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劲柏显然很高兴,她也主动给楚清和回了一条语音:“不用不用,我请你,我来买单。”
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甜。
原本趴在楚清和腿上的沈澜,一下就抬起头。
这谁啊?语气听起来好亲昵。
楚清和没有管她的异样,又和风劲柏聊了几句。
她们很快就定下吃饭的餐厅,餐厅开在市中心,是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海鲜馆。
楚清和放下手机,和沈澜不太流畅地说道:“找到帮忙的人了。”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出门去和她吃饭。”
沈澜愣了一下,打着手语问:“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谁?我认识吗?”
楚清和摇摇头,对她说道:“你不认识,是我工作上认识的朋友。”
工作上认识的朋友?
沈澜听到这句话,没由来地忐忑起来。
她走神了一瞬,楚清和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
忙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楚清和有点饿了。
沈澜听到动静,叹了一口气,仰头和楚清和打手语:“手机给我,我去买菜,我做饭给你吃。”
沈澜自小在自己家的海鲜馆帮忙,店里很忙的时候,她没少颠勺炒菜做帮厨。
她厨艺很好,哪怕只是简单炒个粉,都比外头的饭店要好吃。
楚清和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摇摇头表示自己要跟着去。她身体还很虚弱,沈澜拒绝了她。耐不住她百般请求,还是一起出门了。
两人到小区门口的蔬菜超市买了肉蛋粉,美滋滋地提着东西往家里走。
一边走,沈澜一边单手比划:“这个,青菜,一斤3块五。”
“瘦肉,半斤五块。”
“鸡蛋一打16块,五毛一个。”
“粉,一斤两块。”
“朝天椒酱十块钱一瓶,一瓶能吃十回。”
“一顿晚饭算下来两个人才十块钱,很划算!”
她扭过头兴冲冲地看向楚清和:“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做饭吧,省钱又健康。”
她一门心思都是在为两人的将来做打算,这让楚清和生出一种她们好似新婚妇妇的错觉。
楚清和笑笑,挽着沈澜的胳膊挨在她肩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沈澜被她看得莫名,问道:“怎么了?”
楚清和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扑闪:“沈澜……”
她唤了一声,继而夸赞道:“你好帅啊。”
沈澜:……
她偏了偏脑袋,一头雾水地和楚清和打手语:“为什么?”
要知道沈澜本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帅了。
因为皮肤黝黑,面部线条过于硬朗,五官鲜明,再加上常年游泳训练出来的矫健修长的身体,使得沈澜从小就经常被人认为是个男孩子。
尤其是05年,超女选秀后,某个明星的黑称传遍大街小巷。
沈澜也在学校和游泳队,得到一个不好不坏的称呼。
无论是教练还是队员,都喊她“澜哥。”
沈澜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她反抗的越厉害,其他人就越想逗她。
成天“澜哥”“澜哥”地喊她。
谁也不知道,在漫长的青春期里,沈澜曾为了自己的外貌和身材自卑过无数次。
她喜欢楚清和。
喜欢她白皙的皮肤,漂亮的容貌,纤细的身材,以及那一头柔顺的长发。
喜欢她纤长的手指,喜欢她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斥着女孩子的妩媚。
上天实在是对楚清和太过厚爱,家世完美,才华横溢,本人还长得如此美丽,堪称完美。
可是很早的时候,沈澜就发现了,楚清和也如同她一般,喜欢着所有一切纤细弱小的事物。
例如刚出生的小猫,初春刚冒头的枝桠,以及路边鲜艳的花朵,还有模样精致秀丽的小女生。
在同龄的少年,受到楚清和的吸引,喜欢又嫉妒,仰慕又自卑,渴求又排斥的时期,沈澜已经从这些纷杂的青春期情绪里,摸清自己的心。
她喜欢楚清和。
羡慕着她,仰慕着她,追寻着她,爱怜着她。偶尔生出的一丝嫉妒,不过是太过自卑滋生的拧巴。
为了能配得上楚清和,沈澜尝试做出许多改变。
初二那年她尝试留了长发,买了裙子,试图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可惜她皮肤黝黑,身材高挑,骨架又大,鞋码也大。踩着一双43码的运动鞋,裹在白色的淑女裙里,活像一根沾上白糖的灰水粽。
直挺挺的一条,堪比黑旋风李逵,惨不忍睹。
外貌上的改变是指望不上了,沈澜开始一门心思投入训练和学习。
泳道里,天才如过江之鲫。天赋摆在那里,无论她怎么努力,永远都是第四名。
文化课更不必说,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课,对她来说和听天书没区别,怎么考都不及格。
她所有的努力都事与愿违,唯有身高与外貌越发优越。
高一那年,她身高已经将近175了,比楚清和高上一大截。喊她“澜哥”与夸她帅的人越来越多,沈澜受少女心绪的影响,也越发自卑。
她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直到在高二上学期的省运动会上彻底爆发。
这是沈澜第一次进入省级运动会决赛,这场比赛对她至关重要。只要能拿奖,她就能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证书,撬开省师范的大门。
楚清和为了激励她,特地随队,乘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前往省府观看她的比赛,并为她加油呐喊。
岂料当天来了个不速之客,完全破坏当天的氛围。
那个人是当时追她很紧的富二代学妹。
对方特定包了三辆大巴,拉着她们班上的同学以及泳队的成员,举着横幅在比赛的场馆为沈澜加油呐喊。
800米自由泳决赛的场馆里,响彻着沈澜的名字。
“澜哥最帅!澜哥加油!”
