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塔将这位幸运的枢机执事带进了侧厅。
侧厅里正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甜点香料,是餐后社交活动的场地,晚宴即将开始,此时侧厅空无一人。
“子爵小姐有什么事?”枢机执事警惕地站在门口问道。
“执事大人,我发现这里没有加持过净化魔法。”希斯塔假装很苦恼地说:“如果没有净化魔法的保护,我担心这里的食物放久了会对各位大人不敬。”
枢机执事被她的这套说辞动摇了:“但你不能在这里使用你的魔杖,我也不会这么大范围的净化魔法,等我回禀泽珀尔殿下……”
“不行,那就来不及了!”希斯塔看着枢机执事,慢慢走到他身边,在他身后悄悄关上了门,“我用大人的这个法杖也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枢机执事犹豫了。
枢机执事看向了希斯塔的眼睛——
嗡——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混沌,双瞳浮现出两个天平的印记,与此同时,结界魔法在希斯塔手上迅速展开,在他们身后,一个巨大的天平阴影缓缓出现在半空,在即将成型时,结界正好合上!
天平两侧微微振动,好像对接下来的事迫不及待,不详的黑影持续散发着迫人的黑暗气息。枢机执事从没有见过有人可以不用法杖瞬发两个如此强力的魔法,他的眼睛已经快瞪出了眼眶。
希斯塔无暇顾及他的反应,开口就问:“教皇宫的两座高塔里都是什么?”
枢机执事这才反应过来他中了什么魔法——这竟然是传说中的黑魔法【谎言天平】!他已经魂不守舍,浑身发抖,可他的精神在希斯塔庞大的魔力压迫下却又万分清醒,他的嘴除了回答问题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
“北边是**库,南边是藏宝库。”枢机执事战战兢兢地说。他话音刚落,这句话便出现在了天平左侧。
希斯塔的影子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水晶砝码,随着她的抬手,影子将砝码放在了天平右侧。
这就是谎言天平,一侧是回答,一侧是真言砝码。
如果是事实,回答会和砝码一样重,双方相安无事。如果说谎,回答会轻于砝码,天平会暂时摄取对方一部分灵魂回到平衡,她则拥有这段时间的支配权,可以命令撒谎者在此期间做任何事。
天平稳稳地停在了中间,这位枢机执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希斯塔低低的笑声。
“没想到你对我还挺诚实呢,我很满意……可是你太诚实了,我的天平拿你没办法,该怎么办呢?”
枢机执事的冷汗直流,心里只想一旦有行动自由就立刻呼救,让这魔女绝无逃出教皇宫的可能。
希斯塔被他既害怕又大义凛然的表情逗得开心极了。她虽然没想到他会说实话,不过教廷走狗就是教廷走狗,之所以是虚伪的垃圾,就是无人能从她的谎言天平里问心无愧地出去。
于是一百年后,她又问出了她曾经屡试不爽的问题:
“你愿意为教廷献上你的一切吗?”
“当然愿意!”
