏墨还是和往常一样赶到地方,他到的速度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快,神情却少了先前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平静。
他平静地站在那喝趴在吧台的人身旁,平静地找调酒师要了一桶满满的冰水,再平静的,甚至动作可以称得上是优雅地将它从那人头上到了下去,一滴不剩。
叶磬在刺骨的冰凉里瞬间清醒,从头到脚他湿了个透,这可是十二月的冬,喝再多酒,暖气开得再足也挡不住这入了骨的寒。几乎称得上暴怒,他失智地朝夏墨狂喝,全然顾不上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礼节,“妈的,夏墨,你tm有病吧?你tm是不是有病?!”手边玻璃的酒瓶和杯子,被他扬起手一扫,悉数摔烂在夏墨脚边。巨大的声响惹得在场的客人注视,吧台后的调酒师也是惊的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自己打个电话是为了送个麻烦走,最后却自找了更大的苦吃,他连忙要出来调和,生怕他们俩就要打起来。
谁料这任人撒了一通气的人居然仍是面不改色,他淡定地轻轻拂去粘在驼色大衣上的玻璃碎片,然后抬手摁住了着急忙慌的调酒师,他说:“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正常营业,这里的一切损失我们都会赔偿。”再看那刚刚发脾气的人,在一顿输出和他淡然的态度里也已冷静下来,此刻垂着头坐在吧台一言不发。调酒师这才放下心来。夏墨随手拿了把椅子,坐到了那人身边,和调酒师要了两杯水,一杯推到了叶磬面前,一杯留给了自己,叶磬这次终于不似之前的许多次,要么醉的已经不省人事,要么就是一句话不讲的埋头苦喝,他伸手将拿起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于是夏墨看着他的侧脸,又问了问过很多次的问题“怎么了这是?现在可以说了吧?”
只见叶磬停下了喝水的动作,眼睛垂着,他缓缓开口;“夏墨,她要走了。她要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了夏墨。”嗓子因为他这么多天的糟蹋发出的声音哑的不行。
‘她’
夏墨和叶磬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猜到是谁,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下便了然。而叶磬的情绪就像装满了的沙袋,不说还好,一开口,终于绝提,“我知道的夏墨,我知道她有一天会离开我的,不是,她好像也从来,从来不在我身边,她不愿意的,她不会停下来等我。”他絮絮叨叨说到这又苦笑了一下,“那是美国啊,好远,那不是隔了一个区的重点中学,不是隔了一个城的R大,也不是隔了100公里的B城……这次真的好远…好远。”远到叶磬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空间上的,而这次呢?隔着片汪洋,何止是距离?亦是人生。
是他叶磬永远无法与她并肩的人生。
想到这,他突然抓住夏墨的手,一双通红的眼盯着他,嘴里吐出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委屈:“你说,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呢?十年了,十年了……为什么我还是这样没有资格?不爱和我说话,更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连出国的消息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这话本不该和夏墨说,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有什么是不明白,不了解的呢?透过他,叶磬就想将一切不能说,渴望说的话吐尽。
夏墨一时没开口回他,答案好似不会再有,是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眼眶又是一阵湿热,叶磬赶在泪落下前将脸埋进了掌心,他也不渴望答案了,或许那已经没有意义。
“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出来,我上一次和你出来喝酒,是什么时候吗?”没来由的,夏墨突然来了一句,叶磬有些疑惑地侧头看向他,只见这人正放松地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快地转着装了冰水的玻璃杯,驼色的大衣衬得他白皙的皮肤血色温暖,昏暗的灯光下,他浅棕色的自来卷显得颜色更深了些,那双细长的眼睛漂亮得和年少时没什么分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了淡淡的笑意,周身像裹了一层不属于这里的暖。
“是高二,那年夏天,我们高二。”夏墨的声音淡淡的。
叶磬皱着眉‘啊?’了一声,实在搞不懂他艺术家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越,一会喝酒,一会又是高二,听得人云里雾里。
但制造谜团的人可没理会他张大了的嘴巴,只是就这么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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