按理说,沈澜是应该感激对方的。
结果听到“澜哥”两个字,沈澜气绝仰倒,在泳池里抽了一下筋,耽误了一点时间,最后拼死拼活只拿了个铜牌。
她牵着楚清和的手走下颁奖台的时候,小学妹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恭喜澜哥拿奖,贺喜澜哥拿奖,一会澜哥赏脸和我去吃个饭怎么样,我请你吃大餐!”
沈澜被人“澜哥澜哥”地喊到大,其实已经脱敏了。
但是那天,在楚清和扭头一脸疑惑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奇异生出一股羞耻感。
沈澜将手握成拳,咬牙切齿道:“不要叫我澜哥!”
“我不是男孩!”
或许是她的语气有些凶,小学妹被她吼得束手无措,错愕地望着她。
沈澜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梗着脖子继续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了,也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事情。”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是不会喜欢女孩子的!”
她拒绝得非常明确,将懵圈的学妹丢在原地,自己牵着楚清和走了。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游泳馆,楚清和才拉着沈澜的手,试探地问:“为什么对她生气了?”
“她今天带了很多人来为你加油,不是个坏孩子。”
楚清和非但没有因为小学妹喜欢沈澜感到生气,反倒为对方说起话来。
在意的人只有自己。
沈澜这么想着,有点气从中来。
她转过身,气鼓鼓地看着楚清和:“我又不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喊我澜哥?”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讨厌别人这么喊我。”
这个称呼别人喊了五六年,直到今天沈澜才像是第一次听到那样,做出很大反应。
楚清和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
就好像她摸不清沈澜对那些追求者态度那样。
沈澜总是会接过别人的情书,当面拒绝,说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直到今天,她很严肃地说:“我不是男孩子,也不是那种人。”
楚清和斟酌片刻开口:“你生气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男孩子在追求,否认了你的性别?”
“还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同性恋?”
不得不说楚清和相当敏锐,问的话都一针见血。
十几年前的风气不算开放,同性恋不像现在这般司空见惯,是会被人背地里议论的存在。
她们隔壁班也有一个长得很像男孩子的女孩,是个住宿生,听说和自己的女朋友在床上接吻被同学发现,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鄙夷又恶心。
不久之前,她们前座聊起这件事,还望着沈澜与楚清和神秘兮兮地问:“你和楚清和关系这么好,你们不会也是女同吧?”
“咦,好朋友接吻,好恶心。”
楚清和摘了耳蜗外机,什么都没听到。倒是沈澜翻了个白眼,骂了两个字:“神经。”
此刻楚清和问了一个类似的问题,沈澜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她不敢让楚清和知道自己心思,至少现在不敢。
沈澜鼓着腮帮子,她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我都不喜欢。”
她既不是男孩子,她也不帅。如果可以,请夸她可爱。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10年代的沈澜,不懂20年代的意识形态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女性意识的觉醒,以及中女时代的到来,让越来越多女孩子意识到,自己要主动去抢夺权利。
最基本的就是话语权。
帅气不是男孩的特权,也可以是女性的潇洒爽朗与飒气。
少年不单单指的是男孩,而是处于青春期朝气蓬勃的所有男孩女孩。
让“嫉妒”重新回归无性别的“忮忌”。把代表轻捷灵敏的“嫖”还给女性,将家门败类参与色情交易的“闝”钉在道德败坏的男人身上,
楚清和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在抵触什么。她望着沈澜稚嫩的少年模样,轻轻笑了起来:“因为你会承担家务,会做家庭预算,为将来的一切做打算。”
“有担当,有能力,会负起责任,会勇敢面对。”
“这样的你,就是很帅很帅啊!”
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楚清和的肩头。沈澜凝望着她眼眸中饱含的情意,以及由衷的欣赏,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其实……不那么可爱,也没关系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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