枢机执事干脆地回答完后,希斯塔的笑意更深了。在他背后,天平的虚影已经向着真言砝码的一侧倾斜到底,枢机主教的眼睛立刻进入了完全的迷茫——太简单了,希斯塔又成功了。
“你记住,我把你带进来是发现了这里漏掉了净化魔法,你拜托我用你的法杖补上了这个魔法,你非常感谢我,我是一位忠诚善良值得信赖的教徒。”
用谎言天平修改记忆是她常用的手段之一,由于天平有自己的恢复速度,太复杂的任务往往很难完成。但是修改记忆却不一样,撒谎者在这期间加强新记忆之后,不但很久都不会忘记,而且忘了也不会想起原本的记忆,事实会永远变得模糊。
希斯塔说完,拿起他的枢机法杖,迅速施了泽珀尔不久前教的净化魔法。在教廷使用魔王气息太强的黑魔法还是过于冒险,她很谨慎地将自己的施法痕迹完全抹去了。
-
成功了一半,希斯塔边往宴会厅走边想。接下来,她还需要找一个幌子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北高塔。
直到她回去后,枢机团和贵族的寒暄还在继续,似乎无人注意到希斯塔曾短暂地离开过。在亚伦大王子落座后,众人陆陆续续在仆人们的引导下就座。
很快,教皇宫中的钟声响了,三位枢机主教簇拥着教皇利奥十三世来到了宴会厅,泽珀尔作为圣殿骑士,站在他们身侧。
教皇亲自主持了餐前祈祷环节,结束后,随着教皇的落座,晚宴正式开始。
利奥十三世正值壮年,脸上写满了野心,他早就注意到了带着佩剑的亚伦,出言讽刺道:“大王子这是帮泽珀尔带的佩剑吧,想的真周到。”
泽珀尔对教皇的挑拨已经无动于衷了,如果说一百年前他效忠的教皇像一条狡猾阴险的毒蛇,这位教皇就完全是一只利欲熏心的猛虎。
教皇对泽珀尔面对王室冷漠的态度十分满意:“泽珀尔,你们表兄弟之间还是要多联络感情啊。”
亚伦呛声的话就在嘴边,泽珀尔抢先一步出声:“有劳教皇陛下记挂。”
亚伦嗤笑一声,丧失了说话的**。
希斯塔作为子爵的女儿,在这种等级的宴会里只能坐在最末尾,所以她只能隐约感觉到远处氛围微妙,她猜测泽珀尔和两位王子的关系不是很好,升起了兴趣,打算找机会认识认识这几个王室成员。
她一边吃饭一边物色谁适合给她当掩护,原本的计划是就餐结束后,利用餐后社交环节控制一个异性贵族,假装成私会不小心逛去北高塔。
俗套但有效。
最好是有身份高一点的,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帮她处理。
不知为何,尽管她确定泽珀尔的位置看不到她,却总感觉席上有人一直在看她。
希斯塔心里有些发毛。
发毛的感觉没有持续很久,目光的源头在宴席一结束就自己找上了门。
坏消息是她现在没法下手找新的幸运儿了,好消息是用送上门的这个也不是不行。
希斯塔看着阳光开朗的以撒王子,陷入了沉思。
“莫里根子爵小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见希斯塔很久没回应,以撒很绅士地在旁边拿了一杯水:“泽珀尔之前在宫中说你是比他还厉害的天才,所以我很想认识你。”
希斯塔拒绝了以撒的水:“抱歉殿下,我想我没有什么值得您认识的。”
被她直接拒绝,以撒一点也没有生气:“我也对魔法很感兴趣,这样的理由够吗?”
要想将以撒带到没人的地方难度也太大了,希斯塔有点发愁,餐后混乱的转移环节是绝佳的机会,如果在这之前她还没动身去北高塔,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于是希斯塔下了猛料:“承蒙殿下抬爱,我之前喝了些酒,想去外面吹吹风,殿下请自便。”
以撒伸手拦住了希斯塔。
他微微倾身,在希斯塔耳边说:“宴会开始前,我知道你一个人去了侧厅,但我没和任何人说。这个理由够吗?”
希斯塔的银眸在烛火的映照下光彩熠熠,她钓到的鱼比她想的还要有趣许多。
她也微微凑了过去,从远处看,交叠的脸像是在做亲昵的贴面礼。
“那一起吧,以撒殿下。”
-
教皇宫的后花园此时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聊天,希斯塔很容易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真没想到,以撒殿下对我这么关心。”希斯塔调侃,“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希斯塔……可以允许我称呼你的名字吗?”
以撒没有回应她的调侃,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湿漉漉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希斯塔说:“当然可以,殿下。”
“那你也不要叫我殿下了,就叫我以撒就行!”以撒听到她答应,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刚刚不是要威胁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认识你,所以一下车就到处在找你。”
嗯……希斯塔并不介意是不是真的威胁,因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布好了小结界,并且在对视中发动了谎言天平。
“对不起了以撒殿下,是你一直听不懂我的拒绝的。”希斯塔看着他有些震惊的表情,“我时间紧迫,冒犯到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也不会让他记得的。
希斯塔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发出了提问:“现在后悔认识我吗?”
“不后悔。”
这竟然是实话?
“你忠于内心的信仰吗?”
“不忠。”
“你想取代你哥以后当国王吗?”
“不想。”
“你喜欢泽珀尔吗?”
“不喜欢。”
希斯塔无语了,这人怎么只说实话油盐不进呢。
她时间紧迫,为了尽快突破他,她开始仔细端详以撒的脸,试图从中发掘一些她错过的细微表情。她越靠越近,以撒的脸也越来越红,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戳了戳以撒的脸,看见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希斯塔试探地问:“这么喜欢我碰你呀?”
“我没有。”以撒飞快地回答。
下一秒,天平的倾斜告诉了希斯塔什么是正确答案。她长舒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今天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你记住,今晚你喝了些酒,想让我陪你,所以我们才来到了这里,你对北高塔很好奇,就带我一起过去看看……然后你迷路了,半个小时后在北高塔门口找到了我。”
说完,希斯塔又用净化魔法掩盖了黑魔法痕迹。
有了以撒这个幌子,一路上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希斯塔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北高塔下。
以撒以为自己迷路了,所以继续走去了其他的方向,希斯塔费了一些功夫破解了外围的防御法阵,用空间转移魔法溜进了北高塔。
幸运的是,这里的**足够杂,魔法波动非常混乱,就算用黑魔法也不需要掩盖自己的魔力。不幸的是,藏书的水平太烂了,基本没什么她觉得有价值的。
私藏黑魔法书籍在这个时代依然是重罪,全国的黑魔法书籍理应都在这里才对。
她首先找了一圈关于自己发明魔法的记载,没找到。
她时间本就不多,没找到后立刻改为寻找有魔王魔法气息的**,这次她还是发现了几本,可她一路看过去,除了看到几个有趣的魔药配方,想看的内容什么也没找见。
重生魔法应该在教廷传承了好几百年了,她不相信会因为她炸了一个**库就彻底失传。
该不会泽珀尔一直在这做这个局等她上钩,自己把**都监守自盗了吧?
希斯塔内心一边咒骂一边快速翻书,好在她此行并不是一无所获,她还是找到了关于塞壬之戒的记载。
塞壬之戒原本是诸神的末日前为了诛杀魔王发明的诅咒物品。魔王喜欢在人类中抢夺貌美的女子做新娘,众神决定将计就计,选出一位最勇敢的人类新娘在婚礼之日为魔王带上塞壬之戒,诅咒魔王一百年无法使用任何武器。
新娘被神明祝福,因此获得了漫长的生命,她是那样勇敢,既完成了使命,又和神明配合全身而退。但她不知道,她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在每一次魔王因为诅咒无法拿起武器时,梦到一次祂使用武器的模样。
她以爱之名施予的诅咒,需要她用所有的美梦来交换。
人类新娘在漫长的岁月里,承受不住无止境的战争、杀戮和死亡的精神压迫,曾经数次试图自我了结。但由于一方死亡会让诅咒中止,人类为了战争的胜利,一直锁着新娘直到战争结束。
魔王死了,诅咒的代价也消失了。可是此时的新娘已经完全崩溃,她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分不清魔王和神明——最终,她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新娘死后,塞壬之戒被女巫森林的家族传承下来,到希斯忒利亚的时代,诅咒力量逐渐流逝,只能限制被诅咒者拿不起最擅长的武器一百年了。
她终于明白,原来一直梦到泽珀尔杀她才是她的代价。
好在,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希斯塔安慰自己。她迅速瞬移出了北高塔,还偷偷帮忙修复了一点防御法阵,她自觉行踪已经抹除得一干二净,才从塔后绕到了后花园的方向。
就在她刚刚走了三步,准备找找接应她的以撒在哪的时候——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教廷骑士团突然出现在不远处,迅速将她团团包围,为首的领队不等她说话就用绳索绑住了她:“无缘无故靠近这里的都是奸细,直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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